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张见安总算不闹了。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玩着玩着就开心了。
定亲宴上没有多少人,进行的也很顺利,期间除了余则信不怎么说话以外,剩下的也算其乐融融。
总体来说,唐轻挽还是挺开心的,虽然有余则信在的时候,很难有她不开心的。
回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还有更开心的,唐轻悠与唐轻挽闲聊,就把余则信家教不严的说法给说了,唐轻挽当时就囧了。
她都不知道中医哥哥这么会说话,偶尔幽默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呀。
听说了整个故事的始末,唐轻挽颇受感动,想她小时候闯祸的时候,都会被萧斓斓吊起来打一顿,就算唐临淮有心救他,可是妻奴的属性让他还来不及展开行动,迫于萧斓斓的威压又不得不停下。
唐轻挽为此,不知道吞了多少辛酸泪。
她没想到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竟然有人愿意帮她善后了,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他。
唐轻挽因此做下决定,此生一定非中医哥哥不嫁。
“天上地下,唯有我中医哥哥最好。”
“……就你中医哥哥好,姐姐不好。”
“姐姐也好,想我那双不靠谱的父母啊……”
唐轻挽假装拭泪。萧斓斓虽然打她,却从来没有用过大力,因为某位无良的母皇大人说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孩子不就等于自虐吗。
再加上她挨揍的时候,常常有唐轻悠顶上,唐轻挽那微不足道的血泪史也就不能称为血泪史了。
但是余则信的仔细周到,还是让唐轻挽觉得又“年轻”了一把。
鉴于这个原因,唐轻挽看余则信的眼神变的更热乎了,直看得余则信心里发悚,却不好说她什么。
生活那么美好,唐轻挽舒服惬意到都要忘乎所以了。作为张见安和王心爱的间接媒人,唐轻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男孩活泼淘气,女孩内敛沉默。两个互补的性格凑在一起,怎么看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尤其两个孩子还坐在一起,时不时还要打闹一番,不就是在增进感情么。
虽然唐轻挽固有的认知中,学校不提倡早恋,可是这是乡村啊,订娃娃亲的又不是少数。而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听起来就让人羡慕呢。
转眼已到了十月底,这天去了学校,唐轻挽并没有看到张见安。起初她以为天气太冷孩子贪床了,后来才从柳咏口中得知,张见安生病了。
天气突然变冷,孩子的抵抗力太弱,生病并不奇怪,不过唐轻挽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去找余则信过去看看吧,不然找我姐夫……找何圣行也行,我下课了再过去看他。”
“也好,谢谢唐老师。”
看着柳咏离开了,唐轻挽才险险呼出一口气。
姐姐还没与何圣行在一起呢,她差点就把姐夫叫出来了,还被柳咏听到,万一被姐姐知道,她指不定要被怎么数落呢。
柳咏找到余则信的时候,何圣行正巧也在,同在的还有唐轻悠。
唐轻悠在烧开水,余则信与何圣行正在摆弄一只羊,地上都是血水,那只羊四只腿乱蹬,嘴里不停地发出惨叫。
柳咏心想这两个人不会是在杀羊吧?不过张见安还在病着,他也顾不上其他,远远的就叫喊着,“余医生,你现在有时间吗?”
余则信百忙之中抬头,“有事吗?”
因为用力压制羊的动作,额头都出了汗,脸上也粘上了血,不知道是羊的还是他的。
柳咏这才发现他们不像是杀羊的样子,在他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羊还有圆滚滚的肚子。
柳咏大惊失色,“这羊,是要生了?”
“嗯,”余则信轻应,接着重复问他,“你来找我?”
柳咏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才焦急的说道:“见安生病了,高烧的厉害,还不停的胡言乱语。”
想到孩子哇哇大哭,不断地喊“妈妈、妈妈”,柳咏就有些难过,孩子虽然平时挺开心的,但是在虚弱的时候,都是需要母亲的。
柳咏的妻子一直守在张见安身边,张见安睡着了还好,只是搂着她不松,可是等他睁开眼,就猛挥舞着小手把人挥开。
余则信收回视线继续应对手上的羊,“这羊难产,你那边还能等一会儿吗?”
