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林诺画手稿又画到十一点多才睡,睡前不忘调好了闹钟。
清晨睡得太沉却没听到闹铃声,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吓得林诺一骨碌爬了起来“糟了,要迟到了!”
拾掇一下,就匆匆地来到了楼下,刚走出小区看到124路公交车快要到站了,林诺加快了脚步,公交司机看到有人跑过来,稍稍等了一下,林诺方才坐上了公交车。
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公交车里亮堂堂的,映在几张半梦半醒的面孔上,刚上来的那位女孩儿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甚至后背的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了黑色的胸衣和白皙的后背。
林诺喜欢坐在公交车后面的座位上,用心地观察着车上乘客的衣着,寻找着设计灵感,突然看到刚上车的那位女孩头上别了一个弧形的发卡,弧线很是漂亮,林诺寻到了下一件婚纱胸针的设计灵感。
林诺记得在孤儿院时,能乘公交车上学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坐在公交车后座上,林诺很惬意,放眼望向窗外,路边杨树的叶子已经泛黄,林诺最喜欢所有的叶子黄得很深很浓的时候。
金色的阳光透过路两边高大茂盛的杨树枝叶,照在林诺的脸上和身上,影影绰绰,一种流动的美,像是碧波荡漾。
林诺对途经的街道很熟稔,下一站是农贸市场,以前经常跟于凤娇阿姨去买菜,有段时间没去看阿姨了,想起杜伟的老爸和老妈,林诺的脸上闪着幸福的光彩。
一个小时的车程,林诺下了车,朝着公司走去,没走几步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半生不熟。
林诺回过头,看到了罗程锦,让林诺觉得很诧异,“怎么是你,你不会一大早就要察看奶奶的礼服吧?”
罗程锦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有些不自然,但很快镇静了下来,微笑着说道:“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你忘记了一件事!”
林诺更加地不解,问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罗程锦扯了一下领带,又正了一下衣襟,“你的确忘记了一件事情,授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我拯救了你的婚纱设计大赛。”罗程锦狡黠地看着林诺。
林诺恍然大悟,的确许诺过面前的年轻人,“我居然给忘记了,不过……”欲言又止。
林诺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觉得他不像那种帮助人之后就竭力索取小恩小惠的人,可恰恰是这种人在向自己提出要求,让林诺觉得很奇怪。
让林诺觉得奇怪地不仅是他做事情的风格,还有他的神情,有时看上去神采奕奕,有时又憔悴不堪,在林诺眼里,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个迷团。
林诺用迷人的眼睛看着罗程锦,罗程锦有些忘乎所以,似乎有些呆住了。
过了片刻,缓过神来,“不过什么,要反悔吗?还是要再次拿婚纱设计大赛来搪塞我?”罗程锦嘴角微微上扬地问道。
林诺刚要开说出的借口被罗程锦封杀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很慷慨地说道:“那好吧,下班的时候我请你去吃火锅吧。”
“火锅?”罗程锦有些喜形于色,眼睛里闪出各种光彩,像是见到了久别的初恋,让林诺觉得更加奇怪。
陆续看到自己的同事走进公司,并且还看到了陈一凡和菲菲一前一后走着,陈一凡向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菲菲的目光更是一直没有离开罗程锦,差一点撞到了陈一凡的身上。
林诺看到有些忍俊不禁。
罗程锦看到林诺的笑有些莫名其妙,“林设计师,你笑什么?”口里喊着林设计师,让罗程锦觉得生疏了不少。
林诺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笑,那下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罗程锦异常兴奋地说道:“好的,我等你电话。”声音有些颤抖。
林诺从罗程锦的身边走过,忽然又转过头,“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我可是有男朋友的!”林诺觉得罗程锦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罗程锦转过身,悻悻地笑着说:“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很轻浮的男人吗?”
林诺停了一下,讪讪地莞尔一笑,“不是,那个……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神有时让我会误解。”林诺直截了当地说。
罗程锦也在暗自责怪自己,却无法控制爱慕的眼神,所有的努力在林诺的面前都是徒劳,一见到林诺,目光就变得火辣,变得炙热,变得深情,复杂的情感都交织在一起。
罗程锦辩解道:“为什么不怀疑一下是自己的理解有误呢?像我这么帅气的男人很容易让女孩子想入非非。”
林诺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红得像山楂果,想起自己去年轻人爷爷家时,的确浮想联翩,“……我……那个,好吧,下班我给你打电话。”
一阵风吹过,林诺咳嗽了几声,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可能是睡得太晚的结果。
罗程锦似乎有些紧张,问道:“怎么?感冒了吗?”
