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倒地的众人也渐渐醒转了,一睁眼,便看见步惊云抱着他们盟主,而此刻他们的盟主也甚是不好,心下一凉,连忙赶至聂风身前。
袁飞看着伤重的聂风,心下狂乱,“盟主,盟主,步门主这,这怎么回事”,眼见聂风身上插着的匕首,身体不由的颤抖起来,他认得这把匕首,正是平日带在自己身上的,
“神医,速去惊云道找神医,快点!”快点二字咬的极深,步惊云言毕深吸一口气,看着昏晕的聂风,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只一味将真气灌入他师弟身上,暂且护住他的心脉,此刻脑中亦只想神医快点赶至,这样自己的师弟也能多一分安稳。
步惊云摸着他师弟的后背,竟然慢慢的冷却了下来,眼见他师弟的脸越来越苍白,知道不好了,只连忙抱着他师弟起身,飞快的奔进盟内一卧室,进入室内,轻轻的揽住他师弟,为他盖紧被子,然即便如此,昏晕的聂风仍止不住的颤抖。步惊云不惜一丝真气,只全力的灌予他师弟,只希望他师弟的身体能温暖一些。
步惊云从不曾畏惧过什么,可现下却是如此的恐慌,他的师弟,此刻脆弱到不得不让步惊云害怕,步惊云在为他师弟疗伤的过程中,便已发现,他师弟内力一直在流失,而至于现在,一丝内力也没有了。
现下的聂风也正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承受着骇人的内伤,他师兄一刻也不敢耽误,也不能耽误。
伴随着聂风的一口深红色的鲜血,步惊云略松了一口气,聂风的心脉已然护住了,暂时无生命之虞了,接下来,便是拔除胸前的那匕首了。
聂风也转转醒转了,望着他师兄,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步惊云见聂风醒来,心下稍安,轻声在聂风耳边说,“风,你忍耐一下,我为你拔除匕首”。
聂风虚弱闭上了眼睛,轻轻点头,步惊云知道不能耽搁,必须速治疗外伤,他知道此刻的聂风内力尽失,根本无一丝气力可阻挡这骇人的外伤。
步惊云轻轻的抓住刀把,看着这刀刀刃完全都被捅进去了,握着的手颤的透彻,而这匕首的位置离心脏也着实太近,若有一丁点差错,自己的师弟便陷入了更深的危险中去,他,不敢让他师弟冒险。
步惊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握着匕首的手便慢慢的施力,心此刻也跳的厉害,脸上出现了几丝冷汗。步惊云看着握紧的手迟疑良久,却也总下不去决心,无平时的一丝杀伐决断的勇气…
“云师兄,我们,等神医,我,身上的伤等神医过来处置即可”聂风虚弱的启唇打破了步惊云此刻的挣扎,聂风见他师兄犹豫良久,知道他师兄此刻定是熬煎至极,聂风心里也早已明了,自己伤的太重,如若师兄拔出匕首后自己伤重不治,那他师兄定会自责终生,日日活在痛苦之中。
他,不愿他师兄如此活着。
“风,对不起,我…”死神的声音十分悲楚。
聂风深处温暖之中,但身体仍然源源不断的产生寒气,冷的彻骨,只尽力隐忍,抬眼看着他师兄轻声慰道“云,师兄,无妨,我知道你的心。”聂风顿了顿,握住了步惊云由于刚才的挣扎而颤抖不已的手,“现下我,只想同你说说话,毕竟,自从我知晓我无情之后,便再也不愿,同你敞开心扉”
他师兄轻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他师弟顺长黑亮的长发上。
“其实,自从,我无情之后,我便知道已经深深伤害你了,虽我,心内不会因此难过,却不愿再耽搁一人”面对他师兄悲沉深邃的眼神,聂风淡淡笑了笑。
“我可能素日所言所行伤害了你很多,但,确是我内心不愿的”聂风微皱了下眉眼,他师兄见此听此,只疼的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他师弟,仍不着一言。
聂风此刻只看着他师兄,虽感受到他师兄输向自己的源源不断的内力,但身体仍旧疼的发麻。
步惊云看着聂风隐忍剧痛的眼神,感受着他师弟渐渐不济的精神,身上早已五内俱崩,痛心入骨。
聂风只依旧淡淡一笑,声音更加低弱,“云,师兄,你同我说些什么吧”
步惊云将他师弟抱的更紧,尽力保持声音的颤抖道,“风师弟,好,我说”
步惊云本不善言谈,逢着此种情况,更是越发言简意赅,想了许久,终于启唇道,“风师弟,你只知晓,我步惊云怨恨雄霸杀我全家,却从未知晓,我也曾感激过雄霸,”看着聂风用力强打起精神,步惊云眉眼一片悲沉“就是他派我去凌云窟找雪饮,让我遇到你,我 步 惊 云,一生的挚爱。”步惊云顿了一下,沉痛的眼神复又温柔了几分,
聂风闻此是微微一笑,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师兄,“师兄,咳咳,然而你,和我初遇时并不对付,五丈是你给,咳咳,我的界限,我从不敢逾越”
步惊云也是尽力一笑,“在天下会时,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有情,只有对雄霸的恨,我起初以为很厌恶你,因为你温润,和气,和我是如此的不同。而你却似一缕阳光般驱除我内心的黑暗。”步惊云顿了顿,思绪也仿若身临其境清晰,“直至与你因孔慈而不得不分离后,我才发现我那时已然对你却有异常的思念,之后你一次次的为我付出,为我而受伤,我心疼,心痛,想要护全你一生,却一直认为这不过是同病相连的产物。”又是苦笑一声“当见你同第二梦相恋时,我才真正意义上的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同门之谊,我心酸,嫉妒,借酒消愁,却不得不隐忍,继续同与我有恩并且爱我的人周旋。”
