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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名：混也是一种生活 作者：第伍 更新时间：2017-07-28 16:56 字数：3158
进入吃饭的屋子里，仍是几年前的摆设：必要的饮食餐具、丑陋的土炕和一张桌子。他知道奶奶和妈妈上山砍柴去了。
家里虽有点空寂，但他终于是安心了：在家里，没有人会欺负他！
帝凯东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看着面前被自己擦得明亮的桌子，慢慢的打开书包，小心的从里面把自己心爱的唯一两本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轻轻打开其中的语文书。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丝丝稚嫩声从帝凯东的嘴里飘出，今天老师只给他们教了这几句，据老师讲，这叫唐诗。
“咕咕！”他的小肚子又在叫唤了。虽是十点钟吃过的饭，但现在已经放学了，“回来时老师说两点了，家里连个表都没有，何谈时间呢！总是听别人说。”想到这里，凯东起身从锅里面拿出半个黄面馒头，幸亏今天早上热了，还不算冰，也挺香的。他吃完馒头，喝了点水，又陶醉在书本里。其实在爷爷去世前他已经能认识许多字了，当然都是爷爷教的！
想到爷爷，他的眼中又有了一丝期待。
“爸爸也真是的，三年了没回来过一次，连他的样子我也快忘了！不过听奶奶说我上学的钱还是爸爸寄的呢！”想到这里，帝凯东脸上又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哼，我要好好学习，挣很多很多钱，将来向爷爷一样做个有学问的人，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帝凯东心里暗暗地发誓。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嚷嚷起来，像帝凯东这样的小孩子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由于学的时间太长他也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怕是李小飞两兄弟“引蛇出洞”，所以蹑手蹑脚的走出去躲在墙角偷看。
他没有在人群中找到两个和他有“深仇大恨”的贵族子弟，却看到几个身穿国家制服的人引着几个警察将自家邻居的王老二和他的三个孩子围在他家门口，王老二这个人在帝凯东眼里还不错，毕竟没给自己家人找麻烦，而且有时候还对自己笑一笑，偶尔给自己一个野果吃吃，这么一个“好人”不知道又得罪了谁。
帝凯东心里叹息一声，这时一个道貌岸然的领头人说：“王老二，国家的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计划生育’，讲究的就是要计划，可是你看看，都超生两个了，这次我们来就是要拉走你的老婆做一下避孕手术，还有，你这两个孩子每个人还要罚款五千元。”
“我的天呢！”帝凯东心里着实惊叫了一声，两个孩子那就是一万元，他的爸爸一年才挣几千元而已，这不是要人命吗？
他对钱不太清楚，但对这个数字可是明里明白的，没想到国家的“政策”这么严厉啊，他慢慢对自己的祖国产生了怀疑。
其实罚款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只是这些人想给自己的嘴上攒点“口水钱”，这次抓住了王老二还不让他活活扒层皮。
“哈哈。”王老二放开自己的三个孩子大笑一声，随后又指着三个孩子对着领头的人冷声说道：“付乡长，那你说，我这三个孩子哪一个是属于超生的，你指出来，我把他一刀砍死算了。”突然间王老二的腰间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王老二，我知道你曾经在道上混过，可是就不见的我怕了你！”付乡长看着那把菜刀心中一寒往自己的属下后面缩了缩，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坚定不移的表情。
“呵呵，您是乡长，我只是一个小农民而已，我也是为了遵循国家的法律，你要钱，我没有；你要人，我不知道老婆去哪里了，可是，你要命，这里有三条，你说，哪一个是‘计划生育’外面的，我替你杀了他，说啊？”王老二没有一丁点害怕，还将腰中的菜刀拿在手上架在自己的孩子脖子上冷冷的说道，丝毫不理睬三个孩子已经嚎啕大哭了好长时间！
“他原来是个坏人，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帝凯东在心中将王老二恨恨的骂了一圈。
“你……你……！”付乡长气得直瞪白眼。
“不是他？哦，那一定是我的二儿子了？咦？你怎么还不说话？哦，那就是我的小女儿了，我替你杀了她？她可是违反了国家的法律，死有余辜啊！”他冷笑一声，将菜刀挥来挥去，似乎真的要下手。
“你不说话，那就是承认这三个都是合法的，呵呵，乖孩子，快快向叔叔们道谢，谢谢他们。”王老二将刀拿下来别在腰里开心的笑了一下，又马上阴下脸冷冷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各位以后不要趁我不在家来找我父母的麻烦，如果还有下次，我还有几个朋友，他们的刀上可都是沾过血的！”
