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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冲动与热血
书名：网游之永恒幻想 作者：吃颗话梅变超人 更新时间：2019-08-16 14:14 字数：4307
但似乎有一股不明不白的冲动与热血，不断的从他的心底泛滥出来，他过去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或者在同一时间有过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自己的情绪对他来说竟然如此陌生、令他不禁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可他却又无法欺骗自己……他确实有点期待。虽然，他其实也并不明白他究竟还有什么能够期待。
玄渊伫立一旁，静默的看着他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不可自控的站起身来，颤巍巍地朝阴郁的天空张开了双手，红色的月光洒落，落碎在他脸上映照出了一张苍白而心碎的少年脸孔。
这个画面挟带着强烈的既视感，那个在森林深处失去理智抱着他崩溃痛哭的夜影，在转瞬之间就和他眼前的夜影、以及他记忆中的魔族少年，两个黑发少年相似而孤单的身影完全重叠了。
“先进去吧，你的队伍频道还没修好，修那东西要一个小时，最好快一点。”
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脸上，他实在是不忍心看。
因此他又拖又拽的，不由分说的就把还在对着夜空梦游的夜影给弄进了避难所里，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压进代表修护所的橡木桶里。
“这种桶子类的东西就是避难所里面的各种‘功能平台’。”放开了手，玄渊很有耐心的带他看过遗迹内部的各种设施，在玄渊的解说下，夜影先是学会了如何让队伍频道进入修护程序(59分钟，系统表示。)，接着又到代表医疗所的橡木桶前学着处理他那双青紫的几乎快要坏死的手臂。
“现在我教你怎么使用医疗所。”熟练的在接口上点了点，橡木桶跟着起了一些小变化，玄渊一脸平淡的等待橡木桶变形完成：“首先，像我刚做的一样，先在接口上输入你受伤的种类，然后就可以开始处理了。”
“等、等等。”闪开了玄渊冷不防朝他抓来的手，夜影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戒慎恐惧地看着那个变形完成就开始喷发不明蒸气的桶子：“我、我需要一点心理建设。”
“……这种事并不需要什么建设好吗。”
玄渊再度出手，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完全无视伤患的强烈挣扎，直接把他的手臂压到木桶旁某个正喷发不明银色蒸气的开口旁：“这是消毒蒸气，只要是开放性的伤口第一个步骤都得这样处理，了解?”
两泡泪水猛然盈满了眼睛，蒸气袭上伤口的瞬间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刺进了他的皮肤，痛得夜影差点放声尖叫。
“了、了、了解。”但他统统咬牙忍住了，他一边呜咽，一边打从心底埋怨起游戏工程师为什么不要干脆把游戏里的治疗也设计成一种象征性的程序就好，搞得这么逼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不要乱动。”已经习惯这种模式的玄渊，倒是对医疗所没有任何需要改进的想法，毕竟医治就是医治，更不用说，游戏里的治疗可要比现实生活要来的简单有效多了。
玄渊一边观察夜影手臂的伤口变化，只见上面原先爬满的恐怖青紫色开始渐渐转呈褐黑，他按了几个按键把几瓶‘感染药水’给拿出来：“然后，第二步骤就是选择对抗你负面状态的药物，使用方法很简单，就是倒到伤口上面而已。”
还不等夜影反应过来，玄渊很快的旋开了盖子，将那惨绿色的不明液体一股脑儿的全往夜影手上倒，药水落到手臂上时，滋滋的喷出了白烟。
“好痛啊啊啊啊啊。”
“你都能忍着这种伤口走一整天了，这点痛算什么?”
“不、你不懂，我在外面的时候实在太紧张了，根本不会特别去注意它们啊!可是现在……”
“那你现在也不要去注意它不就得了?”玄渊开始倾倒第二瓶。
怎么有办法不注意啊!