“没有,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罗程锦把手伸进了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类似口香糖的盒子,递给了林诺:“润喉的,挺好用的。”
林诺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接在了手里,抬头看了一眼罗程锦,觉得站在面前的男子是如此的体贴入微,有些羞涩地道了声:“谢谢啊!”说完林诺转身去了公司。
罗程锦悬着的心可算放下,觉得自己确实要很好的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会引起林诺的怀疑。
林诺答应一起吃饭,让罗程锦喜出望外,觉得心情变得豁然开朗,今天也要回到公司的总部上班,与罗程宇进行交接,罗程锦猜测今天的交接一定不会顺利。
来到公司的楼下,把车停在停车场后上了楼。
罗程锦乘电梯来到了经理的办公室,看到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罗程锦没有想太多就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办公室被罗程宇折腾得面目非,就连桌子和椅子都换新的了,是那种真皮的桌椅,墙上挂着一些动物的头颅,看上去有些恐怖,让人的心情很不舒服。
办公桌上摆着一尊黑乎乎地摆件,看上去是一个蒙面侠客,身披黑色大氅,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剑,另一手提着像是一只野兽的头颅,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透着胜利和得意的目光。
罗程锦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声音,猛地回过头,碰到一双冰冷的目光,空气瞬间凝结了,罗程锦感觉透骨的冰冷。
两个人目光似乎冻结在了一起,对视着……
罗程宇的舌头在嘴里蠕动着,先开了腔,嘴角露出轻蔑地表情,“哼,你来得挺快呀,都等不及要坐在经理的椅子上吧!”
罗程锦看着罗程宇,也是冷冷地说:“不想跟你啰嗦,今天交接,你最好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交接。”在罗程宇面前,罗程锦一向很沉稳,从不露怯。
“罗程锦,为什么总是你?我们上辈子到底结了什么怨,什么都要跟我争?”罗程宇对罗程锦一直耿耿于怀,只是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的心底有多怨恨和嫉妒罗程锦。
罗程锦冷笑道:“是我跟你争吗?你和大伯最近一直在公司的董事成员之间游走,其中的居心可见一斑。”罗程锦不屑地看着罗程宇。
罗程锦先是一惊,有些乱了阵脚,捏了一下原本就塌得厉害的鼻梁,“那你背后的动作又敢摆到桌面上吗?你老爸想必是把公司那些旧臣的门槛都踩平了吧?”
“常言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毕竟是兄弟,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合作上,而不是相互的猜忌。”罗程锦脸色变得柔和一些说道。
罗程宇的神情变得鄙夷,“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吗?如果识趣地话,你及时退出,免得鱼死网破!”罗程宇的目光变得阴险。
罗程锦觉得跟这种心胸狭小、庸俗不堪的人讲道理只会白费口舌,和平相处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罗程锦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罗程锦转过身看着那些豪华的办公桌和真皮的沙发,以及桌子上那些丑陋的的摆件,罗程锦回过头问:“我原来的办公桌和椅子都去哪了?”
又指着沙发说道:“还有我原来的沙发,你放仓库了吗?”
罗程宇很是嫌弃地说:“你的那些破烂吗?你要是想要,恐怕要去垃圾场找它们的尸首了。”
“什么?你个滚蛋!”罗程锦一把揪住罗程宇的衣领,“你怎么可以把它们丢掉?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罗程宇没有挣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罗程锦,我是个混蛋,可你又是正人君子吗?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齐心。”罗程宇指了指罗程锦的手说道:“你又要打你的兄弟吗?”
罗程锦气愤填胸,胸口剧烈地起伏,两只手在颤抖着,“你知道那张桌子和那把椅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眼里喷出怒火。
罗程锦嘴角一咧,“不就是张破桌子吗?抽屉都要掉了下来,椅子上还缺了几个螺丝,吱嘎作响,像老鼠在叫,真搞不懂,为什么不把那堆破烂丢掉!”
“住口!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擅自把我的东西丢掉吗?”罗程锦感觉自己就要爆发了,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罗程锦之所以要如此地大动肝火,是因为那套桌子和椅子是爷爷送给程锦的,曾经伴着罗青云几十载,在罗程锦来到公司那年,爷爷罗青云把这套桌子和椅子送给了程锦。
罗程锦一直十分珍视那套桌椅,每天细心地擦试着,想到罗程宇可能也许是无心,罗程锦松开了轩程宇的衣领,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到办公室的外间有人进来,罗程锦听到了贺兰的声音和肖凯的咳嗽声,像是感冒了,或许是回到公司,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罗程宇指着自己的那套桌椅很是骄傲地说:“我的新桌椅可是能换你那套破烂几十套,不是吗?”
