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子骂我是我毁了她的一生。也会紧紧的抱着我,说一定好好照顾我,让我不像她一样被人总是欺负。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习惯了,我没有父爱,但是我很坚强,从七岁那年,我就特别不喜欢别的男人来我的家里,可是这种事情,我没办法避免,无论晴天雨天,男人总是会照来不误,而母亲总是笑脸相迎,每次男人离开,母亲都会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她的心情会好的不得了,直到那个男人像父亲一样的抛弃她,她就又会变成可怕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大发雷霆,然后哭泣不止,衣衫不整的站在我的面前,破口大骂一切都怪我。
还记得有次生病,我好像特别严重,那是唯一一次我没办法告诉母亲我难受的时候,那次我被母亲送进了医院,只不过我已经神志不清到忘记医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也是那次,母亲的模样,让我觉得,原来她也离不开我。
推开病房门以后,我看着母亲神情焦虑的躺在病床上,她并没有睡着。看着我走进来以后,拖着苍白的脸颊从病床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急忙走到了她的身边,她看着我,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夏天啊!你去了哪里,这会才回来?”
她的眼神里明显的带着不信任,看着我和她越来越像的面孔,我想她最怕我和她年轻时一样,因为爱情,荒废了青春。
“我去学校向老师请假了,我说这段时间我要照顾你。”
我微笑着看着母亲,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我说谎的技术总是这么高,尤其是对我最亲的人。
母亲看着我丝毫没有改变的神情,终于相信了,她担忧的看着我,又摇摇头,叹息,然后不说话。
我把她的手放在被子里,让她平躺在病床上。
“您就赶快睡觉吧!明天要做手术呢!”
我看着母亲,手术两个字对我来说一点负担也没有。
“夏天,我今天都对医生说了,我明天就出院了,妈没本事,不能看着你以后长大了……”
“妈,你别瞎说,明天做手术,小手术而已,别担心。”
我安慰着母亲,母亲却一直流着眼泪,我想她和曾经的我一样,无助的时候,除了哭泣。也想不到其它的办法了,但是后来,我就不会再这样了。
“我的病我知道,没有钱是不行的,夏天,你可别因为我做什么傻事啊!”
母亲的眼神里满满的担忧,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我变成和她一样的女人,我浅浅的笑着,然后帮她盖好了无声滑落的被子。
“夏天…”
就在我想要帮她倒杯水的时候,母亲又轻轻的呼唤着我。
“怎么了?”
我扭头,放下杯子,然后认真的看着她。
“你早点休息吧!不要管我了,你能陪着妈,那已经很欣慰了。”
她温柔的看着我,就像当初看那些个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离开的男人们一样。
这个夜晚,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只知道,我的大脑并没有因为深夜而停止运转,我看着母亲静静的睡着,然后像是做梦一样,不停的翻动着身体。她的脸色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蜡黄,一点都不像曾经我那个白瓷妈妈。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就是时间残忍的映照,她也是从豆蔻年华走过来的吧!她也有最美的时候吧?
窗外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可能因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所以我没有半点困意,我的眼睛不停的巡视着周围,其实此刻的医院,应该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但是做为一个女孩子,我没有半点恐惧,我的心还没办法放在这个上面。
自从我离开了母亲以后,不知不觉变成长到了现在的模样,我想母亲不会怪我吧!
