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兰一愣,迅速打开小铁盒,一眼便见到三口粗细长短不一的软体金针,取出一根最长的插入中枢穴中,取穴力道和方位准确异常,让林峰缓缓地嘘了一口气。
“再以最粗的一根,插入我风府一分二。”林峰又低呼道。
花雅兰素手一挥,软体金针飞速射入林峰风府穴一分二。
林峰的脸色渐缓,汗水也不再狂冒,但仍然有些虚弱地道:“最后一针便在神门穴上深入两分五吧。”
花雅兰毫不犹豫地照办,然后惊疑地望着林峰。
林峰这才缓过气来,微微一笑道:“现在没事了,只是几支小针有些不便,却极为舒爽。”
“这,这三大要穴可是可以制人于死命的!”墨怪笑惊疑地道。
林峰拄刀立起,淡淡一笑道:“正因为这是死穴,才会让我死而复生。”
赫连天道望了望地上那口灿烂的血,又望了望林峰,眼中明显地充满了怒意。
林峰缓步走到赫连天道面前,装作一副深表歉意的样子道:“右护法,林峰实不是无心的,我曾经说过,最好不是高手与我对招,否则到了最后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刚才因为他激起了我体内的魔毒,使我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不杀人,是以没能听右护法的吩咐,是林峰的不对,右护法罚林峰吧。”
赫连天道正要开口,花雅兰忙抢上一步,与林峰并肩而立,冷冷地道:“林副总管曾经事先提醒过,公平比斗也难免有伤亡,何况你是身不由己,何罪之有。”话是扭头对林峰所说,可其实是对赫连天道所讲。
墨怪笑也忙应和道:“不错,公平比斗难免死伤,若再为一个死人去惩罚一个无罪的人的确也说不过去,我看护法便算了吧。”
赫连天道脸色微变,望了并排的三人一眼,旋又转为假笑道:“哪里,我只不过是关心阿峰的身体而已,看你们紧张成这个样子,阿峰乃是本教中最年青有为的人才,我又怎么舍得惩罚他呢?否则教主也会怪罪于我的。”
林峰心头暗骂:老奸巨猾,口蜜腹剑。不过仍装作异常感激的样子道:“谢谢右护法的关心和爱护,我怎能算得上最年青有为呢?至少还有圣姑,柳堂主就比我更年青有为了!”
“阿峰太谦虚了,好,今日的事就让它过去,台下可有仍不服阿峰任副总管的人?”赫连天道温和地拍拍林峰的肩膀,向众弟子群中诸人扬声道。
一阵山风过后,众人感到一丝凉意,梦非子的尸体也随着这一阵风缓缓地倒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可怜他苦苦面壁十数年,一出江湖,未来得及大展身手,便死于“魔星”之手。
“抬去处理了!”墨怪笑低喝道。
从弟子群中立刻走出两名弟子,抬走了梦非子的尸体,另有两名弟子将地上的残剑断鞘收捡好。
林峰则傲然地扫视弟子群中所有人。
没有人吱声,谁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谁都在为林峰的身手惊骇,也许林峰此时也受了重伤,但他却是圣姑的红人,谁想得罪圣姑,那定是自寻死路,不过却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慑于林峰的威势,一颗心更对圣姑忠心不已,没有人会看不出林峰与圣姑联手的局势,他们见过右护法出手的机会不多,有的甚至没有,不过却没有多少人会想象比林峰武功更好会是什么样子,何况林峰只是用普通兵器,而神剑、宝刀仍在一旁,如果是用神剑、宝刀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想象。
所以所有的天妖教弟子竟在同时高喊道:“副总管神功超群,气势盖天,勇猛无匹,我们愿意听林副总管差遣!”
林峰一愕,愣愣地望着众人,竟说不出话来。
花雅兰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阿峰,不高兴吗?”神色间有些疑惑却又有万分的欣喜。
林峰苦涩地一笑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如此整齐,用同样的话语这样夸赞我,这似乎是受了专门训练的一般。”
花雅兰一听,不由得一声娇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这是柳师兄最喜欢的词,每次他都喜欢弟子们如此呼喊。”
林峰眉头一皱,心中暗暗鄙视,听起来都肉麻得很,不由高声道:“弟兄们,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我很高兴,也希望大家今后能踏踏实实地配合我的工作,相信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在教主、圣姑、两位护法和几位圣者的支持下,本教发展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但我却不喜欢你们那些狗屁赞美称颂的话,公道自在人心,并不是用嘴喊出来的,今后只看一个人的表现和功绩,而不是听你喊得好坏,今日我在此说,不得再以虚无的赞美称颂加之于我身,否则以教规相待。”
众人立刻一阵惊愕,不想林峰竟会说出如此一番道理,不过众人心中更是佩服,连花雅兰都欢喜得俏面泛红。
赫连天道也不禁露出一丝假笑,同时心中也想到了柳良明。
花雅兰优雅地踱到林峰的身前,斜斜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温和而有力地道:“今日我来总坛主要是让大家与副总管见面,以配合他日后的工作,此刻我目的已经达到,除本教圣使留下之外,其他的弟子可以自行离去。”
“这柄剑和刀是哪位兄弟的请上前来领去!”林峰扬了扬手中的刀和剑温和地道。
立刻走过两名精壮剽悍的弟子,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花雅兰、林峰诸人行了个礼,然后才低头恭敬地道:“属下的刀因为副总管而沾了光,属下深感荣幸,定以此刀为动力向副总管好好学习。”
“属下岳宗,能得副总管用上的剑,足让我一生无憾,只要能握剑在手,定会记起副总管的神威,日后练功绝不敢疏懒。”
林峰望了望二人一脸至诚之色,淡然一笑,还剑和刀于二人之手,微微道:“很好,只要你们苦练,绝对会有成就,这个世上是很公平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好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赫连天道笑赞道。
林峰淡淡一笑道:“先哲之词,本就是含至深哲理,何敢劳护法称赞!”旋又转头对剑手道:“你的剑鞘被毁,你便将梦非子的剑鞘拿去做个补偿吧。”
“谢谢副总管!”那人兴冲冲地捡起梦非子的剑鞘,当然,二人还各捡起一片裂开了的剑鞘,欢欣地退入撤走的弟子群中。
林峰笑望了花雅兰一眼,又转头望了望赫连天道,恭敬地问道:“圣姑和右护法现在有何安排,林峰听命而动。”
花雅兰望了赫连天道一眼,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脸道:“赫连伯伯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想让阿峰去藏书洞,了解本教的历史和体系,不知赫连伯伯意下如何?”
