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我不是个坏女孩儿?我还能回美亚上班?你同意,董事长能同意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哄我的。”葛虹说着说着,狠狠地揪住了自已的头发,又哭泣起来。
“真的!是真的!是董事长让我给你带的话,是她请你出来后,回美亚上班的。”
灵机一动的岑寂,继续劝到:“在这个地方,你要主动配合警方讲实话,知道么?”,葛虹抽泣地点着头,“还要多保护自已,不要自甘坠落和受到别人的伤害。要是真那样的话,任随也帮不了你。”
就在岑寂劝导葛虹之时,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衣衫零乱的胡琴和于行,正在荒无人踪的山坡上匆匆逃命。
胡琴鬓发散落,眼神木纳,露着大半个雪白的胸脯,被同样衣衫褴褛,全身赤祼仅穿一件内裤头的于行拉扯着,脚步踉跄,急切惊慌。
放眼四望,林深草密,风起叶乱,恐怖的唰唰声不绝于耳。后面,追击者睁着暴虐的眼睛,提枪拎刀舞棒的,一路追杀了上来。
那夜,胡琴送单身赴宴的于行打了的士回家,不曾想灯红酒绿中的一路狂奔,却奔向了魔窟。
二人被双双捆绑了手脚,再被封口胶严严地封住了各自的嘴巴,扔进了大约是山民遗弃的破房里,给牢牢的拴在一块巨大的石墩上。
骤然的变故,让生性软弱的胡琴惊吓过度,本是挣扎着倒地爬去安慰于行的她,却胡乱的昏迷过去。
倒是见多实广的于行镇定下来,思忖到可能是遭了绑匪的绑架,痛定思痛,苦不堪言。然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于行一面想着对策,一眼瞟到昏迷中的胡琴,乌发散落,颈脖祼露,雪白的乳峰撐得单衣高高的鼓起……
于行逐挨着她的鬓角,静静地吻着;拴脚链勒得他足踝疼痛,他不想动弹,也无法再动了。
当半梦半醒的于行再一次醒来时,瞟见房顶上破瓦的裂缝间,投射进来耀眼的阳光,日上偏头,斜光四射,大约是上午八九点钟了吧?
于行正在猜疑,忽听得墙头外一番叽叽喳喳的鸟鸣和扑腾,不觉笑了,再细细一嗅,居然有幽幽花香渗进。
于行一翻腾坐起来,两眼放光,好像有了鸟语花香就有了生还的希望一样。再看看胡琴,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微睁着眼睛,迷惑不解又稀里糊涂的蜷曲着身子侧躺着。
于行用脚碰碰她,没动静,再小心的碰碰,还是没动静。于行慌了,欲使劲踹她,正在此时,房门吱哑一声,开了。
随着新鲜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线,几个汉子涌了进来。
高矮肥胖不一的汉子们都操作着外地口音,于行注意地听着,仿佛觉得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于行,安静的睡了一晚上,现在,让我们谈谈。”三十出头的一个瘦削脸盯住他一呶嘴巴,有人窗口上去一把撕去了他的封口胶,疼得于行浑身一哆嗦,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不用说,你自然明白为什么请你到这儿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你准备拿出多少换你和胡助理的性命?”瘦削脸指指依蜷曲在一边的的胡琴,命令般:“扶她起来,去掉封口胶。”
又有汉子上去扶起胡琴,却怜香惜玉地慢慢撕去她的封口胶,胡琴因此没感到一丝疼痛。
“男女有别,我们替天行道,专绑贪官,不害女人,是她自已卷进来的,不能怪我们。”瘦削脸淡淡道:“于行,说吧,准备拿多少出赎金,赎回你的自由身?”
他掏出香烟,点燃一枝,欲塞进于行嘴巴,于行摇摇头:“不用,我不会这玩意儿。”
瘦削脸招招手,有人送上彩色颗粒,他拈起几粒在于行眼前晃晃,于行摇摇头:“谢谢,我也不会。”,“那么,来几口早酒,提提神?”
瘦削脸从身上掏出个匾平的不锈钢酒壶,摇摇,旋开盖子,一股特有的芳菲酒香扑出,于行嗅出那是“五粮液”熟悉的味儿,可他仍摇摇头:“谢了,没有早上喝酒的习惯。”
“那好吧,相信这个对你和胡助理,应该有用。”瘦削脸笑笑,一跺脚冲外叫到:“拿进来!”
一个汉子笑嘻嘻的端着个小纸箱进来,瘦削脸从箱中拿出面包和矿泉水:“这个,不应该被拒绝吧?”
