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嘴里说出的话,连洛凡都不知道有多么残忍。
因为觉得这个场景就应该说这种话,所以就说了。也许内心还是柔软的,所以才终止了俞钦茴一切的幻想,眼前的这个姑娘傻的可怜,态度如此卑微,就因为成了爱情的奴隶。
站起身,洛凡觉得无话可说了。
俞钦茴其实知道自己是讨厌笨蛋的吧,一直都不努力变聪明,总觉得现在的她值得自己的喜欢。礼貌的勾了勾唇角,皇族的人,还真是既自大又可笑呢。
从咖啡馆出来,在洛凡的心里俞钦茴的嫌疑并没有排除掉,能感觉到她想要隐藏什么,只是不知道隐藏的东西和这次的案件有关否。
私心认为,俞钦茴的嫌疑最大。
和黎柚毫无理由的闹掰,还有刚才闪烁的眼神以及犹豫的态度,造成俞钦茴有如此转变的,应该就是她消失的一星期。听南净言说,是因为皇族有点事,才会让俞钦茴参加不了试炼,既然如此,就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吧。
俞钦茴,你想隐藏的东西,我一定都给你挖出来,看看是有多么见不得人。
俞钦茴虽然在皇宫外有一处公主府,但是逢年过节她都会回到皇宫和猎红一起过,所以在皇宫里,为了能让俞钦茴小住的开心,肯定是有一群人每天都会整理打扫的。脑袋有些疼,看了一眼时间,洛凡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先去睡一觉比较好。
而现在,该睡觉的人不止是洛凡一个。
“柚子,你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他。”南净言看黎柚精神不振的守护着南净予,小脸蜡黄。听医生说,净予不久之后就会醒,他腹部的伤并不深,除了流血量有些吓人外,没有什么事儿。
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不想回去。”那一地的鲜血让黎柚毛骨悚然,觉得害怕。黎柚决定以后都不回将军府了,对南净言笑笑,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不困,也不饿。”
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觉得不安心。
南净予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还戴着氧气罩,是因为找自己才受伤的,如果昨天没有做太多的耽搁,把那些事都交给老三去处理,或许就能及时赶到,阻止悲剧的发生。
“对不起,是因为我净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南净言有多疼南净予,黎柚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会万分愧疚。在净言眼里如此宝贵的弟弟在将军府遭受到如此的伤害,换位思考,如果是黎稚变成了这副样子,那自己肯定会崩溃。
南净言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黎柚的愧疚都不会减少,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我去看看莫叔叔。”黎柚擦擦眼泪,站起身。
“不用了,莫叔叔已经被莫理带走了。”南净言抓住黎柚的胳膊,沉声道。这生离死别纵然常见,可也是触动人的心灵。想起莫理带走莫叔叔时的场景,南净言就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难受到想起了堂姐,那个弑姐事件的主角。
黎柚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那样也好。
头很晕,呼吸都有些困难,黎柚用凉水洗脸,冰冷刺激着神经,可眼前还是不时的出现黑点。用手支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能媲美熊猫的黑眼圈和无血色的唇瓣,水珠从脸颊滑落到脖颈。
时间久了,黎柚就不认识镜中的是谁了。
总觉得镜子里总会出现许多的怪物,算准了时机在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将自己吃掉。那怪物一开始装作自己的样子,之后只要一直盯着怪物,那么它就会觉得自己的真身被发现了,然后就会变成陌生的样子。
可是任凭镜里的怪物如何做出恐怖的表情与动作,能将人伤到的只有人类自己。
黎柚捂住胸膛,感觉到心脏跳的飞快,空间也逐渐的扭曲起来。流水声,窗外的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无趣的世界吵闹的只有心跳声如雷贯耳。
朦胧中好像听到了南净言在叫自己的名字,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身子,迟早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累赘。
不觉得自己是晕倒了,黎柚的脑子里仍然出现着熟悉的光景。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能看到很多人绝望的脸,他们张着嘴巴像是在哀嚎,像是在祈求上苍,但是,大地裂出了深不见底的沟渠,好多人都掉了下去。
大街上走散的母子,因为发生的巨大灾难而各自飞的夫妻,抱在怀里的婴儿因为人流拥挤而掉在了地上,大哭一声后嘎然而止。
如此人间,可堪比十八层地狱。
从赤樱的大地崩裂,再到蓝漾的天降毒雨,然后到绿息的古树枯萎,鸟虫尽死等等,这七虹甚至不止七虹,都上演着悲剧。听不见哭声,可依旧能感受到内心的恐惧和灵魂的颤栗,这究竟是何人的手笔?