赫连天道望了望花雅兰和林峰的眸子后,干笑一声道:“既然雅兰早有安排,便照雅兰的去做吧。”
花雅兰似是感激地一笑,旋又转头对墨怪笑平和地道:“墨叔叔带阿峰去藏书洞好吗?”
墨怪笑一愣,旋又“哈哈……”大笑起来,稍顿后拍拍林峰的肩膀,欢声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有何不肯之理,为阿峰办点小事,心中也欢快一些。”
“谢谢圣者看得起,林峰感激不已。”林峰真诚地道。
“墨叔叔,雅兰不希望在这几天之中有任何人打扰阿峰的读书,包括我在内,不知墨叔叔可明白我的意思?”花雅兰淡淡而坚决地道。
林峰和墨怪笑等人都一阵惊愕,但瞬即便明白花雅兰的意思,墨怪笑洪声保证道:“绝对不会有人打扰阿峰的读书,我会为阿峰当几天看门之人,相信圣姑应该放心得下。”
“这怎么行呢?”林峰有些惶急地道。
花雅兰却欣慰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雅兰便可以放心了!”旋又转头对赫连天道道:“赫连伯伯定赞成阿峰先了解本教内务后再管理一些事务对吗?”
赫连天道心头暗骂,但仍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道:“这是再好也没有的。”
林峰也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道:“林峰明白圣姑和护法的一片苦心,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定以最短的时间读完有关的资料。”
“那倒不必很长时间,五六天,我会来为你启门的。”花雅兰淡然一笑道。
“那好吧,我就当五天的护门人,谁若想进门,便先要通过我。”墨怪笑欣然道。
“素凤,副总管的食宿便由你全权负责啦!”花雅兰缓步向洞中走去,轻柔地道。
众人也随她身后向洞中行去。
石素凤恭敬地答应后,又望向林峰,却正看到林峰望向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俏脸霎时升起两朵红云。
墨怪笑一看却爆出一阵长笑,拍拍林峰的肩道:“那我们先走吧,先把你监禁五日,然后再处理你。”
林峰和众人先是一愕,旋即禁不住笑了起来。
林峰转身向花雅兰深情地望了一眼,使花雅兰禁不住一阵轻颤,眼中也注满了与温柔交缠的不能让人读懂的神情。
“圣姑、护法和各位圣使,林峰便先行告退了,五日后再见。”林峰沉声道,然后一个潇洒地转身,随在墨怪笑的身后行去。
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敲破了厅中的宁静。
“西夏使臣到!”一声高呼传入大厅,随后一相貌粗豪的年轻人大踏步地走入厅中,身后跟着一名略带文雅之气的大汉和两名喇嘛。
“哈哈,能得西夏贵宾入我府真是荣幸之至。”一名壮硕的青年人立身而起笑道。
“哪里的话,能被李大人邀请真是拓跋壮夏之幸,闻说先生奉旨重修《营造法式》,却仍抽出时间留给壮夏一睹先生风采,真是叫壮夏深感此行不虚呀。”那相貌粗豪的青年爽朗地用生硬的汉语道。
那中年人一怔,立刻欢快地笑道:“拓跋王子果然是叫人心服,怪不得梁太后会如此信任王子啦,今日我李诫能得见王子风采,才叫荣幸,快快请坐。”
“李大人唤壮夏来,不知所为何事?”拓跋壮夏坐下疑问道。
李诫也缓缓坐下来,淡然地扫视了立于拓跋壮夏身后的大汉和两名喇嘛一眼,微笑道:“今日请王子来此,实是代人而求。”
拓跋壮夏一愣,惊疑地向四周望了一眼,立刻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两名喇嘛也为之呆了一呆,那大汉更是双目之中神光一闪。
“王子好,今日请王子之事,实是雅兰所托,有事相询而已。”一声清越如莺歌般让人迷醉的声音,回肠荡气地在空气中激荡。
“这……这位是……?”拓跋壮夏望着从深幔中走出来那让人心神俱醉的美女,声音变得更为结巴,本来就有些生硬的汉语,此刻竟完全词不达意。
“扑哧!”那美少女露出轻笑,有说不出的优雅和风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娇憨,使得几人眼睛都有些发直,而两名喇嘛低眉垂首,根本不敢正视那艳丽无伦的俏脸。
李诫似乎很欣赏这种气氛,轻笑道:“她乃威武郡王府雅兰郡主。”
“啊——雅兰郡主!”拓跋壮夏一声惊呼。
“威武郡王府”,天下无人不知,太平兴国九年,太祖追封石守信为威武郡王,建威武郡王府,而在康定元年,即公元1040年,西夏攻延州,在三川口之战时,威武郡石守信之孙石元孙战败被俘,后放还,且又是国戚之家,威武郡王府主人石保吉(石守信之子)娶太祖之女延庆公主,曾任武宁军节度使兼同平章事,后改为镇安军节度使以使相就镇,后人虽无前人之辉煌,但其威名百年不衰,无论是当年皇上还是什么王公大臣都要给上几分面子,而此女竟是威武郡王府的雅兰郡主,在朝中,早就听说过雅兰郡主的艳名,却不想相见之后,竟会有如此之震撼力。
雅兰郡主正是花雅兰,在林峰入藏书洞之后的第三天她便到了开封,并在未到之时以飞鸽传书,给正在修订《营造法式》的李诫,请他代约拓跋壮夏。
李诫乃建筑大臣,当朝红人,曾主持完成了不少宫廷和官府的建筑工程,如五邸、龙德宫、棣华宅、朱雀门、九成殿、太庙、钦慈太后佛寺、辟雍、尚书省、开封府、班直诺军营房等,建筑工程之突出当朝无人能比,官阶屡升,从承务郎、承奉郎一直到右朝议大夫、中散大夫,共升迁十六级,这之中威武郡王府当然也出过力,因此花雅兰传书后,他便立刻与拓跋壮夏联系。
花雅兰很大方,却总不失那种雍容之气度,一举一动都是那般自然、轻盈、温和,每一动作都有让人赏心悦目之效果。
拓跋壮夏不禁暗忖:怪不得人人都向往中原,说中原乃是天下灵秀所聚之地,在我国哪能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一个春妃已够让人心醉,此刻又多了一个雅兰郡主,那些将士想入侵中原也并非无因,想着不禁一声叹息。
花雅兰微微一愕,笑问道:“拓跋王子为何而叹息呢?”这一问有说不出的轻柔和娇媚。
拓跋壮夏定了定神道:“我在想,为何中原会有如此多赛过天仙的美女呢?而我西夏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半个,才会让人感到丧气。”
花雅兰甜甜地一笑道:“那只是王子你并未发现而已,美并不一定是天仙才行,天仙应该是善良的化身,而非美的化身。”旋又语气微转道:“王子今次来我朝却是为何呢?”