“可、可以。”
柳咏一愣,也知道事态紧急,既然那边能等,还是再等一会儿吧,于是就等在了一边。
这样一等,就是大概两个小时,羊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余则信才让唐轻悠拿来绳子把羊四肢绑好,让她替换他的位置,他又去换了何圣行,再对柳咏解释,“高烧不退的,还是打针好的快,让何医生陪你去吧。”
柳咏见过何圣行,却没怎么接触过,不过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医术肯定差不了。
况且余则信都这么说了,他听着就是了。
何圣行身上很脏,不过他也顾不上了。这只羊是他在外面捡的,当时是整个羊群,只有这只羊躺在地上狂叫不止。
何圣行走进了羊群,才发现这只羊要生产了,而且还是难产,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一条生命就躺在他面前,已经危在旦夕,还有肚子里未来得及降生的,稍有不慎,就会一尸几命。
本着医者的本能,何圣行抱着羊就跑到了余则信这里,他一个人担心处理不来,需要余则信的帮忙。
现在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了,他可以放心的把羊交给余则信,要治疗张见安,他需要回去拿他的药箱。
于是他站起身,随便擦了擦手,招呼柳咏,“你跟我来。”
被柳咏跟着,何圣行风风火火的往回赶,检查了一下药箱里要带的东西齐全,拿起药箱要走的时候,却被出现在门口的林渺渺拦截住。
“何圣行,你去哪。”
她的脚伤早就好了,可是还对他纠缠不休,甚至现在都不叫他“何医生”了,而是直呼其名。
何圣行现在还有事做,自然不想和她纠缠,语气也很不客气,“你让开。”
林渺渺知道何圣行不待见她,这却构不成她放弃的理由,对于何圣行的无情,林渺渺早就适应了,一点儿让开的打算也没有。
在她看见何圣行身上的血迹时,还惊呼出声,“何圣行,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何圣行急着离开,林渺渺还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他眉宇间的不耐烦更重,“说你让开你听见没有,我还有事你不要挡路。”
林渺渺不死心,还要说些什么,何圣行伸手猛地把她推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柳咏,“我们快走。”
被林渺渺一搅合,何圣行连门也忘记上锁了,林渺渺眼珠子动了动,把门锁好,握了握手中的钥匙,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因为给羊接生,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何圣行到达柳家时,唐轻挽已经等在柳家了。
何圣行进屋就看见张见安抱着唐轻挽的脖子不撒手,痛哭流涕的口口声声喊着妈妈。
唐轻挽只当是孩子烧糊涂了,也不介意他怎么叫她,任他把眼泪鼻涕糊她一身,还不忘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哄他。
见到来的人不是余则信,唐轻挽也不失望,虽然她一直看好伟大的中医文化,却也知道西医才能快速退烧。
所以看到何圣行,唐轻挽就像见到了救命恩人,手忙脚乱的挥手,“你快点过来,小胖子都烧糊涂了,把我当柳枝姐抱着都不肯撒手。”
何圣行只是看了她一眼,心想平时都是他被她打趣,难得看她出一次糗,若不是孩子还在生病,唐轻挽以为他会轻易救她吗?
何圣行可还深刻的记得,就是因为唐轻挽,林渺渺的脚才再次扭了,她借着脚伤之便天天赖着他,有一次更是佯装站立不稳倒在了他的怀里。
说来不巧,若是平时,何圣行推开她就算了,但那次却偏偏被唐轻悠看见了,然后对他冷言冷语了好久。
虽然事情早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何圣行还忍不住怨念。
温度计给张见安夹好,测出的体温结果是三十九度五,这种情况不打针是不行了。
何圣行麻利的兑完药水,却在扎针的时候张见安死活不肯配合。
张大海和柳咏全上来了,张见安被按住,针头是扎上了,可是只要他们放手,张见安就四肢挥舞,没多大一会儿,鼓针了四次,针头掉落两次。
这么不老实的病人,何圣行也没辙。张见安还抓着唐轻挽哭喊着妈妈。
唐轻挽无奈,只能把他抱到怀里恐吓道:“你不乖乖打针,妈妈就走了!”
张见安果然听进去了,双手搂住唐轻挽的腰,力道更大。
唐轻挽觉得有效,作势就要扔下他,“妈妈真的走了。”
只听张见安歇斯底里的一声“不要——”双手扣住唐轻挽的脖子直接吊了起来。
唐轻挽没那么大的力气,连带着张见安,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床上,唐轻挽龇牙咧嘴的还在问他,“你打不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