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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离乡背井
书名：风雨散飘然何处 作者：木惠然 更新时间：2017-10-09 10:29 字数：2550
雪梅捧着粉戏的单目，既为可气却又可笑。这个单目上共列林林总总二十个剧目，《游龙戏凤》《虹霓关》《戏叔·裁衣》《玉堂春》等等都在禁演之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不知是谁用心如此歹毒？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你！”顺子不平地说道。
雪梅也深感危机四伏，她从未与人结怨，却不想招来如此忌恨。但她还是心平气和的对着大家说道，“我可能不能再挑班了，我嗓子也倒了，如今又遭人驱逐，只怕要大家另搭班了！”
“说什么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跟着你！”顺子坚定地看着雪梅。
大家纷纷表态，“我们也跟着你！”
顺子劝说着雪梅，“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他不就想让我们走投无路吗？我们偏要唱，要唱得更响！”
雪梅感激地看着大家深切的目光，她向大伙儿深深鞠了一躬，“我谢谢大家的信任！那大伙儿回去收拾收拾，我们三天后就要出城了。”
回到家雪梅才知苏若良也已被报馆辞退，夫妻俩把这前后事儿细想一遍，才知这仇人的用心险恶，心肠歹毒。可是却又想不出这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无奈之下，他们开始打点行装。
临走前，雪梅去找沈大嫂。沈大嫂出门时立刻带上了门，两人便站在院中谈话。
“沈大嫂，我要搬走了。这是这个月的房钱。”雪梅歉意地放在沈大嫂的手里。
沈大嫂接过钱，担忧地说道，“那想好去哪儿了吗？”
雪梅摇了摇头，“还没有。”她长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你们要保重，要是你们将来回来，我这南房还给你们留着。”沈大嫂又把钱放回到了雪梅的手里，“这钱我就不要了，你装上！”
“这怎么行呢？”
“拿上！”沈大嫂硬塞在雪梅的手里，心中顿觉不舍，“算是嫂子的一点心意。”
“谢谢大嫂！”
到了第三天的凌晨，新生剧社的人们都围聚在城门前，苏若良也打点行李随着雪梅离开太原。
城门一开，大家推着独轮车，背着行囊，满脸忧伤地走出城门。这一走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回来，望前路雾霭沉沉夜露未消，这一去何处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雪梅眼望古城并州，心中暗暗发誓，太原，我一定会回来的！
跋山涉水，雪梅他们一路向南走去。白天大家边走边访，以求有个台口。夜晚大家暂避破庙，受尽了风餐露宿，幕天席地之苦。
数月来沈大嫂一直精心地照顾石清义，二人朝夕相处，渐渐心里产生了感情。石清义感念沈大嫂的恩情，在他最困难的日子里，他渐渐对沈大嫂产生了一种依赖。
沈大嫂孀居寡守，又被迫入了娼门，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从石清义到她家以后，沈大嫂摘下了灯笼，换上了朴素大方的衣服，也不擦脂抹粉，更不招蜂引蝶。
雪梅一搬走，沈大嫂也可以把石清义搀到院子里解解闷烦。
“大嫂，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沈大嫂坐在院子里为他洗衣服，“这有个啥？咱们遇上了就是缘分。”沈大嫂拉起了家常，“你娶亲了没有？”
石清义羞涩地笑了笑，“没有，家里穷，我都三十了还没有娶亲。”
沈大嫂朗声笑起来，“那啥？我男人在的时候常说‘大丈夫何……’何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说这男人家不怕娶不上媳妇，到时候就有了。”
“我不光穷，还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家的姑娘愿意跟我？”
“我就愿意跟！”沈大嫂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出后她立刻羞红了脸，后悔自己快言快语，石清义心里亦是小鹿乱撞。两个三十岁的人却如少年般羞涩。
沈大嫂硬笑了两声，“我要是有个姑娘我就把她嫁给你。”说完沈大嫂自己也被逗乐了，其实俩人不过相差三岁。
“咚！咚！咚！”
敲门声缓解了尴尬，沈大嫂急忙搀着石清义往屋里走，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沈大嫂边往回走，边不耐烦地朝门外骂道，“报丧啊！敲敲敲！我不把你手打折！”
沈大嫂一开门，一帮人就涌进来。这次领头的是沈大嫂的小叔子。
“嫂子，这么半天不开门，别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放屁！”沈大嫂强装镇定，“老二，你敲我门是想干啥？”
“赵氏，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来干啥你心里门儿清，就是为了这房子，你啥时候搬？”
“我说过了，这房子我就是把它烧了都不给你们这帮杂种！”
“嫂子，三老太爷说了，你搬出去这房子办家学，我们再给你另找一处。”
沈大嫂甩了一下帕子，把他们往出轰，“走！走！别跟我这儿耍花招儿！”
“咣当！”听声是脸盆摔到地上的声音。
“屋里是谁？”老二想要进去。
“猫！”沈大嫂脱口而出。
“我不信！”
沈大嫂指着老二，“老二，我可是个寡妇，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到街上去喊，你欺辱寡嫂，灭绝人伦！”
老二有些忌惮地缩了回去，但是这次的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便时时刻刻盯紧了这座院子。
这次确使沈大嫂和石清义终于步越雷池，共枕鸳鸯枕。此时的男女相较于少男少女少了些风花雪月，多了些务实真切。
每日的野菜豆面，清水糊饭，居无定所，最后只落得破庙栖身。使苏若良这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渐渐萌生了退意，他万万没料到生活可以如此艰辛。
即使是在文庙巷，那也衣食无忧。他不时会在雪梅面前埋怨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雪梅只得连连安慰。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再纯真完美的爱情在残酷地生活面前都会显得不堪一击。
正值八月里，暑日的余热尚未消退，这立秋之后尚且还有一伏。地上的马齿菜长满了庙外的角角落落，随处可见。
雪梅坐在庙外的台阶上，为着剧社的生计而担忧。
顺子坐到她的身边，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雪梅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嗓子成了现在这样，戏班又走村串巷，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顺子故意用戏腔说道，“这常言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么’”
雪梅也笑着搭腔道，“怎么样啊？”
顺子做出捋髯之势，“喂呀！又一村喏！”
说完两人都被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好了，你笑了！我们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顺子突然想起，“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看见这地上的马齿菜了吗？这马齿菜可以说是最顽强的，烈日的灼烤之下，它非常耐寒，也照样存活。你知道原因吗？”
雪梅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说是我们那里流传‘马齿菜是太阳的恩人’。”
“传说古时，天上共有十一个太阳，直照得人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地上的裂缝足有三尺宽。
而此时出了一个杨二郎，我们尊他‘二郎爷’，力大无穷，心地善良。他还有一只飞虎鞋，穿上它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跨山越河，不在话下。可是有一日，二郎爷去给他娘找水喝的时候，不料娘被烈日晒死。二郎爷决定消灭这天上的太阳，报杀母之仇，解黎民百姓之苦难，穿上飞虎鞋，砍下千年古树做扁担，决定担山追日。”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