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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不离不弃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2273
容妃见太子纵容，沐梓言更是笑里藏刀，早已吓破了胆，扯着嗓子哭喊，叫人来救命。沐梓言颇为不耐，从怀里掏出一把柳叶刀在手里把玩，对太子说：“殿下，我听说谋权篡位之人，必须在午朝门当众处以凌迟极刑。在闹市之中树一根大木桩子，把人扒光了绑上去，以一张极大的渔网，连人带柱子裹紧，然后受刑之人身上的肉就一块块地凸起，方便侩子手下刀。那刀就跟我这种飞刀一样，又薄又利，剐肉就跟去鱼鳞一样爽快。侩子手慢吞吞的从脸开始，到胳膊，到躯干，大腿，运刀如飞，一片片把肉割下来，割上几千刀，血流得满地，足足哀嚎一个时辰都不能死绝，最后才割下头颅。若是侩子手不慎割到要害，让受刑的人死得痛快了，那可是要挨罚的。听说围观的老百姓还会买了那片下来的肉去喂狗，真个叫死无全尸，骨肉无存。”
凌迟之酷烈为仁义之士诟病，乃早已废用的极刑，近百年来都未有实行。太子听她如此吓唬容妃，面色虽如霜紧绷，心里有些想笑。沐梓言对太子眨眨眼睛，转过头来，拿剑尖挑起容妃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继续喃喃自语：“不知道容妃娘娘这般花容月貌，侩子手到时候会不会手下留情呢？也许全身的肉都片下来了，最后还留着您这张脸不舍得下刀子吧……可是一个血淋淋的骨架上还顶着这样美的一个头颅，也怪吓人的！你就实话实说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谨王是插翅难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太子手握兵权，一声令下，便是翻江倒海，掘地三尺，也会把谨王找出来的。谨王身娇肉贵，与其东躲西藏、饿死乡野被野狗所食，不如早日伏诛，也许还能保得住一条命。”
容妃闻言已是汗如雨下，抖得几乎晕厥，恐惧之意让她如坠冰窟，她怕自己包庇儿子，最后真的会被凌迟处死，颤抖着说：“皇儿……他已出宣武门往酉阳城去了……”
太子闻言暴怒，一声令下：“除逆贼，清君侧！”命人立刻将谨王轩辕敏追回。容妃被幽禁在其寝宫，等候发落。
一日之间，局势翻覆，谨王在京郊被捕，以伪诏篡位的罪名圈禁于内府大牢，大权重回太子手中。然而太子最担心的并不是剿灭谨王的余党，而是皇帝的病势。一帮太医跪在乾清宫，瑟瑟发抖，太子询问究竟是何病，用的是什么药，太医答曰是心绞痛，病来如山倒，皇帝连日昏厥，无法言语，但太医们开的方子无甚奇效，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太子恨得一人一脚踢翻在地，让这帮没用的医生竭尽全力再开方子，若是治不好，通通提头来见。
沐梓言问：“不如请孟九来看看，他也许能出出点子。”
沐梓言寻到父亲，一问，原来孟九被打断了腿，正在沐府养伤。孟九本不会武艺，潜入盛京在沐府附近徘徊的时候被，六皇子布下的眼线抓住盘问，他身上并无信函，只是一些草药，他坚持自己只是个江湖郎中，被打得半死不活也问不出什么，浑身是血倒在沐府后巷。夜深了，他悠悠醒转，拖着伤腿爬到沐府后院叩门，这才被救下。他手上有沐梓言的佛珠作为信物，沐将军知道他是要紧的报信之人，只可惜孟九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才告知沐将军始末，沐府这才得知太子不日即将率军回京，立刻秘密联络禁卫军的首领，迎太子入城。孟九因为受伤耽搁了时间，无法去杨柳镇送信，幸有惊无险，最后一刻沐将军当机立断，调动按捺许久的羽林军外营，把控了城内局面。
孟九听说皇帝命悬一线，也顾不得自己腿伤，坚持入宫。他被抬到皇帝榻前，检查许久，脉象、舌苔、心跳、眼睑……太子看他神情严肃，愈发心急如焚。望闻问切之后，只听孟九说，祸从口入，是中了毒。太子大惊，当即派人把御膳房的负责人带来，结果侍卫赶去，人已经悬梁自尽了，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太子问：“中的是什么毒？”
孟九说：“这是钩吻之毒，又叫断肠草，传说上古神农氏即是误食此草身亡。中毒之后会导致心律不齐，重者昏迷不醒，若不施救，将呼吸衰竭而死。此毒是每日一点点加入饮食之中，恐怕已有一个月之久。每次用量不大，尝膳的太监只是吃一两口所以不碍事，但皇上一日三餐皆摄入此物，以致毒发，表面症状和心绞痛极为相似，所以太医们误判，药不对症，延误了时机。”
太子急问：“可还有救？”
“皇上还有心跳和呼吸，赶紧先用新鲜羊血灌下，清洗肠胃，然后以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煎成黄汤每日三次服用，直至醒来。”
太医们立刻将羊血和黄汤送来，连着灌下两大碗，皇上呕吐不止，太子见皇帝受此苦难，不禁落泪，孟九安慰道：“吐出来就好，慢慢清除了毒素再加以调养，一月之内便可好转。”
这一夜太子不肯回东宫歇宿，彻夜守候在皇帝榻前，沐梓言也守着。夜深人静，太子眼底是深深的疲倦，惨淡的烛光让他看起来有些苍白憔悴，生死胜败的无常反复碾压着他，再坚强的身骨也要垮了。沐梓言轻轻走过去，摩挲他的胳膊：“殿下，不如休息一下，乾清宫里外都守卫森严，不睡也不是个法子，要是殿下病倒了怎么办？现在朝野上下都指望着殿下一个人。”
他看看沐梓言，眼里都是血丝。
“好，我小睡一会儿，你守着我好吗？辛苦你了，明天你回家去。”
沐梓言便着人在皇帝床前布置了一张小榻，太子倒下去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实在是撑得太辛苦了，沐梓言悄悄看他英俊的脸，他躺卧的模样如稚子酣眠，又似玉山倾倒，温柔而庄严。她忍不住用手指抚摸，想抚平他眉间深锁的沟壑。肌肤相触，他却瞬间抓住了她的手，捏得手腕生疼，睁眼一看是她，他叹口气：“对不起……我以为……”
她心疼，他的弦绷得太紧了，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连安眠一会儿都不成。她便坐到榻上，轻轻将他扶起，枕在自己腿上，寒冰剑就放在身侧。
她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慎之，我守着你，哪儿也不去，你安心睡，做个无风无雨的好梦。”
她的话在他脑海里亮起漫天星辉，他微微笑了，眉头舒展开来，舒服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由她揽着抱着，这样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