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你们感受到了吗?”
安静的空间内响起了一丝翻动的声音。
“最多还有三十年。”一丝淡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一丝光亮凭空亮起,映照出了这个空间的轮廓。
这里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隐约中可以看见他们身上所穿着的破烂的盔甲。
“是时候做点事情了。”光亮下的人影轻声说到。一丝红色的能量犹如小蛇般快速穿梭于地面上的符文之间。
“我想也是。”一丝青光紧随着红光,汇聚到了一起。
青红两色的小蛇快速穿梭于阵法之间,此刻若是于高处俯瞰,可见得两人之间还隔着三个红木棺材!
“等吧……不久了。”最开始说话的人影抬头望天,一丝青红二色的能量小蛇正急速向天空飞去……
…………
终灵山,一老者端坐于山顶的积雪之上巍然不动。
一点异于寻常的冰冷将他从无尽的冥想中拉回了现实,一片雪花飘落到了他的发丝上,他愣了一下,抬起头,努力的睁大那浑浊的眼睛,正看见漫天的雪花在飘落。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片鲜红的雪花正好落在了他手上,在雪花入手的一刹,一道血光顺着他的手臂急速游动,显现出了他手臂上那浓密的符文,紧接着,血光扩散,遍及他周身,映出了他全身上下数不尽的符文,以及,那四条锁住他手脚的血链。
片刻后,那些血光符文以及血链一个个分崩离析,他脸上的皱纹也快速回溯,犹如时光倒流般,仅仅刹那,他便已变成了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
“主人!您!果真没有忘了我吗?”中年男子跪伏在地,浑身颤抖,大声吼道。
‘叮……’一个玉碗落在了男子面前的积雪里,碗口与积雪齐平。
男子惊喜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主……主人?”
男子话刚出口,周围雪花瞬间变得如刀片般锋利,一瞬间,他便已成了一个血人。
而他所滴落流出的鲜血,皆是随着积雪的凹痕,流入玉碗内,于碗内凝成了一个细小的鲜血人偶。
“该回去了!”一只手凭空伸出,轻点在了男子眉心上。
在手点到男子眉心的一瞬,男子面容瞬间扭曲到了极点,而后轻吐一口气,一个青色的魂影就这么被吐了出来。
那青色魂影竟是缓缓萎缩成了雾状,紧接着钻进了碗内的人偶里,只见那人偶轻轻眨了眨眼,便脱身从碗中飞起,站在了男子身躯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天地间仿佛微微震动了一刹,下一刻,男子睁开了双眼,而他身上的所有伤口,竟是皆已愈合。
“还是没办法……”男子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仙……这片天地果然不容许其力的存在吗?”
他肩上的血色人偶轻声开口:“主人……我们要去哪?”
男子皱了皱眉,轻轻将人偶从肩上拍落:“听我的命令就行。”
人偶浮空站在男子身后,躬身答是。
“嗯,现在,我们得去找一下那老家伙。”他微微一笑,下一瞬,这里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凝固,述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
“喂!等等我,我追不上你!”刘清大喊,奋力的追赶着前方的人影。
前方的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喊,站在原地等他过去,幼小的身影,费力的奔跑着。
终于,他追上了那个人影,刘清开心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从现在起,我们在相同的起跑线,谁跑得快,谁就有话语权。”那人影慢慢回头,刘清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由开心变为惊恐。
那人的长相,和他分明一模一样,只不过眼中多了几丝说不出的神采。
“记住了,你要么超过我,要么,我来说话!”那人影盯着刘清,一字一句的说到。
下一刻,人影已经到了刘清前方很远的地方,只有一句话随风飘来:“你,追不上我。”
“等等!”刘清一声惊呼,猛然从床上坐起。
吱,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身躯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带着关怀的语气轻轻问道:“清儿,怎么了?”