拓跋壮夏一愣,淡笑道:“我今次乃奉我义母梁太后之命来参拜贵国皇帝,愿两邦能结为兄弟之邦,从此平息无尽无期的战火,让我们两国边关百姓得以宁生。”
“咱们今日不谈国事,雅兰只是想向王子打听一点事。”花雅兰淡雅地笑笑道。
“若是壮夏知道的不违背道义之事,无不奉告。”拓跋壮夏端起桌上的香茗浅饮润润喉,淡淡一笑道。
“王子乃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一开始便给自己留下后路,不过王子的中土话语学得还不错,请王子放心,我不会问关于贵国的事。”花雅兰巧笑嫣然地道。
拓跋壮夏干笑一声道:“壮夏也是无奈,虽然我想对郡主毫不隐瞒,但壮夏不能不自私!”
花雅兰闻言,哂然一笑道:“王子是个直爽的人,雅兰不会怪王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私的一面,雅兰想问在拉萨城中是否有禅宗活佛?”
拓跋壮夏眼中立刻露出无比崇敬之色,像是对高山、对大海一般的崇敬向往,道:“不错,禅宗活佛是我们塞外共同的神,他那至高无上的佛法和洞察天地的神力是天赐的,因此他是我们的神。”
花雅兰心神为之一震,掩饰不住欢喜之情地问道:“不知从中土到拉萨城是如何走法?王子可否告诉我?”
拓跋壮夏惊问道:“郡主想见活佛?”
花雅兰温婉地道:“不错,我想见活佛,因此才会问王子去拉萨城的路。”
拓跋壮夏皱了皱眉道:“我并不知道从中土到拉萨直接的路,听说那必须翻过大雪山,否则就需要绕很远的路,从我西夏国,或由角厮罗国(青唐羌)可以到拉萨,如果郡主不弃的话,我愿为郡主当引路之使。”
花雅兰神色一淡,旋又笑道:“王子说笑了,你乃西夏国使臣,岂能做我阵前的引路小兵呢,不过王子的心意,雅兰心领了,不知王子可否为雅兰描一幅简单明了的到拉萨去的路线图给我?”
拓跋壮夏一愣,笑道:“既然是郡主的吩咐,壮夏定不会叫郡主失望!”遂转头向身后的大汉温和地道:“归老师认为几时可以画好?”
那大汉傲然一笑道:“画这样一幅简明地图,并不是难事,今日下午便可以给郡主送来。”
拓跋壮夏不免有一丝得意,对身后的大汉报以赞许的一笑。
花雅兰只作不知地道:“那就有劳先生了,雅兰定会煮酒以待。”
“对了,闻听贵国并不信奉喇嘛教,何以有二位喇嘛爷追随王子而来呢?”花雅兰不解地问道。
拓跋壮夏望了端坐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李诫一眼,应道:“不错,本国并不信奉喇嘛教,只拜真主,但我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们二位是我师兄。”
“啊!”花雅兰一声惊呼,有些意外地道:“原来王子是喇嘛教的传人,可不知是否属于密宗?”
“咦,郡主似乎对我们喇嘛知道得很多?”拓跋壮夏奇问道。
花雅兰淡淡一笑道:“知道一点点而已。”
“不错,我们隶属密宗,而活佛则为我们最高的象征,因此,对任何仰慕向往活佛的人都会以诚相待!”拓跋壮夏虔诚地道。
“这个我相信!”花雅兰淡淡地道。
拓跋壮夏露出坦诚的一笑。
五天来,林峰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洞中的书籍资料之上,洞中的藏书极为丰富,以林峰超人的速度,也不过才读得百分之一而已。
林峰是在有选择地读,幸亏这些书分类异常清晰,而且标签贴得很分明,想看哪些方面的,便可以自己找。
每天看完书,林峰都一个头变得两个大,满脑子全是书中的内容,他的记忆力超强,却也一时消化不了这许多的东西,只好勉强储存在脑中,今后慢慢消化。
果真,这些日子并无人来打扰,除石素凤每顿饭按时送来外,甚至连墨怪笑也不搭理林峰,不过在天妖教总坛内,却火爆得很,那是因为林峰与梦非子一战,使许多人的思想观念全都改变,才会使总坛爆发出一场心理大战争,当然林峰并不知道,不过花雅兰却已猜到会是这样。
这是第六天,花雅兰赶回得很早,其实昨日黄昏便已赶了回来,只是未曾去打扰林峰而已。
林峰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书上,而且洞中只是以夜明珠来照亮,根本就无法分清楚时日,累了便休息,醒来又看书,的的确确是异常认真,这便是他异常之处。
不过这次正当他进入朦朦胧胧状态之时,便传来了脚步之声,很熟悉,很让人激动,因为那是花雅兰的脚步,但很快却在门口停住了,并没有进来。
林峰缓缓睁开眼睛,欢喜地道:“可是雅兰到了吗?”
“咦!”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异之声,这一切当然逃不过林峰的耳朵,便立刻欣喜地立身而起,道:“雅兰,五天时间到了吗?我在里面差点没闷死,快来接我出去呀!”
“扑哧!”一声娇笑,只听花雅兰那甜甜的声音笑道:“若是短短的五天便可以把你闷死,那雅兰也去死了算啦,否则别人都说我眼力如此之差,叫我哪还有面子活下去呀!”
林峰也觉得好笑,便又问道:“我的好圣姑,就算我没闷死吧,五天时间已经到了!”
“看把你急得,五天都等过去了,这一下如此短的时间也等不下去!”花雅兰在洞门外笑道。
“哦,总算是五天过去了,谢天谢地,这些书把我的脑子塞得一片迷糊,再不出去,肯定会变成书呆子,那可不好玩得紧!”林峰雀跃地来到大石门之旁笑道。
外面立刻传来了数声娇笑,显然,石素心和石素凤也在花雅兰身边。
“轰……轰……”一阵低低的闷响,石门缓缓地缩入石壁,移开两人宽的一条小门。
林峰便若疾兔般从门内蹿了出来,神情欢快至极,动作潇洒利落至极,见花雅兰正立于门口,差点儿没一下子抱住,亲热一番,只是又望了望墨怪笑、石素凤和石素心几人“嘿嘿”两声怪笑。
石素凤、石素心、墨怪笑见林峰如此怪表情,哪有不知其意之理,不由得都偷笑不已,惟花雅兰一下子羞红了俏脸。
“雅兰真狠心,这般惩罚我,让我都快想死你了,再不来接我, 受不了相思之苦时,定会在石壁上撞个头破血流。”林峰嬉笑道。
墨怪笑、石素凤和石素心想不到林峰会如此直露,说话毫无顾忌,不由得惊愕不已。
花雅兰心头一阵甜蜜,虽然林峰说得有些夸张,可是却总会给她心中一份慰藉,不过仍装作微嗔的样子道:“死相,又恢复了地痞的样子,胡说八道。”
“哪里会是那样呢?天地良心,我句句实话呀!”林峰正容笑道。
石素心、石素凤和墨怪笑很知趣地退出了这间石室,以让他们好好地诉说五日来的相思之苦。
花雅兰偷偷地扫了退出门外的几人,一声娇吟,扑入林峰的怀中,轻声温柔地道:“阿峰啊,你可知道雅兰也一样想着你呀,可你这坏蛋,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得这样直呢?叫雅兰的脸往哪儿放呀!”