甚至我现在想想过去和男人不停暧昧的母亲,甚至我现在想想过去对我冷漠的母亲,我都可以理解,原因是那么的简单,因为容颜易老。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户中安安静静的照射了进来,我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居然忘记了昨晚的月色。
母亲也已经醒来了,她看着我,一脸的慈祥,突然像极了老人家的脸庞,我诧异的看着她,然后继续揉着模糊不清的眼睛。
“夏天,要不你再睡会,你说我这生病了,还要你天天陪着我,晚上又睡不好…”
母亲自责的看着我,眼神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母亲对女儿的温情。
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我和母亲之间,似乎一直都有一道道无法跨越的沟壑,纵然我很努力的想去跨越,可那种排斥力总是让我不能向前。
“因为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我从被子上爬了起来,然后摸了摸脸颊,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随意的话不会让任何人难过的对吧!可是母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也许我又让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愿意面对着因为男人而苦恼的母亲,所以我以买早餐的理由从病房走了出来。
又是一个人,最怕一个人,却又习惯一个人,我静静的走在马路最边缘的地方,让自己变成最不易被察觉的风景。
清晨的大街,配合着死气沉沉的随风摇晃的大树,当然还有时不时穿过马路留下一身灰尘的破旧的大卡车。
医院在这个城市的老街,这里也自然而然变成了所有人最不愿意来又不得不来的地方,颜诺说过,她喜欢老街,不过她说的那种老街,应该不是此刻我走的这种模样。
我自嘲的笑笑,原来我也是有朋友的孩子。
从喧闹的叫卖声中拿过要买给母亲的豆浆还有油条,然后从灰色的人群中穿过,走过这条老街最繁华的小吃街,再次回到了满是灰尘的街道。
我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因为我并不喜欢这里,拿着给母亲的早餐,小心翼翼的不让它受到一点点灰尘的侵染,我想小时候的我,也被母亲这样保护过吧!
从缴费处走过的时候,递出了顾北母亲的施舍,然后刷过去一个巨额的数字,我没有一丝心疼,缴费的女护士看着我,微笑着,像是春天刚开始的样子。
“夏天,回来了?”我推开门的时候便听到母亲虚弱的声音。
“嗯!”
关上门,然后把早餐拿到了母亲的跟前。
母亲没有说话,蜡黄的脸上挤出了幸福的笑容,也许这就是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传承的孝顺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着,我看着墙上不停转动的钟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门被推开了,年轻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的笑容很温暖。
“下午准备手术,这是休息事项。”医生身后的护士从手里拿过来一张纸然后递到了医生的手里,紧接着,那张纸,被递到了我的手里。
“要做手术了吗?可是,”母亲担忧的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便一下子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你放心吧!手术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手术就可以了。”
医生温暖的笑容已经洒满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我看着他轻轻的微笑着。
“真的吗?那么多的钱?”
母亲还是怀疑的自言自语着,她不相信二十万就这么轻易的解决掉了。
医生还是微笑着,他从病床的尾部,走到了母亲的身边,然后看着母亲,静静的说道。
“你家的家庭情况我们医院已经做了了解,所以医院做了网络以及社会动员,这些钱全是社会上的人的捐款,不过件事情,还靠你的宝贝女儿,她因为这事跑了不少路呢!”医生说完,转过脸看了我一眼。
我为他的谎言不得不感到佩服,因为母亲不仅相信了,而且落下了眼泪。
“夏天,妈妈对不起你!”
病房里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
###十九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也许这样的阳光才是我最向往的颜色,热烈却不会显得张扬,早就是秋天了,但是这个城市却不会有落叶,还是生机勃勃的感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希翼的一种。
手术室此刻房门已经紧闭了,然而我却没有站在手术门口焦急的等待,即使我离开了手术室的门外,但是并不代表我不在乎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我的母亲。
只能说我更怕让自己的眼睛一刻不停止的盯着手术室门外的那串变化着的罗马数学。
医院的花园处阳光很温暖,绿色的藤蔓植物缠绕着一排排安静沉睡着的座椅,它们互相拥抱,又互相距离着,这种感觉,像极了深不可测关于我心底的情感。
我穿过阳光直射的走廊,抚摸着被藤蔓缠绕着的座椅,它经历过无数岁月刷洗的痕迹,所以原本泛红到刺眼的漆,如今只剩下一道道白色如同鱼肚般的痕迹。
可是尽管这样,藤蔓还是紧紧的拥抱着它,藤蔓用生命替它遮挡着炽热的阳光和无数暴雨袭击的夜晚,那些个暴雨的夜晚,此刻似乎在我的眼前回放着,藤蔓的叶子一片片紧紧的贴在座椅上,所以第二天,座椅下全是叶子的尸体。
我的手指触摸到了一丝淡淡的红色,这是座椅的眼泪,它难道也为自己而感到可悲?
