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秋生把湘水水底搅的浑浊不堪,水浊鱼噞,甚至还有几条鱼儿蹦到岸上,盖因河水变浑无法呼吸。
即使这样,也没见到期待中的湘水龙王出现:“莫非这湘水龙王不想管这事情?这可是事关龙族生死的大事,理应不该的。”
敖秋生抱着侍女桃子,失望坐在河边,一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座草屋。
低头看看身上已经被鲜血沾湿的衣裳,刚才的激战中受了严重的外伤,咬咬牙,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来到了草屋门前。
“先找一处避所,哪怕是凡人也要去,不然这身上的伤会越来越严重的。”
敖秋生犹豫了,停下了打算敲门的手。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在凡人家中藏起来养伤,且不说以后会祸及凡人就此再度染上因果,就说在凡人家中还不一定能躲过北斗七元星君的追杀,巨门星君虽然不擅长寻人探路,但是北斗星君中的老七,破军星君是非常擅长千里寻人的。
如果巨门星君回头请来破军星君,那以破军星君的拿手绝活千军搜魂,自己肯定是躲不了多久的。
正犹豫间,那草屋的木门却吱呀吱呀的开了,露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
这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岁,一看到满身血液的敖秋生,“砰”的关上了门。敖秋生见状,叹了口气,拔腿转身就走。
“既然这户人家害怕我,那我也不好强行进去打扰人家。”
刚走两步,草屋木门再度打开,只见那名年轻女孩提着一个草药箱,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满脸紧张的问敖秋生:“你……你还好吧?我看你受伤了,是被野兽咬伤了吗?这附近山上有很多老虎的。”
她看着敖秋生怀里同样神色紧张的桃子,笑着摸了摸桃子的脑袋,说:“这是你的妹妹吧?”
敖秋生呼了口气,看来眼前这个凡人把自己当成了带着妹妹被老虎咬伤的凡人。努力定身稳住脚跟,任凭那女孩轻柔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检查伤口。
“你的伤很重,肋骨起码断了三根,幸好没有扎到内脏,左手左脚也骨折的很严重。不如你进来吧,到我家里我帮你治好伤再走。”那女孩嘴里念叨着,麻利的给伤口止血,涂了三两下不知名草药渣。
敖秋生有些迟疑,这样进家里对她或许不太好,现在的凡人很忌讳这些的。
那女孩见到敖秋生不肯进去,索性一把抓住他俩的双手,生拉硬拽带进了自己家里。
环顾四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草药,还有一小块的花圃,但是却没什么值钱的牲畜,看来这家人虽生活清苦,又有家传的医学傍身。
桃子心疼的扶着自己的主人,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草屋里唯一的一把木头花漆椅子上,小声问:“主人,主人你疼吗?桃子……他来的太突然了,都怪桃子帮不上你……”
敖秋生摇摇头,摸了摸桃子的小脸蛋,拂去眼角的泪痕,说:“不怪你,是我实力不济。”
这时,走来一名中年妇人,虽然是人到中年,美丽的容貌已经随时间离去,但她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伤痕,然而掩盖不住她身上高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风华和成熟令人弥久不忘。
大约是刚才女孩的母亲。
敖秋生强撑起身子见礼,那妇人连忙拦下,微笑道:“看你也是个可怜人,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吧,碰见苦难人儿拉一把也是应该的。”
桃子感激的留下了泪水,主动说要帮忙熬药,就跟着妇人去了院子里采药熬药。看着桃子欢快的熬制药草,敖秋生也不忍心点明,凡人的草药怎么能治好神仙之体呢?
那女孩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水,来到敖秋生身边,给他擦拭身体。敖秋生急忙拦了下来,开玩笑,怎么能让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给陌生男人擦身体呢?就算是出于治病救人,那也是对姑娘的名声极为不好的。
那姑娘却说:“这碗里的水是来自湘水源头的天水,没有一点污泥,非常适合给病人清理身体。所以还是我来吧,你个大男人做不来这种精细活。”
这天水,其实就是无根之水的一种,但不是当年孙猴子接的雨水,而是山中雪水融化后在瀑布接的。
敖秋生推辞再三,姑娘还是坚持要自己来,于是只好撩起衣角,露出背上,胸口和肋下的伤口。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横七竖八的血痂,姑娘认真的一点一点的将棉布粘上天水,轻柔的擦拭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能清晰的感觉到坚硬的血痂一点一点地融化,然后伤口还是凝固了一层白色薄膜。
“你叫什么名字?”敖秋生开口问道,这场景有些旖旎,他有些分心。
“我叫湘思,湘水的湘,思考的思。”姑娘答道。
“唔……”敖秋生踌躇道,“我叫秋生,那是我的侍女桃子。”
“嗯,知道了。”姑娘轻轻应了一声,头也不抬。
“谢谢你。”敖秋生又说。
湘思说:“我父亲教过我,做人要善良,这是应该的。”
妇人和桃子走了进来,端着一小碗黑乎乎的草药,上面还滚着几个气泡,显然是刚煮好的。
“你父亲呢?”敖秋生问。
“他去工作啦,出了点小乱子,几个手下把他拉走安抚人心去了。”湘思清理好了伤口,拿着一个小竹棒把草药涂进伤口的缝隙里,让敖秋生疼的直咧嘴。
“你父亲是医生吧?”敖秋生猜测道。
湘思调皮的摇摇头,说:“那可不是,我父亲……是官员。”
官员?官员住在破落的草屋里,还懂得医术?
妇人嗔道:“思儿又胡说,我家官人是管这湘水的,算不得官员。”
敖秋生这下迷糊了,他看不穿眼前这两个人,看似是凡人,但是她们手里却有寻常凡人根本得不到的东西,比如清理伤口的居然是天水,这里距离湘水源头少说也有几百里地,凡人怎么能跑这么远去接一碗水?
还有他们的身份,一说是官员,又说是管湘水的,莫非是湘水之神?
敖秋生试探的问:“不知湘水龙王是不是……尊夫?”
湘思一听这话,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扶着自己的娘亲忍不住的笑。那妇人也笑了出来,解释说:“湘水千百年来都没有龙王,我和我家官人成亲的时候祖上就指派官人接替了龙王一职。”
敖秋生一愣,不禁道:“那你是湘夫人!”
“正是,我家官人名叫湘君。”湘夫人笑着说,“我家官人年轻时年轻气盛,惹了不少事,如今心性静了下来,老祖宗就赐下这座宝院,能掩盖身上法力,让我们一家在这里安静的生活。”
敖秋生一拍脑门,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身上法力转了三五圈都没看出你们的真身,原来是隐居的地仙。”
“真的太巧了,你说的老祖宗是共工吧?我见过她,她还说以后你们会遇上一场劫难,让我帮衬帮衬。”敖秋生心中欢喜,原本还说帮衬湘君夫妇来着,结果自己先被湘君夫妇给救了,“不过现在看来我倒又欠了个人情。”
湘思坐在敖秋生身边,欢快的拍着敖秋生的肩膀,说:“好久好久没见到老祖宗啦,老祖宗现在怎么样?”
敖秋生颇为尴尬,挠了挠鼻尖,没说出自己在东海秘境的事情,毕竟自己当时还不大乐意答应帮湘君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