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来了劲儿,有人跃跃欲试,要和李炎切磋两招。睿王不许用刀剑,以免铿锵之声招来闲人。他们赤手空拳,在场内画了一个圈,约定谁被逼出圈子就算输,李炎只不动声色,一味闪避,对手狠招迭出,一定要逼李炎动手,退无可退,她闪电般绕到身后,手刀砍下,瞬间将七尺大汉压在身下,将其一臂反折扣住,一手掐住对手的咽喉。对手吃痛告饶,她便立即松开,抱拳说:“承让!”
这下众人皆心服口服,对李炎刮目相看,一路有说有笑,气氛轻松不少。
夜里在驿站歇息,仍是她值夜,睿王唤人多送热水来沐浴。浴桶倒满,太监回避,他唤外间的李炎进来:“你来沐浴吧,白天和人动了手,一身汗,天气渐热,不洗洗怎么好睡。”
她红了脸:“这如何使得?不敢当,我自有办法。”
他笑了:“你在我这里最妥当,外面耳目众多,屋角房顶都有看守,你是难以找到避人之处的。我去外间看书,你自便。”
说罢他掀帘而出,果真静静翻书,真个要替她守门的意思。她虽忐忑,仍是感激,身上也确实不爽,立刻脱了衣服,快速洗浴。
睿王在外翻书,心思却难以沉静,侧耳倾听里面水声哗哗,搅得心里也是波澜起伏,他重重掐了自己一下,强自镇定。起身焚了一炉沉香,又闭目静思,总算好受些。他心里嘲讽自己,自讨苦吃,本是清心寡欲之人,自从遇到沐梓言,越来越自乱阵脚了。
李炎洗好出来,一头长发挽在手里,轩辕止余光一瞥,心中又是一荡,他扔了一卷干燥的麻布给她:“把头发弄弄干,别湿淋淋地坐一夜,小心头疼。”她红着脸接了,自走去一角搓干头发。睿王这才去里间准备沐浴。李炎突然想起,她忘了把残水倒掉,另把干净热水倒入,忙掀开帘子进去。
“王爷,我忘了换水……啊!”
睿王正宽衣解带,只着贴身下裳,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她看见这番情景,刷一下血冲上头顶,掩面奔出,心跳如擂鼓。睿王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并未转身,他满不在乎地自己换了净水冲洗身体。其实他自幼长在宫中,对宫女嬷嬷贴身伺候早已习惯,沐梓言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窘羞的只是她而已。可是他抬眼看见屏风上面搭着长长一条白布,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他伸手扯过,闻到一股幽微甜香散发出来,不是任何香料之味,他仔细嗅了嗅,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她裹胸的长绫!他心里一团火烧起来,身下某个物体瞬间坚硬如铁,他立刻抛开那白布,咬唇强自按捺,哎……长夜漫漫,如何是好?
待睿王也沐浴之后出来,看见李炎仍是霞飞满脸,闷声坐在窗边,开了半扇窗吹凉风,头发半干,披散在身前,虽然仍着男装,仍有些女子妩媚的神态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尤其她沐浴之后忘了裹胸,此时一双秋水般的眼睛,一捻杨柳般的细腰,再加上细白脖颈下微妙的隆起,完全是一个娇美女子的姿容。
睿王强迫自己不去注视她的身体,倒了一杯冷茶灌下。李炎却起身来伺候:“王爷,茶已冷了,我烧水重新泡一壶吧。”
他摆摆手:“天热喝凉水才舒服,你又不是下人,不必这样卑躬屈膝。可会下棋?”
李炎不好意思地说:“我琴棋书画可谓都是一窍不通,不敢献丑。”
睿王微微一笑:“不妨事,日子还长着呢,想学我教你。”
“不要,容哥哥教过我几回都不成,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他说女子不会弈棋也不妨事,不学也可。”
“此话差矣,棋局如战场,你若懂棋,对行军作战之道也会有所开悟,乃百益而无一害。我来教你,你静下心来便不会觉得难。”
二人便在窗边坐下,摆了棋,睿王悉心传授,李炎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兵书也常读,渐渐悟了门道,来了兴致,竟然一直到三更天二人还精神奕奕。张恒今晚在外面巡视,见屋内絮絮人语,秉烛夜谈,只得走到窗下咳嗽一声,提高声音说:“王爷,夜深了,就寝吧,明早还要赶路。”
睿王睡下的时候,嘴角含笑,二十年来,难得有这样美好的夜晚,让他想起幼时在宫中,母亲还在的时候,和妹妹华阳一起在灯烛下背诵诗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