夜影欲哭无泪，整个人都被迫埋在极度的痛楚与伤口喷发出来的白烟之后，玄渊按照医疗所显示的剂量说明，在他手上倒了整整三瓶感染药水、两瓶修复药水，惨绝人寰的治疗这才宣告结束。
不知道是为了游戏的真实性、还是系统纯粹只是想要恶搞玩家，好让大家彻底体会千万不要随意在野外受伤，总之，在一阵疼痛万分的药水浴冲刷之后，夜影的手臂奇蹟似的完好如初了。
可是他弱小的心灵受伤了、真的。
忍住强烈的委屈感，夜影终于从玄渊的箝制中把双手给抽了回来，而玄渊挂着一副‘不就这样而已?’的表情，实在让夜影觉得很想杀人。
“这个，喝完吧。”完全无视夜影朝他不断喷射的杀人视线，玄渊好整以暇的从补给装置里面抽出了两个深红色的琉璃瓶子，夜影很快的就认出那是两罐红药水：“把血量拉回来，否则如果触发失血晕眩效果，你会连走路都走不稳。”
默默接过血瓶灌下，红药水喝起来没有什么味道，只有某种淡淡的药草香味在口腔中缓缓的晕开，夜影一边喝，一边观察玄渊，他的注意力很快的就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接口之中，纤长的手指在萤幕上滑来滑去，不晓得在查些什么，夜影心中不禁油然而生，玄渊该不会是个重度上瘾的低头族吧之类的想法。
“谢谢。”喝完的瞬间系统便回收了他手上的空瓶，他因为低温和感染丧失的血量终于又拉回安全值，夜影觉得他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不少。
“现在的时间是三点，再过不久就会天亮了。”玄渊没有对他的感谢多做表示，只是静静地抬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天空，接着用一种询问的视线看向夜影：“以这个时间来说，理论上对方的视界大致已经开荒完成，可以推论的是，只要我方有人出现在地图上就一定会被发现，因此战况会开始白热化……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发生战斗。”
“嗯?”
夜影不太明白玄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也不知道他的话就此停在了这里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因此他只楞楞的回望，等待玄渊继续说下去。
见他明显不懂自己的意思，玄渊又忖了一阵，像是在脑中蒐寻合适的遣词用字。
“如果说、我们之后的比赛不可避免一定会发生流血战争……你、还会想继续参赛下去吗?”
“我……”
夜影轻轻地咬着下唇，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明白了。
他明白玄渊的顾虑，他飞快地回想昨天他们和对手在圆心附近的一战，知道他即使有一百把备用的武器，他也绝对、不可能参与那种程度的攻防。
更不用说，他其实受不了那么血腥的画面、也受不了看见有人受伤、或是亲手……伤害别人……即使他明白、他真的明白，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对方绝对绝对不会受伤。
但那都是后话，更残酷的现实是、他即使处在战场外，也会不可自控的因为看见那样的画面而崩溃……全然的崩溃，在他才刚刚认识的伙伴面前，崩溃。
他明白，对于这个游戏、对于这个队伍、对于这场比赛……
他依旧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见夜影脸上的表情，玄渊像是要解释什么似的再度开口：“我不是要赶你走。”
毕竟，真要赶夜影走的话，他一开始就会开口了，他会教他如何在基地附近指定的区域下线，而不是为了打消他退出比赛的念头而用死亡游戏吓唬他，然后在起始月亮面积就少别人1/5的状况下，分配剩余四个人的工作……
但是他真没那个意思，除了没那个意思，他甚至还自动自发一肩揽起了‘带新手’的工作。
……他其实也不太确定，为什么当时的他会做出这种决定。
但很显然的，他就是那么做了。也因此，此时此刻他和夜影这两个素昧平生的人，才有机会毫发无伤的站在避难所之中谈话。
“……我明白。”夜影说，声音很微弱，缺乏自信，脑子还在和各种陌生的情绪奋斗。
但是、他就算留下来，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扯后腿吗?
他不明白，对天梯赛制的无知让夜影觉得无所适从，并且，在这场比赛中的所有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对他来说都太过遥远了。
他们都是那种站在群众顶端的人，不仅知道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中保护自己、还能倚靠自己的技术和谋略进行比赛，浑身散发能够掌控全局的自信，然而他呢?
