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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答应你重新开始
书名：爱若有情天 作者：小钵子甜酒 更新时间：2017-05-24 22:27 字数：3616
我顾不上多想，马上上前拦住邢院长打听阳皓的伤情。邢院长是１８９解放军医院最好的外科军医，也曾是阳老将军的老部下。阳老将军脾气倔，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从来不肯打针吃药，更别说进医院，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硬扛。
作为阳老将军的部下，邢院长每年都会亲自上门来给老首长做两次例行的身体检查，所以我和他早就认识，也明白这一次如果不是阳皓的特殊身份，一般人是不可能由他来亲自主刀的。
邢院长见到我和秦天，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我阳皓伤得很重，而且他的伤主要都在头上，幸亏抢救及时，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
邢院长接着又脸色凝重地告诉我，阳皓颅内的淤血暂时还没有办法彻底清除，人也还处在深度昏迷中，还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护。他要我做好思想准备，阳皓就算能保住性命，他将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就这样沉睡不醒，也还是个未知数。
听了邢院长的话，我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全身也像虚脱了一样，甚至都来不及对邢院长说声感谢和辛苦。
离开的时候，邢院长望了望我身边的秦天，语气沉痛地告诉我，“小桐啊，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去跟司令员说，可是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这几年因为你和阳皓的事，司令员心情郁闷，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前两年他因为急怒攻心引发脑梗，后来虽然有所好转，可是他的病情并不稳定，我很担心他受不起这个刺激啊。”
我沉痛地点点头，“我知道，邢院长，所以我们决定暂时瞒住他们，等阳皓的情况有所好转再告诉他们。”
“那好，那你们照顾好阳皓，我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阳皓这里有任何异常，你们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一次真是辛苦您了，邢院长。”
邢院长走了以后，我又和程子萱商量了一下，秦天和程子萱都主张立刻通知阳皓的父母，可我还是坚持先看看情况再定。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两位老人遭逢这样的巨变，也不相信阳皓真的就这样沉睡不醒，更不相信他那么阳光灿烂，飞扬跋扈的一个人，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我们而去。
定下来暂时对两位老人保密，程子萱又和我商定了一些该要注意的具体事宜，然后连夜赶回部队去了。我却依旧没有去看阳皓，只是请季节帮我带走了阳帅，然后和秦天相拥着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长夜漫漫，医院静谧得像一口阴森冷酷的深井，偶尔有起夜的病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从走廊里蹒跚走过，病房里也断续地传来压抑的呻吟。
直到第二天早上，秦天强行让秦晓回家去休息，我才来到病床边，见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阳皓。他的头被纱布层层包裹着，只露出已经肿胀得不成模样的一张黑脸，他紧紧地闭着往日里明亮的双眼，一点看不出他英气俊逸的模样。
见到阳皓这个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眼里明媚灿烂的阳光；想起昨天他真情流露，眼里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我一时禁不住悲从中来，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泣不成声。
秦天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他知道我心中的伤痛。所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问，他只是紧紧地把我抱在胸前，和我一起守护着人事不省的阳皓。
……
第三天，第四天，阳皓依然处在深度昏迷之中，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医院几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为了保证阳皓身体所需的基本营养，医生只能给阳皓插上胃管，用来定时给阳皓注入一定的牛奶或者流食。
插胃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士死死地摁住阳皓的双腿，医生强行将一根长长的胶管从阳皓的鼻孔直插入他的食道中。
阳皓即使是在深度昏迷之中，身体依然剧烈地抽动着，脸上也呈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痛楚。我明白这样的痛苦决不亚于受一次惨烈的酷刑。
看到这样的场面，阳帅用力捶打着自己，一声声哭喊着“爸爸，对不起！”随后冲进走廊里嚎啕痛哭，我也抱着儿子泪雨滂沱。
随后的几天，阳帅每天都会来看望阳皓，每次都是眼泪汪汪被季节和佳佳强行拖走。秦晓也是每天白天都要到医院来照顾阳皓，我和秦天则一直没有离开医院。每天晚上，都是我和秦天轮流守护在阳皓身边。
就这样一直到第九天深夜，阳皓的伤情突然出现恶化的迹象，他开始出现呕吐迹象，脸色也越发青黑，呼吸几度停止。邢院长再次亲自来到了他的病房，看到阳皓双侧瞳孔都有扩散的迹象，生命体征非常微弱，邢院长让我们立刻通知他的父母，让他们来见阳皓最后一面。
看到这种情况，我悲痛得无以复加。秦天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通知了程子萱把阳皓的父母接到医院，秦晓匆匆从家里赶来，季节带着阳帅也匆匆赶了过来。
阳老将军和沐清歌来到医院的时候，阳皓已经几度休克，邢院长正在为阳皓做最后的心跳复苏。随着每一次的电击，阳皓的身体都会直直地弹起，心电图却几乎变成了一条静默的平行线，再也没有波澜，没有跳跃。
