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你身体不舒服吗?”隔了很久,Celine终于憋不住,开口关心道。一听及此言,李娜娜才从一片沉思中回过神来。“啊,没有……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她心神不宁地翻阅着书本,眼神有些慌张。
“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
“就是金总监那神祕的女朋友啊……”Celine撩起李娜娜的浏海,喷上保湿发妆水为她定型。
顿时,她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我?”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异于往常的疏离感。“那一次……他不是帮了你吗?大家还以为你们互相来电了呢……你对他没感觉?”Celine支支吾吾地地问道,也扬起一抹十分牵强的笑容。
一想起那两人深情凝望的画面,她的胸口就冷不防地传来一阵闷痛。那一天,毅然决然将她推到那男人身边的那刻起,就已经决定要成全了。不料,胸口上的剧痛却没有因此得到一丝舒缓,反而成了一颗雪球越滚越大。
李娜娜仰起头来,直视Celine,露出一抹难为情的笑靥来。“其实我和金总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热络啦!”嘴角僵硬地扯动着,却没有人发觉。见她又恢复了平时的口吻,Celine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来。那一秒钟,或许是她的错觉。
“啊~好可惜,那么完美的男人就这样没了……”Celine微微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惋惜。
粉扑轻轻地拍打在李娜娜的脸颊上,每一下都沉重无比。她紧揪着手指,闭上纤长的睫毛,试图压抑下心底深处的一股悸动、渴望。脑海中,却清晰浮出一抹英俊的脸庞、迷人的笑容,霸道地占据了她的视线、心神。
今夜,月色宜人。繁星点点,昂起头便能望见一片璀璨的星空。
一处落于市中心大楼上的景观餐厅,让许多人皆慕名而来。透过光洁的水晶玻璃,可望见厅内高朋满座,甚至门外还站了一长排的候位者。
“欢迎光临!”
自动门一开,便会接连响起一片高跟鞋踩地的清脆声。尚未入内,便会有一排外貌端正、穿着制式的服务生先行问好。这一家餐厅在五点半之前,大厅内皆会站两排恭迎客人的外场服务生。他们训练有素,完全看不出只有高中生的年纪,专业的形象、语术皆让人感到一阵惊讶。
这是一家秉持顾客至上的服务态度、中价位又多样化的餐点、颇具独特的异国风味、干净又宽敞的用餐环境皆成了情侣们、公司商业聚餐、同学会、谢师宴的不二门选。不过最让人流连忘返的莫过于市中心下的一片繁华夜景,在这里可将整个台北市的夜景收于眼下,街道上的号志灯、大楼上的霓虹灯、因高速公路而蜿蜒的路灯,全都一览无遗望见,不愧是近几年窜起的热门景点之一。
二楼上的某一包厢,一群时下的俊男美女们打扮得争奇斗艳,谁也不愿让谁夺去光采。
他们聊得起劲儿,不时传来一片嘻笑声、彼此彼落的交谈声。今晚是一年一次的大学同学会,虽然没有全员参与,只少也有二十来人,几乎坐满了二楼的位子。一名戴着黄色发箍的女子,“翔呢?怎么没看见他啊……”她抬头张望着四周,急切地神情不免让人误会两人的关系。
见此,对面一排的女孩们皆露出一抹轻蔑的目光。那些年同班级中,只要和小田切相处过的人都会被他所吸引。或许是因为他特殊的身分、显眼的外貌、高人一等的能力,但这些都比不上他随和的性格。对谁都温柔、热情,喜爱动物的一面也赢得众多异性们的好感,他往往是藏得最深、莫不可测的人。谁都猜不到外表看似文质彬彬的他,其实是一位最具威胁的危险人物。
那一段时间,除了甄美丽之外,班上也有不少女同学倾心于他。只是最后谁都料想不到,他会和阎莞儿走在一块,简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见不惯她花痴的行径,率先回了一记白眼。“你不要叫得太亲密,他都有阎老师了,劝你死心吧!”身旁的女子也都颇赞同地回了一抹眼色,立场明显对她不利。
她不屑的别开眼,“有女朋友又怎样……现在不都流行小三吗?”眨动的假睫毛,有三公分那么厚。这一番话,明显引起周遭同学的一片反感。此时,谁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原坐于她身旁的同学不禁默默移位、舍她而去。
过了几分钟后,便见一位戴着粗框眼镜的男子从转角走来。紧随身旁的女子,意外停下了步伐,欣赏着白砖上的艺术品。她绑着侧马尾,今日身穿杏色蕾丝两件式的无袖背心,下搭一件青绿色窄裤。他回过头去,却见她仍杵在原地,眷恋不已地凝望着玻璃柜中的展示品。
他走到她的身前,“莞儿……”悄悄扳过阎莞儿的肩膀。看也不看来者何人,“嗯?”便随意应了一声。见此,他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倾身凑近阎莞儿的耳畔旁,“它有比我好看吗?”灼热的气息灌入了她的耳。她不禁轻颤了一下,“干嘛,你肚子很饿吗?”拉开两人的距离,对这男人……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以防他又作出惊人的举止来。
“是不饿……不过我不想让人等太久。”
“等?谁来了───”
话尚未落下,就被小田切一把揽上腰,跌入他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禁蹙眉,凝望着他的笑颜,有些不安……思绪不禁被这男人含糊不清的话,绞得一团乱。包厢门口站了一位女服务生,她抬眼朝两人一笑,“您好,请问是C厢的小田切先生吗?”她翻阅着手上的订位单,确认来宾资料。
“嗯。”
“所有人都到齐了……五分钟过后,会替你们上菜,祝你们今晚用餐愉快。”
她双手呈上一本黑色本子,内附一张**。接过之后,小田切便迈开步伐入内。阎莞儿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久久流连在一排装置艺术品上,不久,便引起他的不满。眼皮还来不及眨下,就被他拉过手腕。
“啊,翔~这边这───”
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响亮地在包厢内升起。
她回过眸,就见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对他们两挥舞着手。不,其实只是对这男人而已。很快地,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嘴角上的笑靥马上消失了无影踪。所有人都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对她越矩的行径早已司空见惯。
想打她男人的主意?