林峰“嘿嘿”两声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的脸可以放在我怀中,那不就会省事了吗?也减少了我对别人那一双双喷火的眼睛那种危险感,也减少了别人对我很多的嫉妒,同时又保存了雅兰的俏脸,岂不是一举三得,不,是四得,还解除了我对雅兰的相思之苦,雅兰意下如何呢?”
“死阿峰,坏阿峰,尽笑雅兰。”花雅兰撒娇地以粉拳在林峰宽阔的胸膛上轻捶,嗲声道。
林峰心中一荡,身体一倾,双手紧揽住花雅兰的纤腰,大嘴沉沉地盖在花雅兰的樱唇之上,花雅兰象征性地挣了一挣,便热烈地回应着林峰的狂吻。
两人的心完完全全地贴在一起,共同享受着那种只有两人才能够拥有的美妙感觉。
当两人醉得迷不知返时,花雅兰的呼吸有些不通畅,林峰也发出粗重的喘息。
花雅兰突然在林峰的嘴唇上轻轻一咬,林峰立刻一惊,分了开来,望着雅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低头欲再吻,却被花雅兰的玉手轻轻地挡住,变成亲吻花雅兰的玉掌。
花雅兰轻轻一颤,娇嗔道:“真是雅兰前世注定的魔星,叫雅兰怎样才能抗拒你的吸引力呢,阿峰,你能告诉我吗?”
林峰一震,霎时便若有一盆冰水从头淋了下来一般,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的躁动立刻平息,放开花雅兰的手,猛地退后两步,有些惊骇地望着花雅兰。
“阿峰,你怎么了?不要吓唬我好吗?”花雅兰心头也是一阵骇然,惊声问道,同时也进上两步一把抓住林峰的手。
林峰吸了口气,怔怔地望着花雅兰一眼,脸色微变道:“魔毒不知不觉地侵入我的神经,使我有些失控,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我不能再等,必须尽快赶到西藏,否则,我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
花雅兰神色剧变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
林峰长长地吁了口气,昂头有些空洞地望了望洞顶的石壁,幽幽地道:“是雅兰提醒了我,你那魔星两个字,唤醒了我来自心底的抗拒,在这五天中我并未睡觉,都是打坐休息,不知不觉中便运了功,但也并无多大问题,可是当我听到雅兰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便不能够保持体内那一点点正气的平静,才会使魔毒乘虚而入,不由自主地便对雅兰不能控制地表现爱意。”
花雅兰呆了一呆,苦笑道:“阿峰可知道我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林峰深沉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但我们相聚的日子已经不多,我必须在这两天赶去西藏,越快越好,否则恐怕我能和雅兰在一起,那个林峰也不会是现在的我啦,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雅兰请放心。”说完在花雅兰的脸下,轻轻地吻了一口。
花雅兰神色有些凄然,但却也无奈,只好温柔地道:“那林峰明天再走吧,雅兰为你准备一下,这里有一张到拉萨去的地图,是西夏王子身边的人专门画的,不过这不是最近的路,最近的听说是从大雪山翻过去,应该在西蜀隔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交给林峰。
“雅兰,要林峰怎样报答你呢?林峰总觉得这一生似乎都还不完你的情。”林峰深情无比地道。
花雅兰淡然一笑道:“雅兰怎会要你还呢?你是雅兰倾心的男人,雅兰只希望你永远都快乐,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峰一呆,心中的一句承诺冲动得就要出口,却又憋了回去,想到自己生死未卜,那茫不可测的大雪山,那难以揣度的魔性,那未知的活佛,不由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心神黯然,“我怎能自私地害了人家一生呢?生死都是未知数,若耽误了别人,岂不是罪大恶极,既然爱她,正像她所说,只要她快乐便行,若是让对方苦苦等待,那又怎是叫爱她呢?”林峰心中矛盾万分。
花雅兰似乎感应到了林峰心中那深深的悲哀和无奈,不由得深情无比地道:“阿峰,不管你怎么样,我会等你的,只要你回来,哪怕到老,我也不在乎。”
林峰望了望神色痴痴的花雅兰,心中一阵感动,也更感到痛苦,于是沉重地将双手搭在花雅兰的肩膀上,痛苦地道:“雅兰为何要如此说,世间的好男人多得很,我不希望雅兰就这样将一生毁在我这命运茫不可测的人手上,那样会让我痛苦的,你知道吗?”
花雅兰轻轻一颤,竟滑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林峰心中一阵怜惜,便以衣袖轻轻地为她擦拭掉,旋又叹了口气,坚决地说道:“我会回来的,给我一年时间,一年未回,雅兰便不要再等了行吗?”
花雅兰轻轻地咬着嘴唇,幽怨地望着林峰,有些责备地说道:“阿峰难道还不知道雅兰的心吗?今生除了你,谁都不会看在雅兰的眼中。”
林峰苦涩地一笑道:“雅兰可知道我刚才想把你痛骂一顿,把你大贬一顿,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那是因为我觉得雅兰实在是对我太好了,若再是找借口让你死心,雅兰是绝不会上当的,对吗?”