覆灭的,不是世界,而是一整个时代。
猛地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让黎柚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医院,坐起身,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小憩的南净言,没敢有太大的动静。
将手放在胸膛,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黎柚长舒了一口气,能活着就好。
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觉得因为自己而给南净言添麻烦了,想着他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就打算去买点食物。路过病房的时候,看到了丞相府的人守在那里,忽然想起了青风岚前不久遭到袭击了。
这本是秘密,但是身为盟友,前天青青雅亲自过来和自己说了老丞相的病情,希望能提早展开行动,但是黎柚拒绝了,给青青雅分析了现如今的局势后,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就离开了。
青风岚受伤,和魔族无关,上次白烬欢介入后,他们知道已经打草惊蛇,就离开了。听青青雅说是猎红的人做的,那时白烬欢有亲眼看到他们下手,但是因为不是魔族,所以白烬欢就没有出手阻止。
青青雅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陈述。这全天下的人知道,七虹宫的人不干政不摄政,对于朝代的更替,七虹宫一直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虽然在面对死亡很冷漠,但是那就是七虹宫的宫训。
只要是七虹的人,怎么斗都可以,但是一旦有外来侵略者,杀。
最近皇族动静很大,把丞相府都逼的很紧,从上到下,都处于危险的境地。本着盟友的良心,黎柚还在奴隶市场抽了两百人供青风岚使用。
收回了目光,在继续看下去会被注意。下楼,医院附近的餐厅开了很多家,现在也不是饭点,没有很多人。刚到一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餐厅,南净言的语音就弹过来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你没在床上,吓死我了。”现在的事儿这么多,黎柚还乱跑,南净言埋怨的语气扩大了八百倍。
“我去餐厅了,肚子有些饿。”黎柚并没有说是出来给南净言买饭的。
“开个定位,我去找你。”南净言穿上衣服,边走边说。
“嗯。”黎柚应道。
挂断了语音,黎柚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和侍应生说在等一个人,就一直都没有被打扰。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黎柚隐隐有着睡意,周围正在用餐的男士女士都很有风度,细致的控制自己的咀嚼声,并没有打扰到旁人用餐。睁着有些迷离的双眼,看着代表南净言的小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感叹这项发明实在是太伟大了。
“你倒是会找地儿。”南净言坐在黎柚对面,吐槽道。这七拐八拐的,得亏自己的方向感好,要不然肯定得绕丢。
“谢谢。”黎柚全当南净言在夸自己了。
“……”南净言抿抿嘴,这黎柚哪里听出来自己是在夸她了?
“想吃什么?”黎柚对侍应生招招手,问。
“随便吃点儿吧,没什么胃口。”南净言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垫在了后脑勺,烦恼的事情太多了,显然已经不想在为吃什么而烦恼了。
“一份牛奶玉米浓汤,蔓越莓奶油蛋糕卷,草莓酸奶慕斯蛋糕,意大利肉酱面,还有一份七成熟的牛排,谢谢。”知道南净言的巨大食量,即使南净言说没什么胃口,可黎柚还是特意往多了点的。
“蛋糕卷和慕斯蛋糕我不喜欢。”南净言撇撇嘴,仅仅只是听到名字就觉得甜的发腻。
“慕斯蛋糕我吃,蛋糕卷你尝尝,喜欢就吃不喜欢就算了。”黎柚倒是不含糊。
睡了一觉之后,饿意就觉醒了,黎柚喜欢吃些甜食,像蛋糕糖果之类的。不知是谁说的,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黎柚有时引起共鸣。
“我刚才在病房里看到丞相了。”南净言把面放到嘴里,继续说着:“之前没有听到丞相生病住院的事儿啊。”
黎柚点点头。
“君王制的国度真是可怕。”所以南净言还是觉得绿息比较自在,最起码消息不会被封锁的如此彻底。无论是好消息或是坏消息,最后知道的永远不是普通百姓。
“君王制?不存在的。”黎柚想起了电视里天天宣传的思想,很认真的说道:“赤樱是人人平等的国度,法律高于一切,就算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我们的王心怀天下,一定会将赤樱打造成完美的国度。”
南净言差点被噎到,突然正经起来的黎柚好吓人。
“你正常点儿!”南净言说。
“我爱这么国家,爱到可以付出我的生命,只要王要我死,那么我就不会苟活。”黎柚言辞凿凿,掷地有声。
听黎柚越说越过分,南净言这才意识到,无论这个国家多么繁荣昌盛,进步飞快,可骨子里确是条条框框把人锁的死死的。言论无法自由,行为无法自由,甚至连思想都被禁锢了,那么赤樱,将永远不会真的进步。
百年之前七虹被侵略,作为七个大陆里发展最快的赤樱,虽然表面是镀了金子,但是内部早已经满目疮痍。国民素质不能普遍提升,人口密度直线增长,而如今魔族又起了侵略之心,那么国民手里攥着的金币,就是加速自己死亡的燃油。
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还是绿息好。
吃完饭回到医院,南净予还是没有醒,黎柚拿着湿毛巾给他擦擦脸,南净言又一次的让黎柚回去休息。南净予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若是自己关心的太过了,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点了点头,黎柚就回去了。
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奴隶市场,路由并不在这,前两天给了他一个任务,他去出任务了,凡是路由出任务的期间,小事都由他的心腹处理,大事就黎柚自己来了,不过奴隶市场在路由的管理下,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此时,突然出现了一条消息,一看显示,是莫理。
【黎柚,我把父亲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黎柚纠结了一会儿,回了一句话。
【嗯,你节哀。】
之后,莫理就没有回复了。黎柚想着,莫叔叔无论如何都照顾了自己三年,这次死在了将军府,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作为莫叔叔唯一的儿子莫理,黎柚对他挺愧疚的,决定要帮他做一件事情,好减轻自己的愧疚。
现在大约是晚上十点多,奴隶市场热闹得很,正门处门庭若市,很多人都在这儿买卖奴隶。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在白天经过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的君子,而一到晚上,就会化身为小人,垂涎着年轻貌美的奴隶,一掷千金只为了快活。
所以,这奴隶市场的牌子,代表着罪恶,沉沦,放肆和丑恶。
大多的奴隶都不是甘心当奴隶的,被供应商以暴力或者金钱弄来的奴隶们,有的是新娘,有的是准新娘。贩卖奴隶的市场并不是只有一处,但是将不法的场地开在了皇城根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奴隶市场。
像是在藐视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