嗅见了水和面包的味道,饥渴难忍的胡琴骤然睁大了眼睛。
于行笑笑道:“脚拴着,手,可以打开吧?”,“可以!”瘦削脸一呶嘴巴,二个汉子上来,解开了二人的手绳。
也不管绑匪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于行拿起一瓶矿泉水,咬开瓶盖塞在胡琴手里,又抓起面包撕去包装膜,递给她,自已再不慌不忙的拿起吃起来。
于行一面吃,一面打量着绑匪。
怎么都是外地口音?长像也不太像是本地人,难道真是外地的强盗?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自已情况的?听那个领头的瘦削脸一口一个“胡助理”的,像是对我们二人的情况相当熟悉。
怪了,知道我倒罢啦,怎么竟然可能知道一向低调的平民胡琴是助理?今天好像是第二天吧?行里还不知乱成啥样?女秘书小田不知哭没有?经过培训的她应该报案的。
又怕又饿又渴的胡琴,吃着喝着一下就呛了喉咙。
一时被呛得眼泪花花的,望望于行,再望望几个绑匪,想咳不敢咳,想哭不敢哭的,煞是无助可怜。
于行见状逐费力地慢腾腾移过去扶住她,替她轻轻捶背,还安慰说:“不用怕,慢一点,别再呛着了。”
看得几个汉子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瘦削脸不禁脱口而出:“于行,真有你的,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怜香惜玉?难怪有人吃你的醋。”
话一溜出口,自已也顿觉失口,忙打住,于行却心头格登一下,因为这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兄弟们要我的命,就动手吧。”
吃罢喝足,于行拍拍自个儿双手,望定瘦削脸道:“只是,道亦有道,这事儿与她无关,放她走吧!”
“我们只求财,不索命!”
瘦削脸摇摇头,淡笑到:“于行,虽然你披着‘行长’的公事人皮子,可你和我们一样懂得,钱能通神,逢凶化吉。再说了,劫财与杀人是二回事儿,莫把我等兄弟当杀人犯。”
“求财?我于行除了钱,一无所有。可这钱是国家的。你我都知道,拿了国家的钱,除了杀头还有什么?与其被国家杀掉,还不如成全兄弟们练胆,杀了我,放了她,各走各。”
“错了!你于行吃国家用国家穿国家,请客送礼,行贿拉拢,慷的可都是国家之概,连玩女人也用国家的钱送礼,岂是你说的一无所有?”
瘦削脸跨上一步,冷笑连连:“本是贷给‘春光’七百万元,你上报的却是一千万元,一进一出,二百万元就揣了你的腰包;
本是贷给‘大有’集团五千八百万元的最高百分点有息贷款,你上报的却是最低百分点,一高一低,几十万元的差息额就进了你的私囊……还用我说吗?你是个真正的婊子、柱虫和硕鼠!”
冷汗渗出了于行背心,这些机密他们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肯定是那人出卖了我。
“行了,你用是用,我们用也是用,反正都姓中,不用你私人掏腰包,对吧?”
瘦削脸失去了耐性,唬起了脸孔:“于行,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享乐腐败,纵欲无度,即不坚强正直和大公无私,也从不讲义气与道上规矩,还装什么装呢?”
他瞟瞟恢复了精力,便仍然脸色苍白的胡琴,道:“是因为当着胡助理的面,要保持你的良好形象吗?来呀,把胡助理押到外边去。”
一个汉子过来,捋小鸡崽一般,将浑身瘫软的胡琴,捋到了屋外。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的耐性可到了极限。”瘦削脸冷冷道:“这荒山野岭的,真出件杀人案也罢啦。我敢打赌,除了国家公安和检查人员要找你外,没一个人会想起你,人人都巴不得你在这个地球上消失哩。”
于行眼皮搭了搭,这自然不是威胁。这帮子人,即然作了周密策划实行绑架,那么,最坏的结果自然早已想好。
是的,荒山野岭,月黑风高,杀了个把人随地一埋,上哪儿找去?谁来找?想起自已那一大帮尔虞我诈的所谓朋友和导师,于行感到深深的悲哀。
“确实,我不是什么正直人,但毕竟生命要紧,性命比名誉更重要。”于行决心软拖了。
“好吧,我同意配合! 不过,我现在脑子很乱,得让我冷静下来,认真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两全其美?怎讲?”