聂风神情不由一凛,不仅仅是震撼于步惊云如此的倾诉,更为惊讶的是原来在很早之前师兄便已与自己情愫暗生了。
聂风此刻满是情绪,对他师兄的感情不知不觉间也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断浪亲你要你,而你对断浪却不拒绝,断浪要求你跟他去隐居,你便随他去隐居,我…”步惊云声音渐渐升大,随即便又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知道,那时候断浪身怀断浪身怀两颗龙元,而且只要你随他隐居他便同意停止杀戮”
“可是,风师弟,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步惊云的声音又平静下来,却透出难以违抗的坚韧,“记住,你 是我的,你 永远是我步惊云的,
我不甘心,我珍惜了这么多年的你竟要同旁人隐居,我亦绝不允许。我要阻止断浪,可结果却无意中害了你,断浪死了,你却也被断浪击的重伤,损伤了魂魄重伤于我的怀里,我没有保护好你,天道不公,为我步惊云准备的永远是孤独,我尽我一生想要的却终不可得。”步惊云言于此,心内只痛的透彻,继续道“而二十年的冰封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也知道,这次重生的你我定不会再丢失分毫,并且你也接受了我,风,你知道吗,当你从冰封中醒来的时候,不曾信天意的我却对命运的安排感恩至极,而又当你跟我说你爱我时,当你我融为一体时,我真的觉得今生我步惊云已然无悔…”
聂风见他师兄说如此情话,只惊讶的很,震撼的很,自己的师兄何尝能这样?不哭死神何时又能这样?心内眼里立即漾起百般心绪,聂风看着他师兄,愣了良久,然到嘴边却只为一声坚定温柔,“云师兄,你与我言说的句句,字字我都刻在心内,至死也不敢,相忘。遇见你,是我聂风,咳咳,一生的最大的幸事。我聂风爱你,死生,亦然。”。
“风,我…”
“步门主,聂盟主,老朽来,来迟了”步惊云听见神医的声音,神色一凛,连忙视向门外,见袁飞已把神医背将过来,神医明显经过长途跋涉,满面风尘。袁飞脸上仍旧满是愧色,许是刚才自己失去神识,或是因为没有保护好易风。
甫一进屋,立即便视向聂风,神医就不禁皱眉,“明明才刚好,怎么又伤成这样?”他知道风中之神武功绝世,普通人别说伤他心脉,连近他身都是一件难事。
“门主,此伤拖的时间太长,亏是你的深厚内力可以保住盟主的一条命,千万不要停止给聂盟主输送真气,否则不堪设想”神医言罢又看了看聂风身前的匕首,摇了摇头,神情甚是严肃“此伤极凶险,且重伤心脉,稍有不慎,便再难…”
步惊云看着神医的样子,心下又增了几分担心。
“无妨,神医,咳咳,你尽力医治即可”聂风知道,是生是死终是归于命运,自己纵有千般难舍,却也只能依随天意。言毕,只又十分认真的看向他师兄,未等自己言说,却听他师兄坚定言道,“风,我会一直等着你,你活着,我便生,你伤重不治,我便死”。
聂风不知如何可应,只无奈苦笑一声,然眉宇又不由的皱紧,似经受巨大的苦痛。神医看着聂风的伤口已经黑紫,知道断不能再拖延了,面容甚是严肃,“好,那老朽便为你治疗了”。言罢,便立即伸手用力点定了聂风的脖颈,聂风受此登时便昏晕了过去。
神医看着步惊云凶戾的眼神,只坦言道,“你师弟一直承受着身体的苦痛,该是让他稍稍歇歇了。门主,盟主有你内息护住心脉,只要你不放手,你师弟生命暂且无虞,只是,”神医重叹了一口气,“门主,你师弟现下有两点不好,第一,他服了井韵丸,体内内力已暂时消散,龙元之气也暂且消失了,他此刻的胸口上的伤若没有龙元之气的帮助,只怕会留下后遗症…”
神医看着聂风的伤口,又道,“第二,此匕首上淬的毒,我若没有猜错的话,便是那‘寒情’”神医不顾步惊云担忧的目光,继续道,“此味毒是想化掉盟主体内的所有龙元之气,和上次中的那寒毒相辅相成,只不过,这两次的毒相互结合作用,威力更为巨大…”
“对,是‘寒情’,彼时我与易风被擒,恍惚中便听见紫衣同易风言说,‘你爹现下无情,我便差你去给你爹送‘寒情’如何?’之后,大约易风便被紫衣施了蛊…”袁飞于一旁认同道
“两种毒结合会如何?”步惊云启唇嘶哑道。
“寒上加寒,寒毒攻心,危在旦夕”神医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此毒内有乾坤,竟将盟主的情绪激发了出来,此刻的聂风不复从前的那个无情的聂风了,若论救治之法,恰恰确是那颗您一直不肯使用的‘长情’,也是甚巧,此药药性正可精巧阻隔二毒相会,在井韵丸药效消退之前,必须服用长情,否则,毒性若与之前盟主体内的寒毒结合,彼时老朽便是华佗在世,也难再相救了…”
步惊云立即言道,“救他!”
神医点头,“门主,你知道的,长情也是损害龙元之气的,虽然能救治聂盟主,可是之后他内力自会大减,且心脉重伤,无龙元之气,便很大可能会留有后遗症。然最大的后果是,他会忘了一切…”
“我不能让他死”步惊云看着聂风昏睡的脸,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