他只觉得他深深地被抛在遥远的虚空之中，只能看着所有人的背影，还没有办法前进。
“我是说，只看你的意思，不必考虑队伍。”玄渊看着夜影，虽然并不知道这个沮丧的少年究竟在犹豫什么，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并不是想安慰夜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只不过是突然很想、很想把他自己的想法诚实的说出来而已。
“游戏其实就只是游戏，和玩家个人的感觉比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夜影专注的听着，看向玄渊的眼神有点困惑。
“如果真有退出的想法，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或其他队友的看法，因为，我不会因此介意。”
“……不会介意吗?”真的不会介意像他这种什么努力也不做就半途而废的人擅自离开队伍吗?
他除了一点忙也帮不上，还消耗了队友的时间，消耗完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离开?真的无所谓吗?
他真的有点怀疑。
“坦白说吧，能够在我们这个位置进行比赛的人，心里对于分数的看重……远远都比不上对荒漠迷城的热情。”玄渊说，语气很温和，但他话中的字字句句，却都像是有千斤之重，沉沉的撞入了夜影的深心。
“如果说你因为太过勉强，反而开始痛恨荒漠迷城，对我而言，会比你中途退出比赛更像一种伤害。”
他说话的时候，眼光熠熠的闪烁着，充满了某种夜影不太理解的情绪。
“或许你暂时还不会明白，但游戏其实说穿了就像是世界的缩影，或说它其实也就是一种现实。更明白点说吧，如果一个人痛恨游戏、他自然会离开，那如果一个人痛恨世界，那他会怎么样呢?”
夜影没有回答。
而玄渊也没有预期他会回答。
“若我今日依旧处在竞争的洪流之中，或许不会这样思考……但我站在这世界的顶端等待已久，我有绝大多数的时间可以慢慢体会我对于荒漠迷城的热情，既然我爱它，那么其他人的痛恨……自然就是对我憧憬的一种伤害，你能明白吗?”
‘痛恨他所深爱的，就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夜影听到这里，虽然心中怀抱的种种情绪依旧无以名状，但他确实、默默的感动了，一股酸涩猛然的冲上他的口鼻，在他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泪水忽然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为着他在玄渊这一番话的深处，体会到了玄渊心中那份向往与深情。
那份向往与深情，如此强烈而熟悉，就好像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感觉。
而他因为这份体认，陷入了无法自拔的伤心。
玄渊被他忽然落泪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但夜影并没有如他担心的状况一样再度崩溃，那个少年就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无声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下。
“我去和锡恩讨论一下战术，累的话，去帐篷睡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黑发，玄渊所能给他的安慰也就这么多了，而夜影猛烈的点了点头，忽然很感谢玄渊不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继续留下。
他用模糊的视线目送玄渊走入锡恩那灯火通明的帐篷内，但就在玄渊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的那一瞬，一阵几乎夺命的寂寞猛然的吞食了他。
他跪倒在地。
‘别担心，我在。’
夜影无声痛哭，他过去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份深情自始自终都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一直都存在于那个当他从高空中坠落时，依旧紧紧拥抱着他的‘夜影’的心里。
而他，却曾经痛恨过。锡恩‘眼睁睁’的看着玄渊走进帐篷。
他的眼神实在过于热切，让玄渊一瞬之间觉得不太自在。
“轻雪醒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玄渊先是轻咳了一声以后，才开口说话。
“还没。”锡恩秒答，亮晶晶的眼神死死的定在玄渊脸上，好像光靠目视就知道玄渊要问他什么，见玄渊没有反应，他就开始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阎星和霜月在凌晨2：07的时候经过了我们的可视区域，座标是(20,308)，离你们发生战斗的地方不远，正朝我们的遗迹的方向走过来，霜月的伤还没好，但也没有感染致死，可见他们至少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吃了一只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