瘦削脸冷冷盯住于行,皮笑肉不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想出?”,“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得喝茶、吃饭,洗澡,然后才能安静思索,也就一二天吧?没办法,都是给钱惯出的臭毛病。”
于行耸耸肩膀,有些恼怒:“顺便给我弄几盘蚊香来,这鬼地方蚊子真多,此外,胡助理要呆在我的身边。”
“成交!”瘦削脸瞅了于行一阵子,一咬牙:“不过,我只能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明上午我要知道你的答案,后天,我要一千万元的赎金到手。”
于行瘪瘪嘴巴:“成交!”
胡琴又像拎小鸡崽一般,被拎了回来。一进屋子,重新挨着于行,她像得到了解救似的,吁了口长气。
一根宽长木凳和小纸箱被拿了进来,二人重新被绑了双手,拴上了脚链,固定在大石墩上。不过,因为有言在先,那手捆绑得比原先较松,让二人能刚好拿住面包和矿泉水瓶子。
胡琴靠紧了于行,泪花流落的鸣咽道:“要能活着出去多好,我们怕只有死在这儿了,这是哪儿啊?”
“野外!我看是城外的青山,我恍惚觉得我来过。”
于行撞撞她的肩膀,柔声说:“事已至此,怕也没用,放心,我一定想法救你出去。”
胡琴哭到:“都怪我,都怪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同意老园长请客的提议,也就没有这回事儿了,鸣,我真后悔,后悔呀。”
于行道:“好了,胡琴,不要再哭了!现在要学会保重自已,身体垮掉了,那可是真正的什么都完了。听我说,我估计绑匪主要是要钱,不至于要我们的命,所以,你不要怕,看我眼色行事。”
胡琴点点头,默默的紧靠着于行,一动不动。
胡琴身上陌生而熟悉的气息,直扑他鼻翼。这是年轻女人充满诱惑的肉体啊,要是以前,只要嗅觉到这种迷人的气味,雄性十足的他一准颠狂,不可自禁。
可现在,于行苦笑笑,自已性命尚感难保,哪还有心猎艳追逐女色?
二人相偎着不知靠了多久,胡琴软软的说:“渴!我要喝水。”
于行爬起身,从纸箱里掏出矿泉水,咬掉瓶盖将瓶口凑到她嘴巴:“喝吧,一次不要喝得过多,那样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对身体有害处。”
胡琴喝了一二口,就扭过了脸蛋。作为女性,她有着比于行更深的恐惧。
上午被拎出去后,那个显得十分年轻的青年汉子,就色迷迷的一直瞪着她。在明亮的阳光下,胡琴感到自已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似的,祼露在野蛮与暴戾面前,随时可能遭到侵犯。
现在,一阵阵尿意袭击着她,胡琴咬紧牙关强忍着,哪还敢多喝水?
然而,嗓子却又干渴得厉害痛苦,憋闷得实在不行了,再呷一二口水,权当湿润喉咙。于行到底是一个大男人,哪知女孩儿的个中困苦?
呆了会儿,于行问:“饿吗?吃个面包吧?”,胡琴摇摇头,泪花又夺眶而出:“鸣,我要死在这儿啦,我回不了家啦,我老公还不知道呢,也不知他找我没有?鸣!我想爸爸妈妈。”
于行想想这样不行,如果胡琴的意志先垮了,整个事情就可能复杂化。
虽然她对自已的事儿不了解,可她是随着自已一起失踪的,反映快捷的公安干警必已经拉开了大网,在满城寻找围捕。
如果胡琴有个三长二短,那或许原本无意沾血的绑匪,见在自已手中已出了命案,就极有可能对人质再起杀心。
这样,即便自已费尽心思调出款子如了绑匪的愿,也会被杀人灭口的。
再则,年轻漂亮的胡琴在关键时候还有用呢,于行便不断逗她说话,给她救生的欲望打气。
“你老公?我以为你还没结婚哩。你老公是干啥的?说说行吗?”