“李爷爷,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另外一个我,我好怕……”刘清带着哭腔,向着老人说到。
李宏微微一笑:“没事的,这个木雕项链你戴着,你娘留给你的,能保平安。”
说话间,递给了刘清一个四方形的木雕项链。
刘清轻轻点头,接过项链,正要戴上,他的左手却猛然间捏住了他自己的右手。
“这种东西,我不要戴。”刘清紧皱着眉头,用着怪异的语气说道。
李宏看着此刻的刘清,有些惊异,但仅是轻咦一声,就轻轻拍了拍刘清的头。
刘清的眉头瞬间放松,有些疑惑的看了李宏一眼,然后一边继续着刚才戴项链的动作,一边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我好像忘了什么……”
李宏朝着刘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和我去山上找些好点的木雕材料呢。”
“哦。”刘清乖巧的应了一声,便躺下了身去。
宠溺的看了刘清一眼,李宏脚步轻轻的走出了刘清的房间。
离开刘清房间的一瞬,李宏佝偻的身躯瞬间变得挺直,脸上的皱褶也迅速回溯,一瞬间仿似年轻了几十岁,随即脚步如风的赶往了自己房间。
他房间有一个和他一般身材的木雕,只是脸还没有刻上。
他轻叹一口气,拿起雕像脚下的刻刀,轻轻在雕像脸上刻了一笔,仅一笔,便如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原本挺直起来的身躯,也在这一下再次变得佝偻起来。
李宏摇摇头,拿起刻刀,在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轻轻划了一下,滴出了几滴血,他抬手将血迹擦拭在手上,接着抹在了他刚刚刻于雕像的凹痕内。
一个时辰后,他脸上的伤口竟已愈合完全。
他轻叹,走出屋子,抬头看着满满的圆月,用柔和到近乎听不清的声音轻声自语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一卷 凡俗 第一章 离家
“不可能!我追得上!”刘清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干爷爷李宏正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那木雕上最后的一丝红光被吸入刘清体内。
“又做那个梦了?”李宏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刘清额头上的虚汗,“自从你母亲走后,你经常做这个梦啊。”
刘清摇了摇头,渐渐从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这个梦好奇怪啊,这十年来几乎每月都会做,梦里的另一个我好像也一直在跟着我一起长大,还有,”他轻轻拍了拍头,伸出了右手,一朵巴掌大小的含苞待放的血色莲花印在他右手臂上,“这朵花也在慢慢绽放。”
李宏从床头站起,拿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口。
看了看坐在床上略显迷茫的刘清,李宏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清儿,你今年也十六岁了,想不想弄清楚你身上所藏的秘密?”
刘清一愣,随即快速的抬起头,略急促的问到:“爷爷!我当然想了!您知道?”
李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清儿,你身上的秘密,我自是不清楚,不过,我想你可去寻你父母,寻到了,一问,不就都清楚了吗?”
“可是爷爷……”
“去吧,不用管我。”
“那……我去哪里寻他们?”
“普天之大,谁又知道呢,你就跟着感觉走就好。”
“行。”刘清点了点头,起身收拾行李。
与此同时,青渠村村口一家酒馆的旁边,空中悄然划开了一道裂缝,一名衣衫褴褛,蓄着胡须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手中捏着一个罗盘,喃喃自语:“运道盘三次运转必对一次,这里,一定是这里!”
他摸着罗盘感受了一下,随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微眯着眼,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赫然便是这间酒馆老板的样貌,他轻笑一声,将罗盘收进胸口,转身走进了酒馆。
“那,爷爷,我走了,您保重好身体”刘清站在屋外,朝着门口的李宏一拜,转身离去。
看着刘清离去的背影,李宏眼神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意味,他轻叹一声,一挥手,一个个隐形的符文,缓缓地运行了起来,从今天起,再难有人看得见这栋房屋的存在,更别说能走得进去了。
他眼神中含着激动,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时隔十年,他的木雕早已完成,看着眼前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雕像,李宏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一指,墙壁上顿时脱落下一片片灰尘,显露出了刻于墙上的一道道诡异的符文,一时间,房内金光大作。
李宏右手伸出,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一本暗紫色的书缓缓在他身前浮现,他轻咬舌尖,一口鲜血喷出,射在了书上,顿时书籍快速翻动。
“换体解封术!”李宏大喝一声,书籍翻动缓缓停下,停在了第七百三十七页,上书十个金灿灿的大字:‘道仙门禁术:换体解封术!’
随着李宏一声大喝,天地间一个看不见的光罩缓缓移动了起来,一丝丝由光罩所牵动的丝线一根根从李宏身上脱离了出来,转而连到了那木雕身上,只不过光丝太多,照目前的速度,最少也是需要十数年才行。
李宏一言不发,盘膝缓缓坐下,如老僧入定般。
而此刻的刘清已然走到了村口,正当他犹豫该往哪里走得时候,忽然,身上一哆嗦,仿佛是落入了冰窖一般寒冷,片刻后,他往左边行去,他依稀记得那边有一家酒馆。
此刻那酒馆老板正百无聊懒的坐在门口,他伸了个懒腰,
“小哥,这是要去哪啊?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酒馆老板感受着胸口急速抖动的罗盘,掩饰住心中的激动,轻声开口问道。