花雅兰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地道:“我知道你刚才的想法,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让我等一年是吗?其实无论阿峰你说些什么,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为何雅兰就这么倔呢?这对你很不公平,你知道吗?至少我心中仍然有一个杜娟,可你为什么毫不在意呢?”林峰皱着眉头心乱地道。
花雅兰凄然一笑道:“阿峰别怕我吃亏,也别怕不公平,我心中也还有一个人,那是我父亲,所以咱们拉平了,这很公平。”
林峰一阵愕然,苦涩地笑道:“这难道是一样?这难道就叫公平?雅兰呀雅兰,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呀?我其实是个流氓,是个地痞,是个无赖,我心中还有很多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是美丽的女人我都喜欢,都爱她……”
“扑哧!”花雅兰禁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揽住林峰的脖子,把头深深地埋在林峰的怀里,凄然道:“阿峰,你是个傻瓜,是个笨蛋,是个白痴,你还是一个骗子,你知不知道,听你这慌不择言的话,让我更爱你。”
“啊!”林峰惊叫一声,一挣,却被花雅兰紧紧地搂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无法挣开。
林峰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柔地揽住花雅兰的腰,苦苦地笑了笑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谎话都不会说了,亏我还是地痞出身,肯定是雅兰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花雅兰娇憨道:“当然,雅兰已把你的心给圈了起来,所以你根本就不能自由地发挥出骗人的力量。”
林峰仰天吁了口气,道:“那只好听天由命喽,但愿有一天,一个比我更潇洒,更有气质的男人闯入雅兰的视线,骗走雅兰的心就好了。”
花雅兰张口在林峰的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微嗔道:“你早就把我心骗走了,哪里还有心被别人骗!也不害羞,你以为你很潇洒吗?以为你很有气质吗?”
林峰痛得一声惨呼,仍然愕然道:“那雅兰是为什么喜欢我呢?”
花雅兰嗔道:“谁喜欢你了,只是你这大骗子骗了我的心,现在想不缠着你都不可能了。”
林峰一阵苦笑,伸手轻柔地抚摸着花雅兰那光润的脸蛋,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花雅兰似受惊的小鸟,紧紧地依偎在林峰的怀中,静静地听着林峰那很有节奏的心跳,神色自有些醉意。
这是一种很温柔的情调……
第二天林峰与花雅兰离开总坛,回到新郑威武郡王府……
“大哥,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皓月有些委屈地道。
林峰轻拂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温柔地一笑,道:“不是大哥不要皓月同去,而是大哥此去实在会很苦,你若跟去,肯定受不了!”
皓月眼圈一红,不依地道:“大哥不是常说,不识苦滋味,何来蜜之甜嘛,如果不让皓月去吃一些苦,皓月肯定不能够像大哥一般威震江湖,如果大哥是为了我好的话,便要带我去!”
林峰一愕,苦笑着望了皓月一眼。
花雅兰却欢笑着拍拍皓月的肩膀道:“想不到皓月能有如此道理!”旋又转头向林峰道:“阿峰,不如便带着她一起去吧,让她历练历练也好,再把孙爱人和冯过客也带去,一路上好有个照应。”
林峰望了望皓月那期盼的眼神和那一片向往的神情,不由得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皓月一定会听大哥的话。”皓月雀跃地拉住林峰的手,欢声道。
花雅兰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温和地道:“皓月,我为你准备了两件防身的厉害武器,可以应急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和一柄折叠型的小弩,递给皓月。
“谢谢圣姑的关爱!”皓月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感激地道。
林峰也向花雅兰感激地望了一眼。
“这圆筒名为‘七巧袖珍筒’,内藏有四百七十九根小型毒针,只要一按机括,便会作三次喷射,便是练过罡气的高手也会惧怕三分,内部有七条强力机簧,劲力之大可以穿透一寸厚的红木板,而这折叠小弩也是巧匠所铸,可以同时射三支小箭,所用力气不需要很大,但其射出力道却异常强霸,连虎豹都可以射杀,若是在小箭之上涂以毒水,将会更具威力。”花雅兰指点着两件武器,介绍着并作出示范动作,只把皓月的小脸欢喜得通红,将针筒和小弩把玩不已。
“雅兰如此,会把她宠得连练功都会疏懒的。”林峰轻柔地搂着花雅兰的香肩笑道。
“不会的,大哥,皓月一定会更加勤练武功,否则岂能对得起圣姑?”皓月欢喜地插口,天真地道。
林峰和花雅兰相视一笑,神情有些郁郁,也有几分欣慰。
“圣姑,马匹已经备好,副总管的一切东西也为之准备好了,冯老师和孙老师正在厅外等候。”石素凤走进来,低声汇报道,同时也斜眼向林峰投来一道复杂无比的眼神。
林峰心中一阵暗叹,紧拥了花雅兰,淡然道:“雅兰,那我便要动身了,走,咱们一起出去吧。”
花雅兰神色有些黯然,并不说什么,只是抬头,在林峰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口,又以手轻轻地抚摸着林峰肩上那昨日留下的伤痕,突然一惊,问道:“阿峰,怎么伤口还没好?”
林峰却在花雅兰的樱唇上浅吻一口笑道:“雅兰咬我,是想我永远记得你,但我的身体很特异,无论是什么伤痕都会在几个时辰中完全消失,变得一点痕迹也没有,而我也不想忘记雅兰,所以不希望那齿痕消失,便在昨日中午在伤处涂上了‘消肌去腐散’,今天我仍未洗尽这些药物。”
“啊!”花雅兰一声惊呼,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疼惜,忙解开林峰的衣服,露出显示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和宽阔的肩膀,但见肩上一块白纱布此刻也显出血色,湿湿的,正是花雅兰刚才摸上去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么傻,自己折磨自己?”花雅兰幽怨道,同时迅速拉开纱布,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手绢,轻柔地擦去沾在肩上那墨黑的粉末,吩咐道:“素凤,赶快去打一盆热水来。”
林峰眉头涌起了无限的柔情,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花雅兰的俏脸,眼中尽是难尽的爱意。
花雅兰的娇躯轻轻一颤,“嘤”的一声,软弱地靠在林峰的怀里,皓月乖巧地走了出去,惟剩下两个人,两颗心在颤动,在相接。
石素凤的脚步声惊醒了林峰,林峰再缓缓地推开沉醉的花雅兰。
“圣姑,热水端来了!”石素凤低声地提醒花雅兰道。
花雅兰低低地应了一声道:“放在那儿,你先出去吧!”然后便深情无比地望着林峰。
林峰笑了笑,苦涩地道:“雅兰的眼神使我欲走不能,若是再如此,恐怕直到魔毒发作,我仍走不出雅兰的温柔,真的,雅兰,我从头到尾都在怀疑这是一个梦,这是一个很美很美却怕醒来的梦。”
花雅兰神色黯然,拿起盆中的丝绢,轻轻地将伤口处的药物洗干净,望着此刻变得又深又宽的齿痕一眼,有些伤感地道:“但愿梦醒后,这个齿痕仍在。”
“雅兰,我该起程了!”林峰拥了拥花雅兰有些黯然地道。
花雅兰像温柔的小妻子一般,缓缓为林峰拉上衣服,并将之整理好,将宝刀和神剑,在背上扎紧,才缓缓地牵起林峰的手,温顺地道:“阿峰,吻我吧!”