胡琴没回答,兀自哭哭啼啼:“我要回幼苗园,我还差人家一万块钱没还哩,我要还给人家的。”
“哦,我知道啦,你老公一定是大官,我有一次在市里的大会上看见过的,一表人才,长得比我还帅,又有钱。难怪你当初把我摔了,你好狠心哟。难怪人们都说,天下最狠不过妇人心!看来是真的了。”
果然,胡琴停止了哭哭啼啼。
她咿咿的说:“唉,这个时候你还有心开于玩笑?我老公哪是什么大官?就一个小老百姓,不帅更没钱的。”
其实,对于胡琴的老公是什么样?她有没有老公?帅不帅和有没有钱?于行才没任何兴趣。于行唯一感兴趣的是,胡琴还年轻漂亮,拥抱在杯,一定浪漫有味,满足自已心中潜藏了很久的欲望。
当那天胡琴与他最后一次约会见面,头也不回的姗姗离去时,于行恨得咬牙切齿。望着胡琴渐趋渐隐于暮霭里的身影,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你跪在我面前哭泣,躲在我怀中颤抖……
“说实在的,你那时怎么就把我给摔了?”,于行眯缝着眼睛,有意逗她:“我当时好难过。”
大凡女人都这样,说到情,剪不断,理还乱,都想争个明明白白。胡琴也不例外。她竟然有些气哼哼的答到:“你浑!认识不到几天,就想人家同意那事儿?你也不想想,我胡琴毕竟是刚出大学校门不久,比不得那些恋爱专业户。”
“恋爱专业户?哈,真有你的。”
于行忍不住笑了,想想自已当年是性急了点,年轻么?血气方刚,斗志昂扬。“你不知道,当年你在我眼中是那么的年轻漂亮,格外吸引人。都是年轻过来的,现在想起,依然激动不已呵。”
没想到胡琴一句扔过来:“当年?现在我就老了吗?就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了吗?”
此时此地,濒临绝境的胡琴,没想到听到了自已最想听的话,禁不住又惊又喜。于行,是胡琴人生中处的第一个男友。
在二人为数不多的约会中,于行的健谈机敏,志在千里,呵护关心与他的性急固执,甚至毫不掩映的情欲,都在处女胡琴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那时候多年轻呵,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前面一片绵绣浪漫和阳光灿烂的胡琴,对于行猴急急的要求一时感到不高兴,就赌气走了,不愿意再来约会。
随着时间如水流落,胡琴又处了几位男友,终没有完美的夫婿。女孩儿青春短暂,生活艰难,在女友、母亲和自已的无可奈何之中,最终,她选择了性格开朗,活泼有趣的扬刚……
尘封的往事,难忘的初恋!
事后她才发现,属于女孩子的第一个实在是命运的嘲弄。第一个在女孩儿情窦初开的盼望里姗姗来迟。
然而,又因为种种原因,第一个不可能成为女孩儿最终的选择和可托付终身的归宿,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女孩儿以后择婿中的心魔和参照物。
“千个不如先个”啊!可叹如花如玉的女孩儿纵然如何春心浪漫,到底走不出自已心中留下的第一个的影子。
胡琴就是这样,比过去比过来,越比越觉得后来的男友,都不如第一个的于行……
和扬刚结为夫妻后,小俩口就和千百万普普通通的80后一样,一头陷进了迷惑不解的生活。为找工作早出晚归,为打工累死累活,为不得罪老板、朋友或家人,说着假话卖着傻力。
为每月的按揭款四处奔波,为不成功的造人计划焦虑不安……
胡琴常常想到,当年如果选择了于行,生活是不是就另外一种模样?于行现在何方?他还好吗?他的远大理想实现了吗?成功了吗?
哦,千个不如先个啊!少女的初恋,成为了女人漫长人生旅途中一座永远翠绿的小岛。
夜深人静时,依着它,怀念流落的岁月和无尽的风华,任泪花闪闪,愁肠百结,愁肠寸断,而展转难眠。
第28章 世事难料
呃,于行!第一个!
如果不是老园长屡战屡败幡然顿悟,如果不是自已怀着必胜的信心登门拜访,也许和于行的重逢就不会发生。
然而,毕竟是发生了,命运在向胡琴招手。
一举办回七百万的无息贷款,让胡琴在“春光”幼苗园的形象和威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前世今生,事过境迁。胡琴没想到,于行依然那么风流倜傥。
再加上他手握重权,举手投足间,更显其风光旖旎,潇洒高大。
她更没有想到,于行依然深爱着自已,因为,她不了解男人,特别是成功男人。
尽管在行长办公室与于行久久的长谈中,凭着女性的直觉,她也敏感到于行总是偷偷地打量着自已…
现在,陷于绝境之时,思前想后,感概万千,骤然听到老情人的挑逗号、,不能自禁。话一出口,胡琴自已也感到骇然:天,我这是怎么啦?
“你真是个笨女孩儿!”
于行没回答她的责问,相反则幽幽地叹口长气:“这个生死关头,还说这些蠢话?”,胡琴一楞,想:“我说错了么?我不该问的。”,便有些悻悻然。
“你也不想想,我好歹是个行长,有自已的专配司机和防弹奔驰轿车,怎么会一个人来赴你们的答谢宴?全球金融危机并没有完全过去,央行收缩银根,贷款政策有所变化,特别是无息贷款,怎么可能一次性就会贷给你们七百万的无息款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