想得美!
她燃烧起斗志,“各位同学好……”不出三秒,便随即换了一张脸。
阎莞儿甜孜孜地挽着他的手臂,有意对全场女人宣告着,不准任何人窥视她的男人。在场的人们对她无预警的现身,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除了那女人。来到位上,一回过眸,就对小田切投以一抹炙热的视线。她压低声音,转着不安的眼珠子,“怎么回事?”
老实说,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过去,对学生总是避而远之,她从来就没有好好了解、认识过台下的学生们。其一,她面对的是一群大学生,就算成了班导师,也很难拨出时间相处。其二,虽然年纪有些相仿,却意外地感到遥远。站在台上,便替自己戴上一副面具,将他们阻隔在外。
这几年,倒是不再那么排斥、情况也有了一丝好转。但,也只对现今她所教导的学生们。
而眼前的学生们,早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当下,她还真有点后悔。若当年脑筋能稍微转个弯的话,现在就不会如此憋扭、尴尬了。
他淡然一笑,却不急着解释,反而很满意阎莞儿当下的反应。从容地站起身,他抿唇不语,等待眼前一片喧哗声回归于宁静。伸出手,才想拾起桌上的玻璃杯,手指却落入了他的掌中。所有人都不禁一脸讶异、停下手边上的事,抬起眼眸望向小田切。在他眼神示意之下,阎莞儿也站起身子,心情难免七上又八下。小田切一把揽过她的肩,“其实……我想顺便藉这次同学会,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不过一句话,说得比锅牛爬行还慢,不禁叫人着急不已。
她却回过脸,一目了然他即将要吐出的话。“这个月……五月的二十五号,希望你们能拨空来喝我们俩的喜酒。”话才落下,室内就陷入一片沉寂。谁都没有开口的迹象,全都一脸睁然地盯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不久,角落传来一道哽咽的哭声。那女人摀着脸,猛站起身,往外头冲去。
“啪啪啪───”
“老师,新婚快乐喔!”
“阎老师,如果缺伴娘的话,选我选我!”
“你想得美咧~”
不一会儿,包厢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喧闹声。一切都回归正常,仿佛方才不过是停住了时间。消息传开之后,他的好哥儿们便纷纷起身,以果汁代酒,率先向他干了一杯。对于他闪婚的重大决定,一时间所有人皆吃惊不已,但也真心祝福这一对新人。
许久不见的井上将宏一把揽过他的脖子,“翔,我要当伴郎!”高举啤酒,脸颊旁浮起一抹诡异的红晕。三年了,岁月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过。才一扭过头,“啊~沈翰晟你干嘛!”便惊见手上落了个空。沈翰晟一口饮尽啤酒,还不忘解救小田切。“都还没吃饭呢,小孩子喝什么酒!”他一把拉起井上将宏的胳膊,活像个保姆。他嘟起嘴,“我不是小孩子……”趴在沈翰晟身上。“我是井上将宏,堂堂正正的男人!”谁会想到他打架一流,酒量却如此糟糕。
她却垮下脸,拧着眉头、神色微愠。
终于到了穿上婚纱,挽着他的手,一同步入礼堂了。但这一刻,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阎莞儿沉闷在一旁,嘴角旁的笑意始终不见底,很是牵强。不一会儿,服务生掀起珠帘,端着餐盘,陆陆续续入内开始上菜。他被好哥儿们请到别桌聊天,一时抽不开身。
阎莞儿则被一群女同学缠上身,也对她们陪着笑。小田切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井上将宏到她的身前来。他简单和身前的女同学们打了个招呼,随即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一路上,她沉默不语。两人来到二楼的阳台外,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爱美的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不禁有些讶异,也升起一股内疚。他回过身,将阎莞儿拥入怀中,为她抵挡冷风,并打破僵局,“日子是长辈们选的,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为她撩起耳侧的鬓发,试着讨好人儿。
“啊!”
腰上猛地一紧,他痛得大叫。
她捶向小田切的胸膛,一丝不带疼惜。“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找死啊你!”
小田切拧着眉,露出无辜的表情来,想借此博得原谅。阎莞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可当她意识到什么之后,就猛地抬起头来。
“小函、小函那边───”
“莞儿……”他突然插了话,露出一抹难得正经的神色。她不解地凝望着身前的男人,见他如此严肃,胸口也不自觉地紧揪着。“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吗?”小田切再次拥她入怀,脸上不禁泛起一抹浅笑。她温驯地靠在小田切的怀中,淡淡地、暖暖地……有别于以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