“算你厉害，我们去下一家。”付乡长勉强笑了一声显然没有底气再来了。
看着这些人灰溜溜的离开，帝凯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还霸道的他们在王老二的几声威胁下就丧气了，这和帝凯东以前从爷爷嘴里听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儒雅大家，还是流氓混混？霸道行为还是人道主义？
帝凯东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不过他的思绪马上就被王老二的哭声打断了，刚才还强势的壮汉人这会却跪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哭着说道：“爸爸对不住你们，你们不要怪爸爸，咋们家确实没有钱呀，不这样做你妈妈就会被人家拉去的。”王老二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他就像做了错事一样跪在三个孩子孩子面前忏悔了好一会才扬起来说道：“走吧，回去吧，和你妈妈去玩吧。”
看着一家三口的进门，帝凯东的脑海总好像有一股思绪要奔腾而出，可是总也抓不住，突然，他看到王老儿腰间闪烁一下白光的菜刀他明白了。
狠！对，要对所有人狠，甚至是自己！
他的心灵深处已经早早的装下了这个血腥的字，这会儿太阳也快下山了，梁氏和李琴终于回来了，帝凯东又恢复了以前的快乐像小鸟一样在两个人面前打转。
看着可爱的儿子小鸟般的活蹦乱跳，琴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心中不由一阵内疚，和婆婆放好柴草就马上做饭去了，为了补偿儿子还做了张只有过年才能吃的白面大饼，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下午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帝凯东的心灵再一次发生了蜕变！
她们都没有发现孩子的改变，一家人吃完饭后，帝凯东还像以往一样在奶奶和妈妈的怀里温存了一会，很快的洗了脸和脚，脱了衣服，就安稳的睡去了。
忙了一天的两个人也都躺在孩子的左右，看着家里的小生命，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看着母亲也熟睡了，李琴起来喂了猪，干了些农活，天慢慢的黑了，她也上炕睡去了。
整个世界似乎瞬间寂静，漆黑的夜晚，不带一丝生机。
……
天微微亮了，邻居家的那只讨厌的大公鸡的啼叫声不断传来，帝凯东睁开惺忪的睡眼，黑色的眸子休息后变得格外明亮，看到家里又没人了，自己习惯的穿上衣服，洗漱完毕，看到桌子上的饭，快速的吃了，收拾了下，便又拿起昨天晚上已被妈妈用微微发黄的旧报纸包了封皮的书，轻轻念了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慢慢听到了院外路上有孩子的嬉戏声，他知道该上学了，背起了书包，轻轻闭上大门，转身走了。
他要去的早些，老师今天给他们排座位！
帝凯东从小吃的是羊奶，到了三岁的时候，家里为了给爷爷买药便把自己的“奶娘”卖了，所以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个子也有点矮，总是受大个的欺负，有时候小家伙真想让他心目中的高大爸爸揍他们一顿，却总是忍住。
今天他很幸运的被排到了第一排，可是一张大桌子上只有他一个弱小的背影。
帝凯东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也许，上学的快乐可以冲淡他许多烦恼吧！
他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教室：一间土瓦房里坐着三个班的学生，只有一个老师。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恩，好啊。你随便吧，只要你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可没人和我玩的！”帝凯东露出虎牙笑了笑答应，并且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她。
小女孩得到男孩的允许，这才小心的坐在他的旁边，扑扇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周围，随即好奇的看着同桌：好旧的一个男孩子！她看着男孩也在看着她，扑的一下脸红的像柿子一样急忙转过头，看着后面两个长得很像的男孩，却发现他们正瞪着帝凯东。
他们是李小飞和李小云！女孩和爸爸见过他们，他们的爸爸带着他们到自己家来过，他爸爸是庆宁县教育局长，有权！有势！有钱！
不是冤家不聚头，李大公子没忘记给这个“仇人”找麻烦，“小子，看你的鞋子，怎么你的大舅舅都出来了啊！”李小云哈哈大笑，他似乎忘不了帝凯东对他的羞辱。
帝凯东穿着的鞋子鞋尖破了个洞，脚指头都钻了出来，农村人都管这个叫“大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