“要!老板请你快点!”刘清急急开口,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会暖和一点。
“好勒!马上!”老板微笑着点点头,拿过摆在路边摊子上的石碗,把腰间的酒倒了进去,“给。”
刘清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碗,还好这些年刘清也偶尔从李宏那里拿点酒喝,当即不再犹豫,一口干了剩下的那大半碗酒。
就在这酒入肚的一瞬间,一股极热的感觉从小腹瞬间扩散开来,身上的寒意也在一瞬间退散,刘清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话没说完,之间刘清胸前木雕红光一闪,转瞬间,刘清已是昏迷躺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炼气期的洗髓酒而已,这也承受不住?”酒馆老板一愣,暗自嘀咕了一句。
随即低身虚探,只感觉刘清体内多余的灵力在其体内转完一圈后,竟是直接注入了他胸前的那个木雕吊坠上。
‘咔’一丝轻响,那木质的吊坠上开始脱落出一片片细小的木屑,声音渐渐密集,随着木屑的脱落,渐渐形成了一个浴火凤凰的形状。
紧接着,刘清猛地睁开双眼,瞬间站起,朝着四周看了一圈,“还好,那糟老头子不在。”然后他朝着酒馆老板抱拳一鞠躬,“在下刘清,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酒馆老板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哦,我叫林广,不谢。”
刘清轻轻点头,略带疑虑的朝着村里看了一眼。
正在此时,一个清晰的波动在他心里跳动了一下,他的双眼这一刻瞬间充满了赤红。
“好熟悉……”刘清一转身,他身前的空间略微模糊了一刻,下一刻,他已经走到数百米开外。
而在此时,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已悄然在刘清和林广之间连接上了。
林广微微一笑,他明白他现在的目的达成了,感受着刘清离去的速度,他轻轻瞥了下嘴角,”凡人之躯,却能使用筑基期的缩地成寸,运道盘果然没错,他就是变数。“
此刻的刘清,双眼赤红,正飞速的向着西南方向行去,从他刚才离开酒馆数千米后,他就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发出的悸动,西南方,有东西在召唤他!”混蛋!我说过了!你和我之间差距有如天壤之别,我控制身体对你我都有好处,你不要闹!“
‘噗……’刘清猛然停下,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眼神渐渐变得暗淡,半晌后,他才恢复了正常。
“好疼……”刘清轻轻揉了揉脑袋,“老板!你这酒……”
话没说完,他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高山……
在他的记忆里,前一刻他刚刚被酒烫晕,下一刻便到了这高山脚下。
只不过还没等他缓过来,一根木棍便猛然敲击在了他脑后。
一个高瘦的面部萎缩如骨的人捏着木棍,看着倒地的刘清,撇了撇嘴。
“老二,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有什么来头?不然到时给主人引来祸患,咱两就死定了。”高瘦身影轻轻一拽,便将刘清抗在了肩上,顺势将一张红色纸符贴在了他的背上,转头朝着身后另一个瘦的不成样子的人问到。
那人耸了耸肩,跟着高瘦身影向山内走去,“我只知道要是今天再凑不够一百个人,咱两就死定了。”
当刘清再次醒来时,已是身处一处监牢中。
空气中的恶臭味让他想吐,他看了看周围,同他一同关在监牢中的,还有近百个人,这些人中有几个已是骨瘦如材,面白如纸,躺在监牢的靠墙处昏睡着,剩下的人也是双眼无神,怔怔而坐。
一股强烈的恐慌感从他心头涌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种恐慌感,让他几乎哭出来。
他试图询问其他人这里是哪,却没有一人理会他,就好像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
在问过数十人而没有答复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这里每个人的背部都贴有一张红色的符纸,他试图去撕下别人背上的符纸,却发现自己根本都拿不动!
他回手一摸,果然,自己背上也有一张:“什么啊?这符纸不是一撕就下来了?”
吱……,门开的声音!刘清急忙低头,模仿成了其他人一般面无表情,却见那一高一矮的两人抬着一个壮汉走到了监牢门口。
矮个的急忙走到了监牢的门处,打开了监牢门,将壮汉丢了进来,紧接着一言不发地走了,刘清本想问些什么,却是被那两人枯黄的面庞和那让他感到恐惧的眼神给吓到了。
待到门关时,那壮汉却是猛地一跃而起,看了看牢内的场景,他摇了摇头,盘膝端坐而下。
“你……你知道这里是哪吗?”刘清走到壮汉身前,有些畏缩的问到。
壮汉抬头看了刘清一眼,”嘿,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没丢魂的啊!刚进来不久吧?“
“嗯……”刘清点了点头,学着壮汉的样子坐了下来。
“这里是……”壮汉正要跟刘清解释这里是哪,却被开门声所打断了。
开门声刚响,壮汉便再度如刚才被丢进来的姿势躺下了,他看了看有些发懵的刘清,快速低声的说到:“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别说话。”
依然是刚才那高矮二人组走了进来,他们打开了铁门,手里挥舞着一根奇怪的铁棍:“全体,跟着我来,不要走太快,无力走路的互相搀扶!”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几乎是他刚开口,壮汉便跳起跟了出去,刘清怔了一怔,急忙跟了出去。
而牢内的人也是急忙撑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出去,就连那几个看上去快死了的人都是互相搀扶着跟了出去。
刘清跟着壮汉和那两个人在这弯弯绕绕的山洞中来回绕着走着,终于到了一处大殿处,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坐在大殿中间,看着高瘦二人带着人走过来。
“有趣。”他轻轻一笑,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