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竹藤房,站在髯笙的房门前犹豫许久,还是拿了药箱和衣服回房间,泡在浴池里好一会儿,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都有,也是,她受的伤也是不少了,新添的指甲伤又算得了什么,注视着手上碧绿色的婚痕,她突然想起朱雀说的话,“只要姐姐愿意,哥哥可以娶姐姐的。”而后她又使劲摇了摇脑袋,水珠跟着头发的甩动滴落在她身上。
大概自己是长大了吧,竟会想这些,纨阎将整个身子泡进水里憋着气在水中看隐藏在水中的婚痕在一闪一闪的,又浮起头起来透了口气,她查看了下胸口的伤,在遇到水之后血液都和水混成一体,伤口不再流血了,但是会疼。又想起赤狐今天死的模样,比起自己的伤岂不是更疼,一想起赤狐她又莫名的神伤。不行,她答应赤狐的,不能让她轮回……
众多思绪杂糅,她在浴池里泡了好久的澡,纨阎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望着上方鹅黄色的灯,她昏昏欲睡。可是纨阎觉得不能就这么睡了过去,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猛然起身,发现浴池里的水都被伤口的血混为了红色,“我竟然毫无感觉…”纨阎穿了衣服捂着胸口走了出去,拿起药箱看着镜子给自己上药,尽管没那么熟练,但也是能马马虎虎包扎,药散散落了一地,她也来不及收拾,拖着湿哒哒的头发去翻找柜子里的执生簿,显而易见,执生簿已经没有在原来的位置。
于是纨阎冲到了髯笙房门前,抬手使劲地拍着门,可是里面髯笙还是不予理会。
“髯笙,你给我出来!你不能私自拿我东西,执生簿是我的,你凭什么这么做!胆小鬼,你给我出来。”
盘腿坐在床上的髯笙神情悠然,微眯着一双桃花眼,睫毛又长又弯,薄唇微启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犹豫之下他又转过身子不想再去看门口,任凭门外的人怎么叫唤他就是不想答复。
“髯笙!我看见你了,你别装了,快给我出来,执生簿是你交给我的就该由我自己决定,你给我出来,髯笙,你再不出来我就踹门了。”纨阎使劲地拉着竹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
髯笙看了一眼门,嗤笑着,他用白布死死的将门锁给绑住的,纨阎想要进来还要费一番力气,说踹就踹那把他的计谋放哪里去了?
“叫吧叫吧,反正我听不见。”髯笙捂着耳朵不想再去听。
纨阎依旧不想服输,匆匆忙忙出去搬工具箱,找出钳子和斧头之类的东西又匆匆忙忙回到髯笙的房门前,一本正经地抗起斧头比划了一下,眯起眼瞄准门锁,想准确砍下去,因为她是个近视于是砍偏,只是竹藤门被砍掉了一小块。
纨阎还是不想放弃,抬起手来又是一砍,刚才的小口子瞬间开阔了不少。
看来纨阎是来真的了,在门突然破了个口的那一刻,髯笙再也按耐不住站了起来,快速挪动到门前大声喝住纨阎,“住手,你真要把我的门给弄坏不成?”
刚要重新下手的纨阎挺住手中的动作看着对面的髯笙,她也站直了身子,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手中的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谁叫你把门锁上的,你现在给我出来!”纨阎乌溜溜的眼珠瞪着髯笙,一张樱桃小嘴紧抿,恨得牙咬咬。
“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你是我谁?再说了你要拿执生簿就是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有想过赤狐的指甲掐进你的心脏的那一刻我是什么感受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杀赤狐了?人和妖我选择了你,所以呢?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髯笙碧绿色的双眸也盯着纨阎不肯放过她的意思,伸出手快速地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纨阎,丝毫容不得开玩笑的意味。“你不是想我出来?我出来了。”冷冷地道。
他是什么感受?难道髯笙是在为自己着急吗?!
纨阎被髯笙说的面目绯红,抬着斧子的手往下放,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后退,髯笙则是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她。
“她死了,我答应她的。”纨阎红着脸低头说话,揪着髯笙的衣服心里七上八下。
髯笙冷哼一声笑了起来,“你凭什么能力去阻止她轮回?妖都有轮回,你无非就是想去破坏规矩,说什么你答应她的,你又答应了些什么?是不是所有人对你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唯独我?”见纨阎头越来越低,髯笙伸手一巴掌捏住她的苹果脸,让她的脸面对自己。
“你干什么!很疼!”纨阎双手并上,企图掰开髯笙的手可是只是徒劳。
“回答我的问题。”冷冷的话语,髯笙的语气丝毫不容商量。
纨阎一双眼睛转为湿润,为了得到髯笙的同情,她活生生挤着眼泪出来,“我没有。”
“你没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力,你没有!我看你从来就没有把我的话记住。”语毕,他放开纨阎的脸,一把扛起她往后院走。纨阎头朝下又有些脑充血,只能猛拍打髯笙的后背,拼命地叫唤。
“髯笙你这个王八蛋,暴君!原来你一直这么凶残的!你一直都是伪装的,王八蛋!”纨阎扯破喉咙在喊,因为倒血压的压力,胸口处的伤口已经有些血渗透衣裳把衣服染的斑斑腥红。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今晚要你好好清醒清醒。”髯笙依旧冷言冷语,加快着步伐,无论纨阎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想放她下来。
终于到达后院他们时常坐着聊天的地方,髯笙毫不客气地将纨阎扔进了小溪里,一阵阵水花扑腾而起,突如其来的溪水炮轰,纨阎全身湿透,好不容易捂住的伤口因为水的作用又快速地渗出血来,将身前的衬衫染红一片。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伤口的疼痛不及她现在的心凉。
髯笙看她伤口渗出血了只是皱眉,有说不出的感觉,但是他又不想表达出来,只好一直板着脸看纨阎,两人对视久久,不知道是溪水还是泪水,纨阎满脸泪花。
“你想清楚再来跟我说话。”
终于,髯笙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纨阎注视着髯笙离去的方向,索性直接躺在溪边不想再动弹。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