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把石头扔进弑家的池塘里,一个人生闷气。池塘里的水被石头溅起波纹,然后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他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那种受了欺负的可怜兮兮的孩子才做的出来。不过他正好有一张娃娃脸。他这样的表情,放在别人眼里,也许就会觉得我是不是一个不小心上了他然后不负责任。
当然,如果你这么想了的话,我就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了,真的。连我们家门口刮过的一阵风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影是怎么想的。就像他其实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让我们发生争执的这件事情,说复杂不复杂,但是说简单也绝对不简单。
叶楠枢把我送回来。这是最简单的说法。而详细一点,就可以变成:叶楠枢在我昏倒之后,快步把我抱回来,直接越过屋子里面先是莫名其妙然后心急如焚的影,熟门熟路地把我放在床上,临走的时候,还交代影我有一些低血压,要他好好照顾我。据说在我醒来的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还来过一次。
就因为以上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的原因,影就认为我把叶楠枢怎么了,然后就开始跟我吵架。但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发的是哪门子火,就看见他漂亮的娃娃脸急得一红,然后就摔门出去了,也不管会不会受到惩罚,去了他的弟弟弑那里。
看到他一个人生闷气,我也火大。我他妈究竟做什么惹到他了?我干脆不想理他,直接去找筱天崎了。让他冷静一下,我也冷静一下吧。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生活的,这样多不愉快啊。
筱天崎和简婍儿家住的很近。我走在熟悉的小路上,终于感觉到稍微舒服了一点。虽然一想到简婍儿就觉得有些紧张。但是似乎见到他感觉会更加愉快。我忍不住抱怨:我做错什么了,明明都是影在无理取闹。
筱天崎喜欢西式庭院,所以他家窗户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就跟叶楠枢一样。我轻快地走过其中一扇,眼睛瞟向屋里面,然后退了回来,盯着那一扇落地窗。
难以置信。
是一双交缠在一起的身躯。两人的距离几乎没有,男人紧紧抱着双腿都几乎盘到他身上去的女人,一手按住女人的后脑勺,两人都闭着双眼,唇舌交缠,鼻尖相触。男人衣着随意,表情有一种餍足,女人衣着暴露,很不怕冷地穿着黑纱低胸短裙,性感的黑色丝袜,一条腿攀上男人的臀部。下一刻,他们就掉到了沙发上——
这是毫不加掩饰的活春宫。我下意识地看向简婍儿的家,然后再看回来,似乎这样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简婍儿家的门是关着的。里面空无一人。她不在家。在筱天崎这里。
筱天崎。简婍儿。我垂下眼睫毛,五指握拳。眼前的人,是我深爱的人,同时也是我陷入叶家游戏的间接导火索。而那个女人,是曾经想杀了我,但是被我放过一命的人。她还妄想让我放弃生命。
我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好啊。我发出几声冷笑,来自地狱的黑暗一点一点吞噬了我。因为咬唇太过于用力,嘴角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就像地狱里面的修罗,要把罪恶的灵魂带走。
我抽出原本是为了防身,绑在大臂上面的小刀。
简婍儿,敢动他?那么,我就让你尝尝,来自地狱的毁灭。
简婍儿很快就离开了。刀划过玻璃的声音引起了里面那个含情脉脉注视着简婍儿的人的注意力。我示威似的扬眉,然后不看他的表情,直接跳下落地窗,像离弦的箭一样快速像简婍儿冲了过去。突然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弑家里出来的,但是他现在就站在这里,用力抱住我,不让我近乎疯狂地挣脱他。手里面的刀下意识地放在他的身体外面。
我很惊讶于我还有闲情逸致,但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我们已经闹得不愉快了,如果再伤了他,他也许就会回去。
但是挣扎依旧。
“你要杀了她?”他问我,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她该死!”相对之下,我的声音就有着兽性的狂野。
影低下头,和我对视:“你不该。如果你要了她的命,就是违反了叶家的原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滚!”我大吼。我现在没有办法在意那么多。
我只知道她该死。然后我要杀了她。
我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影毫无预兆地放开我,抽出我手中的小刀却没有划伤我的手,用比我更快、更优雅、更有杀伤力的动作,手起刀落。
我呆住。他劝我不要杀人。但是他代劳了。
他把沾着简婍儿血的小刀还给我:“死了。”
“上面的命令?”我问他。
影看看我,再看看简婍儿的尸体,点点头。
“就算是上面的命令,也应该要毁尸灭迹吧。”我突然觉得很好笑,然后笑出了声音。也许我一直认为简婍儿欠了我一条命,所以就算她死在我的刀下,我也只会感觉到一种嗜血的快意。
“现在最重要的,似乎不是毁尸灭迹。”影目光定定地看向我的身后某处,仿佛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一般轻松随意。
转过头,筱天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