那么,那里的是尸体,还是一个屠、杀了很多人的东西呢?
我希望是屠、杀了很多人的东西,也许是僵尸,也许是某种奇怪的生物,他站在那里,可能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危险,带来恐怖的危机,但是,我还是不希望那里是尸体。
如果是尸体,就只能说明,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死了。
我们的步伐越发缓慢,心脏提的很高,终于到了拐弯的地方,是我和老四过去的,我们俩贴着拐弯最外侧的地方,和那个一动不动的东西,离得最远。
一转身,就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老四手里提着的棍棒顿时掉在了地上,我也僵硬着骨头,盯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是老三。
看到我们俩这个姿态,别的人也迅速冲上来,老大和老二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顿时面目一阵扭曲。
空气之中残忍的血腥味儿还在蔓延,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我们盯着那一具尸体看了很久,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很浓厚的情绪。
我这辈子见到的尸体,最多的就是这段时间,但是不管我见到那一句尸体,都没有现在见到老三的尸体的时候,哪一种冲击来的激烈。
我突然想起来很长时间之前,有谁跟我说过,道上的老家伙们一个一个都金盆洗手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些厉害的家伙,也只顾着培育下一代,但是却迟迟不肯让下一代接触这些墓穴离得东西,反而去四处雇人干活。
还有的一些老家伙们,干脆已经开始着手漂白,导致倒斗行业里面一天不如一天,能干的一个不如一个。
那人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是痛心疾首的表情,当然,昭我看来,可能还是对于金钱流失的哪一种痛心疾首,不过,我现在好想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人都渐渐的不想下墓了。
谁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我只是和老三有那么一点交情,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已经眼睁睁地看到老三死在这里了。
承受不住,这种心理的压力真的承受不住,我们面前的一具尸体显然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因为鲜血已经开始渐渐的凝固,但是尸体还是伫立在这里。
如果我们没有来到这里呢?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老三的最后一眼,甚至,可能老三的尸体腐烂,腐化,最终,也是一碰白骨。
我想,可能见不到,比见到了要好很多。
最起码,见不到,我们可能就会以为,他走的比较安详,或者,还活着,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被残忍的打碎了,现在我的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经没有人说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大徒然叹息一声。
“兄弟,一路走好。”
老大没有动作,只是表情深沉的看着他,说:“当初干特种兵的时候,老大就问过咱们,怕不怕死。”
稚嫩的少年,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的操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着油彩,每个人的模样都是坚定而又认真。
他们喊道:“不怕。”
前面年过四十,满身伤疤的教导员一挺腰:“大声!”
他们喊:“不怕!”
教导员挺直脊梁,看着他们,说:“你们可能会面对更多的挫折,你们要面对的,是敌人的枪炮!”
他们喊:“不怕!”
“比死亡更残忍的痛苦和折磨!”
他们喊:“不怕!”
“如果有一天,面临绝境!”
他们喊:“不怕!”
“你们要怎么做?”面色赤红的教导员,在血和泪的沐浴下,在战火的洗礼下,早就是身经百战疲于奔波,再也不能上战场,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手下的这一批稚子。
“面临死亡,你们要怎么做?”教导员的眼睛里含着热泪,他说:“三年前,在一个村庄,我们和敌人展开殊死斗争,我的一个战友,他受了重伤。”
“我的战友受重伤了,但是他能活下去,不过,他最终没有活下去。”
教导员猛地直了腰板,打了一个敬礼的姿势,说道:“军人,在某一日就要面临死亡,只有死在战场上的军人,才是军人!”
哪一日,教导员的战友是自己解决了自己,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当敌人倒在他的脚下的时候,他深知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但是他的战友不会放弃他。
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死尸。
而现在,老三也是一个死尸。
在成为死尸的那一刻,不知道老三的心情是什么样,但是,他应该也是骄傲的,毕竟,他是死在任务上。
“就地火化吧。”
老大盯着老三的身子,说:“我们特种兵,天生就是见不得光,我们执行任务,却不能被登记在册,老三的尸体,带回去太费力了,这种时刻,我们只能采取最有效的方法。”
老大说这些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但是我却看到他的眼泪在滴落,砸在地面上,老大也不去擦,只是盯着老三的尸骨。
老二的模样挺可怜的,一个一米八的关东汉子,站在那儿眼泪婆娑的,根本说不出来话,脸上的表情拧在一起,倒是老四,模样很是镇定的盯着老三的尸体,然后深深的一吸气,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
我有那么一瞬间,想,如果上面挂着的是石头,我现在是什么反应?
心里一抽,我回头一看面色惨白的石头,想,我还是不要想这个比喻了,这一次出去之后,在也不带着石头下来了。
诅咒诅咒吧,管它是什么诅咒!
“我来吧。”
老大本来是想要过去抱住老三的,但是老四拍了拍老大的手,然后走上前,一抬手,就要将老三抱起来。
老三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其实我也不知道一个死人应该是什么表情,但是在某个瞬间,我好像看到老三的眼睛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