看到阳皓惨不忍睹的样子，沐清歌凄厉地呼嚎了一声儿子，倒在程子萱怀里几近昏厥。阳帅走到老人面前，抱住两位老人，放声痛哭。秦晓倒在秦天怀里，也是放声痛哭。
在这一片悲惨的痛哭声中，看到阳皓父母白发苍苍悲痛欲绝，看到儿子浑身颤抖哀哀哭告，我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我扑倒在阳皓的病床前，大声地在他耳边哭喊：“阳皓，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你不是要我回到你身边吗？那你就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答应你重新开始，我答应你我们一家团圆。”
“你说过要补偿我和儿子的，你说过要给我幸福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回答我。如果你敢就这样离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帅帅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几句话，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呼喊，一遍一遍声声祈求。
不知道是亲人的哭声惊醒了阳皓，还是我的呼唤唤回了阳皓，我忽然看到阳皓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两行泪水，那样晶亮，闪着光芒。
巨大的喜悦迅速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大声地对邢院长说出了这一令人惊喜的消息。邢院长马上开始了新一轮全力的抢救，呼吸机，氧气机，血压计，各种最先进的设备同时开启。
随即邢院长脸上展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阳皓的心跳开始复苏，阳皓的血压开始回升，阳皓的生命体征开始恢复正常……总之总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阳皓，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活了过来。
见到儿子转危为安，沐清歌拉着我和阳帅的手，激动得涕泪交流，阳老将军也红着双眼，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此刻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威风八面，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风烛残年的老父亲。
自从我嫁给阳皓，两位老人待我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们四十多岁才有了阳皓这一个独生儿子，也只有阳帅这唯一的孙子，所以我和阳皓的离婚，对他们打击很大，他们甚至很长时间都不肯原谅自己的儿子。
阳皓这一次车祸，差一点让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么忍心看到他们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秦晓在看到阳皓醒来之后，默默地离开了病房，再也没有回来。我知道我刚才对阳皓说的那些话，深深伤害了秦晓的感情。
秦晓一定没有想到，阳皓是因为想要我回到他身边，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秦晓爱了阳皓这么多年，她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她得到了阳皓的身，却留不住他的心。
所以秦晓终于选择了默默离开，离开了阳皓，也结束了她自己心中一个美丽却又虚无的梦。
秦天听到我说的那番话，只是默默地望了我一眼。我看得懂秦天眼里的包容和理解，挣扎和疼痛。我在阳皓转危为安之后，请季节将阳帅祖孙三人送回了阳皓在部队的家。
当病房里只剩下秦天在我身边，我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抱住他泣不成声。这几天，秦天一直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看着我为阳皓伤心，为阳皓流泪。
经过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享受幸福的新婚生活了，此刻，我们却不得不在这冰冷压抑的重症监护室里，承受着无以言表的压力。
秦天把我拉到阳皓的病房门外，没有责怪，没有怨言，有的只是疼惜和理解，“若若，你刚才跟阳皓说的话都是迫不得已的，等阳皓康复以后，你一定会跟我回去的，是不是？”
“秦天，自从与你相爱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更没有想过要回到阳皓身边。可是面对阳皓今天这种情况，我不能不这样做，只要能换回他的生命，我情愿舍弃一切。”我抬起迷濛的泪眼，把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秦天，我不想对秦天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所以我刚才唯一想到的，就是要唤醒他。只要能够唤醒他，从死神手里夺回他的生命，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包括牺牲我们的感情。”
“若若，我能理解，我知道面对生死，你别无选择。”秦天把我拥在怀里，他没有质疑我对他的感情，眼底却分明写满绝望和悲凄，“可是若若，我很害怕，我担心无论阳皓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我们都不能不分开。”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令我和秦天措手不及。对于未来，我们曾经有过千百种设想，设想我们将会面临的种种难关，我们唯独不敢设想的，就是生离与死别。
“秦天，请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我答应你，只要阳皓康复如初，我一定会回来陪你，无论有多难，无论要多久，我一定会回到桃林中小，陪伴你一辈子，绝不放弃。”
“若若，我相信你。”秦天紧紧地抱住我，我们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彼此，在这冰冷森严的医院里，在阳皓生死未卜的忐忑中，感受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