林峰心神一颤,很温柔地吻在花雅兰的樱唇之上。
花雅兰的手迅速上升,搂住林峰的脖子,似乎怕林峰会突然消失一般,搂得很紧。
林峰的一双修长的大手,重重地掰过花雅兰的香肩,整个人变得狂野、热烈、粗暴……
花雅兰紧闭着俏目,热烈无比地回应着,比林峰更狂野,更动情,似乎可以把林峰整个身体在这一吻之中融化。
良久,二人才缓步走出房门,手牵着手,步子很慢,有一种让人心碎的愁绪,从脚步声中传出,感染了周围的空气和春意。
屋外,立着一堆人,是两广六怪、秃鹰、披发头陀、石素凤和石素心,当然少不了依那情朗,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庄重、肃穆,没有半丝杂音,有的只有马儿偶尔传来踏蹄之声和幽长的呼吸之声,脸有喜色的只是皓月,她能和林峰一起长途旅行,且又获两件武器,当然是高兴万分。
“圣姑、副总管好!”几人同时低声恭敬地呼道。
“嗯!”花雅兰和林峰微微点头应了声。
林峰望了望那四匹稳立的骏马,和那挂在鞍上的大弓和数筒劲箭一眼,沉声道:“很好!”
“副总管,这是圣姑特地叫人为你们赶制的貂皮大袍,以备在雪山上寒冷之用。”石素凤温柔地捧过一件貂皮大袍道。
花雅兰轻轻地接过来,为林峰温和地穿上,又优雅地抚平有皱褶的地方。
“这里面我还特设了两个长袋,可以供副总管将刀和剑放入其中,而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石素凤温柔地道。
“哦!”林峰伸手向两旁一探,果然有两个深袋。
这时,石素心又捧出一件小貂皮袄,为皓月穿上,把小皓月喜得欢跳不已。
“雅兰,我们这就起程了。”林峰望了花雅兰一眼,沉声道。
花雅兰拉着林峰的手,深情地望了林峰一眼,幽怨地道:“尽快赶回来。”
“我会的,只要我仍活着。”林峰肯定地道,说完,转身大步向那负有大弓的骏马走去。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皓月也迅速追在身后,翻身上马,将那两筒小箭背在身后,长剑斜插,便若粉妆玉琢的善财童子一般,自有一股逼人的灵秀之气。
“圣姑,属下去了!”冯过客和孙爱人向花雅兰恭敬地行了个礼,也转身,飞跃马上。
“阿峰,这一路到西蜀都会有本教弟子为你接应,要保重啊!”花雅兰黯然地道。
“我会的,我林峰乃是有九条命的灵猫转世,死不了。”林峰立于马首傲然地道,遂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依那情朗的身上,豪笑道:“依那兄,为我留几坛美酒,我回来时,定要与你拼上个三天三夜。”
依那情朗也暴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副总管尽管放心,我会存上几坛茅台等着你,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们不醉不休。”
林峰的心头也植上了深深的失落,他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表现脆弱的人,所以他并没露出任何伤神的表情。
皓月更是不太明白大人的心理,但却知道众人心中不欢快,也便黯然不语。
行出城外冯过客疑问道:“副总管,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林峰立稳马头,辨明方向,坚定地道:“先到汉源,猎鹰堡!”
“啊,猎鹰堡?”冯过客一声低呼。
“不错,正是猎鹰堡!”林峰沉声道。
冯过客再不说话,策马向西驰去,四骑向西疾驰。
汉源,大渡河之畔,逼临西部山区,又与藏地相近。(古史中,西藏还包括了现在的四川雅砻江流域,至贡嘎山之国守处边陲,但并不是荒蛮之地。)
汉源与峨眉山为近邻,有大渡河相畔,也可谓山清水秀。
大渡河之水多为雪山融化之水,极为冰寒,但却并不影响汉源城内之春意。
在汉源,最有名的大概便是“猎鹰堡”,叫一些蛮子、土著畏敬若虎,是以在这边陲蛮子之地,汉源城却得到少有的太平。
汉源城中也许会有几个老人记得“猎鹰堡”是在何时搬至汉源,那大概是在六十年前的日子,似乎是从很远很远南方的海边迁移而至,不过到底是在海边何处的城市,知道的人并不多。
江湖中有个传说,“猎鹰堡”的主人乃是数十年前曾被封莱国公,数朝为相的寇准后人,因此,猎鹰堡虽未在江湖中有过很轰动的事,却也被江湖中人尊敬,因为寇准当年的事迹的确已达到了万民敬仰的地步,虽然后人不在朝,在江湖却仍然受到各门各派的尊重。
“猎鹰堡”和“五魁门”乃是亲家,江湖中人更有所闻,自然使猎鹰堡的身价倍涨。
林峰走进了汉源城,这是在离开新郑的一个月后,途中已换过十次马,不过这一切并无碍于他的行程,路上也并无什么耽误了行程,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魔毒将在何时侵入脑中,所以他不能等。
汉源城中,不知道“猎鹰堡”的人几乎没有,不过林峰并未贸然进入“猎鹰堡”,不过他的确很激动,因为很快便会见到杜娟,一路上他几次都梦到这美丽而又有些冷傲的三小姐,而此刻又能重见杜娟,难以掩饰的便是心头的激动。
皓月似乎看出了林峰的欢快,疑问道:“大哥,你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林峰不由得笑道:“难道你要大哥整天哭丧着脸吗?”