罗程锦仰起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手一摆说:“你最好赶紧收拾你的东西,从这里离开,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统统拿走!”罗程锦指着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说道。
罗程宇看着自己只是坐了个把月的办公室,连新的椅子还没坐热,又要搬走了,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更是十分妒忌罗程锦。
不过罗程宇也能想得开,毕竟从这里离开,去的是公关部,也是经理的职位,不再是小小的职员,罗程宇的心里还能平衡些。
罗程宇一直猜不透爷爷的心思,觉得他对自己也是举棋不定,有时很重视自己,有时又不能完全信任自己,这让罗程宇颇费脑筋。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里走进来两个人,罗程锦并不认识他们,估计是罗程宇叫来的。
果然,罗程宇看着进来的两个人命令道:“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攻关部的经理室。”
进来的两个人毕恭毕敬地说:“好的,经理。”
罗程宇看上去很是得意,有些忘乎所以,罗程锦一直觉得罗程宇心胸狭小 ,并且心术不正,像埋伏在身后的一匹恶狼,随时会狠狠地咬你一口。
十多分钟陆续有人来把整间办公室清空了,只剩下白色的墙壁和深棕色的地板,墙上还竖着几颗钉子。
罗程锦又想起自己那些旧的桌子和椅子,心里有些凄然,听到有人敲门,没好声地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传来很熟悉的声音,“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听出是秦志诚的声音,罗程锦连忙转过身:“志诚哥,你怎么来了?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秦志诚放眼看了一下四周,空空如也的办公室看上去有些凄凉,估计程锦的心情不会太好受,“幸好你回来得及时,不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头换面。”秦志诚意有所指。
罗程锦觉得秦志诚说得很对,在被调去碧海龙湾的时候,罗程锦的心里也不是没想过后果,也思忖过爷爷的用意,甚至怀疑爷爷不会再重用自己,也许爷爷觉察到了什么。
如今又被调了回来,让罗程锦打消了对爷爷的猜忌,“是呀,有些事情也是始料未及。”
秦志诚走到了罗程锦的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门外又增加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你还是要提防些,不要轻视了罗程宇那小子。”
罗程锦点了点头,“程宇变得越来越来险恶。”罗程锦觉得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到罗程宇,觉得他的确变化不小,似乎更有手段了。
秦志诚看着罗程锦孑然一身,嘲笑地口吻,“就剩下你孤家寡人了,要不要我帮忙呢?”秦志诚斜睨着罗程锦。
“你能帮我什么忙?会帮我找回原来的桌子和椅子吗?。”罗程锦神情有些忧伤地说,想起了爷爷送他的那张桌子和椅子,“恐怕没有谁能帮我的忙。”
秦志诚扬了下头,语气颇为奇怪地说:“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不相信志诚哥吗?”
罗程锦很是无奈地说:“志诚哥也帮不了我的忙,恐怕它们已经被当柴烧了。”
秦志诚难得地大笑,笑得很灿烂,“如果你不要的话,我真就把它们劈了,当柴烧。”秦志秦打趣地说道。
罗程锦觉得秦志诚话里有话,眼前一亮:“难道志诚哥,你把我的桌椅都收了起来不成?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笑得更加地肆无忌惮,“现在相信了?好吧,你的东西统统放在了12号仓库,就连一片纸屑也不会少的。”
听了秦志诚的话,罗程锦简直是心花怒放,恨不能亲志诚哥一口,“志诚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志诚很是轻松地说:“那天,我刚好遇到有些人正把你的东西搬到楼下,我认出了你的办公桌,就吩咐他们把东西搬到了仓库,就这么简单。”
“真是太好了,今晚我请你去喝两杯!”罗程锦兴奋得脑门都沁出了汗。
“还是免了吧,你刚回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你看完罗程宇交接的账目,人就高兴不起来了。”秦志诚提醒道,虽然他没有过目罗程宇的账目,却能想象得出来。
“那改天,一定去喝两杯。”罗程锦脸上洋溢着兴奋。
秦志诚看着罗程锦问道:“怎么,最近没听你提起过林姑娘,你们之间……不会……”
一丝忧伤闪过罗程锦的眼睛,不易觉察,转而挤出了笑容说道:“我们一直很好,非常好,下次我们喝酒的时候,我带上她。”
秦志诚还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心底一沉,“那好吧,周末的时候我请你和林姑娘吃饭。”
又接着说道:“你忙吧,程锦,我回去了,你的东西去12号仓库去取,你老爸有钥匙。”
说完秦志诚就出去了,罗程锦望着秦志诚的身影,不禁嘀咕道:“周末,林诺会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不过想到秦志诚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还是让罗程锦很惊喜和感激,罗程锦振奋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开经理室的门,看到员工们抬起头看着自己。
罗程锦果然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罗程锦喊了一声:“肖凯!”
肖凯应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罗程锦的面前,问道:“经理,有何吩咐?”
“肖凯,你带几个人,到12号仓库,把我原来的东西全都搬回来。”罗程锦吩咐道,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好的,经理。”肖凯转过身,喊了几名员工离开了办公室,一起去了12号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