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签笑眯眯将东西都收拾好,转身出来厨房。
吴颖双也跟着出去,走在风疏签身后。走到府门前,风疏签将之前换来的银票给了,自己留了一些 ,她道:
“从今天起,你了就是小老板了。这是你起家的经费,不用再跟着我,回学院了。酸梅汤虽然在这时候受欢迎,却不是长久之计,你跟着市面上的看看,到时候跟我说下情况。不过我更希望你能自己想办法,遇到问题倒是可以和我商量。”
这恐怕是风疏签一次说的最多的话。
吴颖双一直都有自己的报复,她想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在她失去左臂之前,她也是心怀志向的书生。那时候,她未来的路很确定,并且是赌上了所有,愿意前去拼搏!
只可惜,战场夺取了她的左臂,也连同她的理想一起夺取了。她在人生示意,思绪低沉的时候 ,她看到了风疏签这个淡然,却又十分耀眼的人。
人都有寻求希望,向往光芒的本能。她沉入低谷时,看到的光芒便是风疏签,她希望着,跟着她,重新找寻自己的方向。
而风疏签现在在做的一切,便是让她重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站起来,而不必依附与她。即使现在她还是冠着帮她立足的名头而奋斗。但是等到将来,吴颖双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便能向前迈进。
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无用,让她永远都沉浸在断臂之伤中。
“啊?”
吴颖双根本没想到风疏签会这样说,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风疏签笑眯眯的转身,朝着府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这府上就先交给你管理了,可别弄成盘丝洞了。”
吴颖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风疏签。
风疏签转过身,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道: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还是想让我陪你在这里过夜?我可是很贵的哦。”
吴颖双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随即认真道:
“你别开玩笑了,让我来?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摆过小地摊,没有开过什么店!”
“……我连地摊都没摆过。”
风疏签笑眯眯从她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衫,道,
“我信你,堂堂一介布衣加书生,不可能什么都不会,一回生二回熟。我接下来一年要在锦州学院,难道你也跟着我在锦州学院?”
说着,风疏签转头看向大街旁的一家茶馆。她指着里面的说书人,而后笑眯眯的转头看着吴颖双。
“你知道,风疏签现在可是红人了。锦州学院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学院。我能不能在这里落脚,甚至是能不能活下来,都得看着你。”
说着,她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眼眸映着对面店家屋檐下的灯笼,似乎也泛动着烛火,
“而且,我未来的幸福,可就得靠你了。”
吴颖双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银票,看着风疏签。她此时的心情甚至是有些惶恐,忐忑不安。
突然,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右袖,那里空荡荡的,少了一只手。吴颖双似乎又回到手臂刚刚被砍下时。那一刻,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一个残疾人……她的手包扎好后,她愣了许久,从前的彻夜苦读仿佛都成了笑话。
“我真的做不到。”
吴颖双无力的垂下手,低着头。此时的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风疏签的脸。她慢慢将手中的银票递到风疏签面前,那模样,甚至是自卑。
是的,风疏签太过耀眼,在她身边,吴颖双无时无刻都在厌恶自己的无能,而风疏签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风疏签依旧是笑眯眯的,她没有去接那些银票,道:
“既然如此,风疏签也不收无能之人。你断一臂,做我的书侍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之前到锦州的银子,都是你出的。那小生在此谢过这位小姐。这些银两,权当小生对小姐的感谢。”
看着风疏签笑眯眯的道出这些话,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却没有一丝的变化。
见吴颖双不说话,风疏签眸底微微掀起了一股暗涛,她理了理自己手上被揉皱了的衣袖,眸光落到吴颖双握着银票,微微颤抖的手上。
眼前绣着白梅的蓝锦坠苏靴方向调转,锦州学院考生印着苍竹的雪白的衣摆和蓝色的纱衣在眼前翩然转身,风疏签清清淡淡的声音慢慢远离: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
两旁的小店有些早已关门,茶馆中,还有一阵的欢声笑语。归巢的鸟儿掠过上空, 在傍晚时分划出一道阴影。一只两只蟋蟀躲在店铺门前吟唱着不为人知的歌谣,在路面石隙下,蚯蚓悄悄的钻出来。
风疏签回到锦州学院,自己动手打水洗漱。做完这一切,她又坐下在窗前,拿起放在桌案边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
安静不过片刻 ,便悄然离去。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不一会儿,风疏签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孔芷林走进房间朝着风疏签看去,微微有些失神。
此时她已经褪去了外面的纱衣,一袭的白色衣衫。腰间的白色锦带轻束腰身,宽大的袖子垂在椅子边上。
此时她正半转身看着孔芷林,笑眯眯的神情在明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的温柔
“找我有事吗?”
风疏签开口问道,一语惊醒孔芷林。
孔芷林哈哈笑两声,跑到风疏签身边,一屁股坐在桌案上,
“你听了今天那些言论了没?”
“你是说,对昨晚定情之夜的?还是其他?”
风疏签舒适的靠在椅子上,闲散慵懒的模样不需金玉衬托而自为高贵。
“都有,关键是你和凌玉城的,简直成了两个反面!”
孔芷林想了想,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在莲香园听到的那些话,而后认真的回答风疏签。
“嗯,我在天上,他在地下。”
风疏签点点头,而后又道,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孔芷林无比惊诧的看着她,这时候,她不仅不生气,不发怒,而且也不帮凌玉城说话吗?这怎么一夜过去,就变了个人?
风疏签取下一只毛笔,铺开宣纸,执笔在纸上写出“醉文”两个字。
“醉文节?你现在还有心情思考这个?真是君心如雨,意至甘霖时有晴。”
孔芷林双手向后撑在桌案上,身体微微后仰,看着上面的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