我提醒自己该回去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我和她是唯一一对凌驾在所有关系之上的母女。
手术室门前的长方形时间表还在不停的变化着,上面写着母亲进去了多长时间,我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不停闪烁着的灯光,还有那串不停变化着的罗马数字,阳光早已跟着我的步子照进了整个走廊,这个季节里,阳光隔着玻璃只是让人格外的温暖。
其实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看着母亲手术所要承担的风险犹豫了好久,因为填下我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母亲的生命交付到了那个爱笑的医生的手里,我不是不相信他,我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然后终于填上了我的名字。我承认当时那两颗字写的很扭曲,像是刚刚学写名字的孩子,可是我当时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个孩子,一个背着大人的名誉却始终是个孩子的孩子。我还记得当时时间过的非常慢,因为在秋天,我的被居然被晒到流汗,提起笔不知道停顿了多久,事实上,我觉得也就是一件事还没想好的时间。可是身旁的护士已经开始不停的提醒我了,我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开始了同时的频率。
我不得不承认这比我当初接过那张支票时更要紧张,我不得不承认我以为做什么都冷若冰霜的我,居然还会握笔颤抖。我想母亲会不会和我一样紧张的时候,我看到了她隔着玻璃朝我微笑。
终于还是签下了我的名字,两个很丑很丑的字,医生看着我,温暖的笑着,他从我手机拿过笔,很是娴熟的姿势。
“谢谢你的信任。”
他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带给我热情,纵然此刻我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无数个细细密密的汗滴。
半个小时以后的我重新又回到了冰冷的椅子上,我努力不让自己紧张起来,因为我知道,手术室的她和我有着一样的心跳频率,我要掩饰自己,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我看到她们像是互相拥抱着的藤蔓和座椅一样,她们看似毫不相关,却又无法和对方分离,手掌已经渗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我把它们粗鲁的擦在我破烂的牛仔裤上,然后又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到哪里。第一次我有这种紧张的心情,我是在紧张和我唯一一个这辈子都扯不开联系的女人。
45分钟过去了,阳光从直射走廊的位置开始慢慢偏向我身旁的位置,冰冷的座位也跟着炽热起来,像是一颗颗跳动着的心脏。
我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外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无法宁静的坐在被阳光温暖的椅子上,从椅子旁站起,影子被拉的老长,直到我身后的墙面上,影子像是另外一个我,他用一整个漆黑的自己来告诉我不要紧张,可我还是无法停止此刻的动作,我从椅子旁边来回走动着,然后再从来回走动的路线换成了椅子和手术室门口的距离,我用步子丈量着脚下的距离,我分散着一切的休息力,可眼睛始终离不开手术室的门。
一小时过去了,此刻的我,终于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痛苦,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似乎越是这样,我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脑海里想象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包括签字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意外和危险,我相信那位拥有阳光笑容的医生,可是我又无法忘记他当时和我一起欺骗母亲时娴熟的眼神,我的思绪突然不能平静起来,内心的挣扎让我从全身上下的小肌肉都不停的开始颤抖,也许此刻的我才最清楚,什么对我来说最割舍不下。
“咯吱!”手术室的门像是一块从天而降到我心头的石头一般,终于扼制住了无法控制的力量,紧接着。医生和护士们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我看着应该满脸笑容的医生却一副无比严肃的模样,我几乎是向他狂奔而去的。
“我,我妈她,她手术怎么样?”
我声音不停的颤抖着,语气像极了刚刚学说话努力去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孩子。
医生看着我,眼睛不停的眨动着,取下了套在嘴唇上的口罩,然后慢条斯理的看着我,此刻我的脸应该快要被着急到变了颜色。
终于他说话了。
“手术算是成功了!”
“什么叫算是成功了?”
听到成功这两颗字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放回到原来的地方,不过疑问还是有很多。
“意思就是手术在这种病例中已经是成功的了,但是因为病情拖延的时间较长,等病人恢复以后,还是随时要进行观察的,如果一年内没有问题的话,就说明不会在复发了。”
医生灿烂的笑容又挂回到了脸上,我终于放心了,感激的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到了走廊的中间,阳光撒在她们的身上,散发着不可言喻的神奇的光芒。
从手术室把母亲安排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了,母亲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反应,安静的样子就像是沉睡了一般,我看着病床上的她,然后拉来了一把椅子,木制的那种靠椅,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