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急忙跑到华景生住的房间去看望他,一进门,华景生已然睁眼躺在床上。
“华先生,你醒了?”雪梅急忙跑到床前。
华景生强打精神,艰难地说道,“这……这是……哪儿?”
雪梅连忙用毛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这是雁门关,你昏迷了好多天了,是大当家的收留了你。”
华景生应了一声,便浑身虚弱地喘着粗气。
雪梅便开始日夜伺候华景生,煎汤熬药,洗换衣装,端屎端尿,终于,华景生也渐渐地有些好转。
“谢谢你!这些天来我麻烦你了!”华景生不好意思地说道。
雪梅摇了摇头,“别这样说,那你还不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还不是应该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雪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华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也该好让我知道你的来历。”
华景生微微一笑,“我其实不叫华景生,我是华山游击队的,因为我们要除掉借帮派势力勾结日寇的胡阎王,所以我隐姓埋名潜入胡府。只因是应景而生的名字,所以我改名华景生,我的真名叫邓鸿志。”
“邓鸿志?那你是共产党?”
“怎么?不像吗?”邓鸿志开口笑道,“看我不像是他们说的赤发蓝眼的怪物吧?”
雪梅摇了摇头,她紧接着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说是因为我的眼睛?”
邓鸿志看了一下雪梅的眼睛,随即眼望远方,
“你的眼睛跟我妻子的眼睛十分的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双颌子的大眼睛,修长的睫毛,还有清澈如水的眸子,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她。再说,救苦救难本来也是我们共产党人的职责!”
“那她现在在哪儿?”雪梅问道。
邓鸿志看了一眼雪梅,“她在延安,她叫党佩珊。是搞抗日文艺宣传的,她们排演抗日话剧,歌舞,舞蹈,宣传我们的抗日,鼓舞士气。”
“队伍上也有演戏的?”
“那当然,我们的革命队伍需要各种人才。”邓鸿志看着雪梅,“我们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将来要建立新中国,那时候我们需要的人才就更多了!”
“新中国?那是个啥?”雪梅不解地问道。
“新中国!”邓鸿志的眼神里充满期待,“那时候,我们就赶跑了日本鬼子,消灭了剥削和压迫,人人都可以当家做主人。农民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再也不担心吃不饱。孩子们都能上学,等我们到了共产主义,那时候吃饭有食堂,看病有医院,要啥有啥,再也没有欺压。”
“真的有那么好吗?”雪梅也被他说的话所吸引。
“一定会的!我们共产党就是咱们穷人的党,专门救苦救难,解救劳苦大众的。”
这是雪梅第一次听到共产党,不知为什么,她从心里喜欢这个党。
时光飞逝,天气已渐渐转入秋凉,民间有云“早上立了秋,后晌凉飕飕”,邓鸿志的伤也渐渐的好了,他心里挂念着队伍,便要离开去上前线。
雪梅和邓鸿志去向刘闯告别。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刘闯站起身来,“怎么走得这样急?”
邓鸿志笑了笑,“是我想要快一点回到部队上去。”
刘闯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那就走吧!”
雪梅对着刘闯说道,“我想你还是不要干这个了,张妈和雪雁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希望你成为草寇。你跟我们一起下山,做个老实本分的人。”
刘闯冷笑了一声,“回不了头了,我们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回头!”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前线打鬼子!”邓鸿志看着刘闯,“我们一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驱逐日寇,不好吗?”
刘闯低头想了想,“还是不了,你们队伍上不会要我们这样人的!”
“不,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抗日,国难当头,再大的仇也是家仇。国民党和我们都能合作,何况你们呢?”
“是啊!”雪梅也说道,“去了队伍上也比你们在这儿强!”
刘闯摆了摆手,“你们别劝我了,我不能拿这百十来号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邓鸿志低头想了想,“这样吧!雪梅,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大当家的说!”
雪梅点了点头,走出了门。
那一夜,邓鸿志和刘闯长谈了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过什么。
在雪梅即将离开的时候,刘闯突然叫住了雪梅。
“我知道我娘一直是你在照顾,死也是你出钱埋葬的,雪雁也多靠你照顾,我真的感谢你!我想趁你走之前,我们磕个头,做结义兄妹,你可愿意?”
雪梅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张妈把我看作女儿,我们早就已经是没见过面的兄妹了!”
“那就磕头!”
挂上“关帝爷”的神像,摆上香案,两人手拿一柱馨香,跪在地上。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刘闯,我孙雪梅今日结为八拜之交,从此情同手足,肝胆相照,祸福相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望关帝爷与我兄妹共鉴!”
两人插上馨香,举起一碗酒二人同饮,摔碎酒碗,二人拜了三拜。
“妹子,哥等会儿送你下山!”刘闯高兴地看着雪梅。
刘闯又转向邓鸿志,“邓先生,我同意你的话,让我的兄弟们跟着你走!”
邓鸿志感激地看着刘闯,“谢谢您!”
刘闯坐在宝座之上,眼望众位兄弟,慢慢地道来。
“兄弟们,我已经同邓先生商量好了,让他带着大家去参加八路军,干革命,上战场杀鬼子!干咱们男人该干的事儿!兄弟们,你们跟着我这样一辈子做土匪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跟着队伍有一个好的前程,我的心里也高兴!我也算对得起义父的在天之灵了!”
竹叶青上前问道,“大哥,那你不去吗?”
刘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的心愿已了,仇人也已经死了,我就留在这山寨吧!”
“不,大哥,我们跟着你!”
“对,我们跟着你!”
……
“听我说!你们要是还当我是大哥,就跟着邓先生走吧!”刘闯的眼里也不觉湿润。他认真地看着邓鸿志,“邓先生,我今天把我这弟兄们都交给你,你可得向我保证,他们都能好好地被接收,不能有什么差池!若是他们受了一点儿委屈,我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会杀了你!”
邓鸿志笑着点了点头,“大当家的,你放心!我担保你这些兄弟不会受一点欺负!”
“走吧!”
刘闯送雪梅和邓鸿志下山,一路上,三人心里也是难分难舍。
“妹子,你回太原吗?”刘闯问道。
邓鸿志也连忙说,“你不能回去,胡阎王不会放过你的!”
“哥,邓先生,你们放心吧!我去张家口搭班。”
“那路上要小心!”
下了山,出了雁门关,雪梅向西而去,邓鸿志带着他的队伍东渡黄河,远赴延安。这空荡的大山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刘闯一个人……
雪梅下了山之后,先是向西而去,行至半路,她想起了苏若良,是他卖了自己,她从心里恨苏若良,可是这件事后她一直没有见过苏若良,她在心底里却又舍不下这桩婚姻,她想要当面去问一问根由,其实在她心里对苏若良仍有一线希望。
雪梅便调转方向朝太原而去,她夜里暂住在一处山间古庙,待到清晨,她睁眼一看,
身旁站立着一群胡阎王的恶仆家丁,领头的便是朱官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