皓月不好意思地一笑,娇笑道:“自然不是,皓月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冯过客和孙爱人也不禁莞尔。
“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吧!”林峰淡淡地道。
冯过客和孙爱人并不反对,顺从地在街上策马缓驰,却引得众人大为侧目,因为像林峰这般派头极大的人,在汉源并不多,无论是那骏马,还是那华丽的貂皮袍,以及那张大弓,都足以让人多加注意,更何况又有林峰这充满魅力的俊人。
林峰并不在意,在一旁叫“长渡”的客栈下了马。
“客官,你要住店还是打尖?”那柜台的掌柜以一口川话问道。
林峰扭头淡然道:“给我来三间上等客房,先为我准备一桌酒菜。”
“客官你几个人?”那掌柜疑问道。
“给我上六道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再来三斤你店中最好的酒!”林峰吩咐道。
“是,是,马上就来,我店中最好的酒便是猴儿酒,人说贵州茅台是好酒,可我们汉源的猴儿酒更是别有风味呀!”店老板唠叨道。
“大爷,你请这边坐!”店小二热情无比地擦拭好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恭敬地道。
林峰向小二道:“快给我上五斤‘猴儿酒’,被你们掌柜如此一说,把酒瘾也引发了。”
掌柜欢笑一声,向店小二吩咐道:“狗子,还不去准备,将本店最拿手的六道菜给这几位爷演上一演,让几位客爷吃了后舍不得离开咱‘长渡’客栈。”
林峰温和地一笑,几人都为之莞尔,这掌柜的确有意思,光是对自己店中的菜那十足的信心便让人不禁对“长渡”客栈起了好感。
林峰扫视了店中的场景一眼,并不十分在意,不过对他挺在意的人大概不在少数,光是那件貂皮长袍就已足够让人心动。
窗外的花开得很艳,眼下已是四月初,春意正浓,百花齐放,而在这边陲之地,鲜花更是异常烂漫,不过在此听到的多是吐蕃各国的战事,当然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蛮子、土著。
林峰四人靠窗子坐下,顺便可以看看窗外的风光,一路上,虽然春光无限,却无心欣赏,不过此刻已到达目的地,自然可以轻松地欣赏一下了。
山野中一片殷红,那是春天中最热闹的花,映山红,也叫杜鹃花,想到此,林峰苦涩地一笑,杜鹃花,杜娟何在?见了她又如何?说些什么呢?林峰在心中一阵轻叹。
“阿祥,五百坛猴儿酒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位穿着有些暴露的苗女走进来,娇声道。
“姑奶奶,这么多的酒,一时也准备不来,大概还要七八天才行,我正调集人手去酿呢!请姑奶奶先给大王说些好话,若急着要,可否用别的好酒凑合凑合?”那掌柜战战兢兢地道。
“怎么,你卖给别的客人有酒,我阿爹要便没有哇?”那苗女冷冷地道。
林峰扭过头来,望了一望,脸上也有一丝异色,那苗女一身打扮配合着那凹凸玲珑的娇躯别有一番异族风情,那刚毅却又有三分悍气的俏脸,自然生出一种逼人的英气,不过似乎有些蛮横,叉腰瞪眼的样子,野性十足,却正是让人心动之处。
“姑奶奶,人家远道而来,总算是客,想大王大喜之事,自然会对远方宾客以礼相待,在这里谁不知大王英武神威,若是怠慢了远方的客人,岂不是有损大王的颜面吗?”那掌柜神色间有些不满,但却仍很温和地解释道。
林峰不由得暗暗赞许,对这掌柜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那苗女神色微微一缓,叱道:“算你说得有理,再给四天时间给你,到时候你自己将酒送到寨中去,知道吗?别让我阿爹不高兴,把你这客栈给烧了,现在这里有多少猴儿酒,先叫人给我送去。”
“是是,姑奶奶的吩咐,阿祥有十颗脑袋也不敢不听。”旋转头高喊道:“狗子,叫阿三把已酿好的三百坛‘猴儿酒’送到‘连云寨’中去。”
“哦,好的!”那店小二在厨房中高声应道。
那苗女望了林峰一眼,不再理掌柜,大步走过来,在林峰举杯浅饮之时,大声问道:“你是从远方来的?”
林峰斜眼望了一眼那苗女,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却并不作答。
苗女心头有气,见林峰如此傲慢,想要发作,可是与林峰那充满奇异魅力的眼神一对,便立刻软化,发作不出来,不过仍是装作生气的样子,叉腰道:“本姑娘问话,你怎么不开口?”
冯过客和孙爱人要发作,却被林峰以眼神打住,惟有皓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蛮横的苗女。
林峰正愁心情不开朗,此刻有人来问,岂会不逗她一逗,反正这苗女也蛮横、开放。
皓月却抢着回应道:“这位姐姐,我大哥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既然告诉你了,还用开什么口!”
那苗女一愕,好奇地打量了皓月一眼,见皓月那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由得气也消了一些,也不再追究,又娇声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
林峰哂然一笑道:“我们从来的地方来!”
苗女一愕,却不知再如何是好,有些气恼道:“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林峰举起酒杯,饮了一口,笑答道:“姑娘不嫌这话是多余的吗?我到这里来,自然是喝‘猴儿酒’喽!”
“你……”那苗女平时娇横惯了,哪想在此却遇上了林峰这毫不买账的人,不由气得说不出话来。
皓月和冯过客、孙爱人听了林峰的话,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几桌客人,想笑却不敢笑出来,似乎对这苗女甚是畏惧。
“姑娘,要不要喝上一杯酒平平气?”林峰淡然道,神色仍是那么自然,脸上总挂着那种邪邪的却充满魅力的笑意。
那苗女横了林峰一眼,似乎也被林峰那奇异的气质和健壮的体魄所吸引,竟在突然间平下气来,“哼”的一声,毫不犹豫地接过林峰手中的大杯子,一口将大半杯酒灌了进去,然后不屑地道:“你以为本姑娘不敢?不过今日算你们有胆量,居然敢对本姑娘出言顶撞,当你远来是客,便不和你算账,四月十二敢到连云寨来喝酒吗?”说完娇媚地横了林峰一眼。
林峰一愕,想不到这苗女转变得如此之快,似乎是向他们下战书,不过也不像有很大恶意,林峰不由得傲然一笑道:“只要我五天之后还在这里,定会去你连云寨坐一坐,有酒可以喝,便是龙潭虎穴也拦不住我。”
苗女甜甜的一笑,道:“好,我会在寨中等你的。”
众人无不愕然,但苗女却一阵香风般地转身而去,冯过客与林峰不禁面面相觑,哪里见识过如此大胆直露的女人。
“我叫梦娜奴娃,你到寨中便说找我就可以了。”那苗女又转过头来,甜甜地道。
林峰不由得呆若木鸡,却也好笑不已,此时,旁边的众人都向林峰投来惊羡的目光,似乎林峰捡到了一块宝玉一般,林峰只得投以一声苦笑。
皓月一拉林峰的衣袖,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大哥,那位姐姐喜欢你呢!”
林峰一愕,旋即轻轻地在皓月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小孩知道什么,别乱说!”
冯过客和孙爱人也不禁失声大笑起来,皓月却一缩脑袋,吐吐小舌头,扮了一个鬼脸,惹得众人又是一阵低笑。
“客爷,你的菜,这是本店最好的春笋炸玉兔,保证爷你吃过了还想吃!”店小二端上一盘摆放精致、香味四溢的肉丁笑道。
“嗯,只闻这香味就知道这菜一定是味道极美。”林峰点头道。
“爷,你是识货之人,这菜色香味,样样火候独到,方圆百里都驰名的,我们长渡的名气还是靠这几样菜和‘猴儿酒’打出来的呢,爷你以为这酒味道如何呢?”店小二恭敬地问道。
“这猴儿酒果然有门道,入口甘甜,清香润喉,微微一点辛辣之味都被这之中的茶香所掩,这酒中酿造之时是否有茶叶放入?”林峰惊异地问道。
那店小二神色一改,更为恭敬地道:“客爷你真是厉害,这么一点点茶味也能品出来,的确不错,这酒以我们特别的秘方酿制,是要一些上等碧螺春和铁观音搭配相酿!”
“哦,世间居然有如此酿酒之法?”林峰惊讶地道。
“客爷听说过酒能醉人,可听说过茶能醉人?”掌柜的遥声应和问道。
林峰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那掌柜“哈哈”一笑,道:“人们多知酒可以醉人,却少有人知道茶醉人更为厉害,我这酒是有来源的,通过数代人的改进,终于酿到眼下这个程度,这酒本是向山中猴子学的造酒方法,虽然被我们数代人改进后,但喝水不忘挖井人,因此,也便叫猴儿酒了。”
“啊,猴儿也会造酒?”林峰惊奇不已地问道。
“当然,天地间万物都有灵性,猴儿是最具灵性之物,酿酒也便不为奇事。”掌柜的笑道。
林峰哑然失笑,不由得不信他的话,却觉得这掌柜的并不是普通的俗人,便问道:“刚才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怎会一次要五百坛‘猴儿酒’呢?”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刚才那位姑娘是苗王萨蛮的二女儿,最近,听说苗王又准备娶一个小夫人,所以就要我们为他准备五百坛酒,真是大手笔,不过我看那二姑奶奶对公子似乎有意思,嘿!”
林峰笑了笑,并不想作答,便岔开话题问道:“看那位姑娘都这么大了,想来苗王萨蛮也应该有四五十岁了,怎么还娶夫人?”
那掌柜的笑了笑道:“嘿,这个公子就见外了,现在的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四五十岁有什么大不了的,苗王都十一个老婆了,再加第十二个也不为多嘛!听说这个夫人呀,可倔得很,人又美得几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前几天听说还杀了几个寨中的人呢。”
“是啊,那个姑娘,不,不,是苗王这个夫人真是美丽得不是人间之物,那次,我看见她一个人冲了出来,还可以飞呢,手中还捏了把剑,杀人可真凶,十几个连云寨中的壮汉,给‘咔咔咔’这么几下就完事了,我当时吓得直打颤。”那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绘声绘色,倒也形象得很,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林峰一震,刚才那汉子以筷子划出的几个手势,似乎有点熟,当然只是因为那汉子并不会武功,使出来便似是而非,不过,此时还可以看出那汉子的惊骇之深。
林峰心中一动,拿起筷子道:“这位大哥,你看是不是这样。”说着,手中的筷子随着手臂在空中缓缓划了几道轨迹。
那汉子拍手道:“哈哈,想不到你也在场啊,你学得比我像多了,不过那位夫人啊,使起来就快多了,又好看多了,我们虽然是怕得要命,但这仙子舞剑,自然很多人跟着学。”
林峰脸色大变,筷子有些微颤。
“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真的去看了那位神仙般姐姐舞剑?”皓月好奇地问道。
林峰并不答话,只是向那壮汉急切地问道:“后来怎么样?”
那大汉子惊疑地问道:“你不是看见了吗?”
林峰不耐烦地道:“我看见了还问你干嘛?”
那汉子更为奇怪地问道:“那你怎么把那位夫人的架势学得那么好?”
“这个你先别管,你往下说就是!”林峰情绪有些不好地道。
那汉子也有些生气,嘟哝道:“我为什么要讲,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林峰剑眉一掀,冯过客知道林峰定是事出有因,否则,怎可能如此轻易地便动怒,不由小声提醒道:“副总管,不必如此心急,我去让他说出来。”
林峰这才狠狠地扫了那汉子一眼,点了点头,却是一脸阴沉之色,眉头紧锁。
冯过客向那汉子扬声道:“这位兄弟,我们公子的确是想听那段故事,这样吧,你继续讲完,讲完之后,你桌上的酒菜之资我全包了。”说完扬手甩出一块金子。
“砰”的一声,准确无比地嵌在柜台的桌面之上,金子一角刺入桌内,直叫人惊得目瞪口呆。
“掌柜,这金子可是货真价实?”冯过客不愠不火地道。
掌柜立刻扳出金块,仔细一看,道:“不假,是真金。”
“好,既然这位老兄如此说,我便讲下去吧!”那汉子面容一改道。
“那天下午,我吓得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根本不敢出来,那位仙女夫人将那十几名壮汉杀死了之后,转身便跑,可是刚跑几步,便蹲下来痛苦地呻吟,脸上汗水直往下滴,我看了好不心痛,正想上去把这仙女夫人送去郎中那里,看看得了什么病时,还没起身,却听到一声怪笑。一开始我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还以为是山魈来了,为那仙女捏了一把汗,可是那声音来得好快,就在我犹豫不决是否救仙女的时候,便到了仙女的跟前,不过却不是山魈,我认得,这个人就是苗王萨蛮。我吓了一跳,什么人都好惹,这个人却不能惹,他杀人不皱眉,手下又有那么多的人,谁还敢惹他?不过说也奇怪,苗王一到,那仙女病似乎就好了,还站起来要杀苗王,口中还大喊:‘你这恶贼,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苗王只是一阵大笑,快把我耳朵都震聋了,他躲开了那仙女几剑,后来那仙女便没力气了,苗王便抢过仙女手中的剑,笑着说:‘等你爹找来的时候,我们都成了夫妻,他怎会杀我?何况,他自身难保,乖乖地做我夫人,我会让你过最好的日子,你娘和你弟弟也便没事了……”
“哼,大胆狗贼,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弄鬼!”林峰低低一喝道。
“啪!”一支毒箭在虚空中被击成两截,有人看见那支筷子是如何飞出去的,但的的确确是林峰的筷子,因为林峰手中的筷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众人在听到毒箭被击断的声音的同时,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便是一声惨哼,很小,但在众人都在凝神听那汉子讲话的同时,对任何一点微弱的声音都很敏感,所以众人发现那个发出惨哼之声的人,不过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
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桌面上露出一张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箭弩,手腕上戴着一只铜环,黄灿灿的铜,虽然没有金子灿烂,但却与那只粗壮的手腕挺搭配,只可惜已经死了,在喉结之处插着半截筷子,不断渗着血水,样子不是很恐怖,但却绝对不是很协调。
这半截筷子依然是林峰的,其实,将毒箭截断的并不是整支筷子,而是半截,林峰在刹那间折断了手中的筷子,而且分两个不同方向射了出去,所以那只毒箭断了,那未见面目的汉子也死了,不过谁都知道,这个人是苗王手下的人,因为那只铜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