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夜看了一会远方,那道绿光的方向,叹了口气,转身面向虚空,不语。
只见虚空懊恼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红着眼眶对着颜夜低吼道,“你明明可以阻止的,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你以为我不想么。这是她的决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颜夜苦笑道。顿了顿,看向颜雪的方向,“这是她为这丫头做的事,为了这个丫头不再出现像我们一样的事情。”
“轨迹终究不可改,她还是必须经历这些事。”虚空深吸了口气,同样看向颜雪,看得出神。低喃,“他是爱,只可惜,爱得太自私了。”
“谁是谁非呢,他固有错,我们也有错。痛过了就过了。”颜夜似乎陷入了长远的思绪。
“她倒是铁了心不和这丫头见面。”虚空一阵唏嘘。
“就说了你还不了解她。”颜夜回神挑眉,奚落道。
“是是是,就属你了解她。”虚空也不与之争论,抬脚便是走向颜雪。
“这件事,我希望你也别插手了。”颜夜若有所指的说着,便见颜雪皱着眉头转醒,丢了句‘我先走了’,立马溜烟闪人。
颜雪也正好醒来,咳嗽了几下,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虚空这张脸,顿时蹬的站起来,抬脚就是一踹,对着他就是一阵咆哮,“空虚老头,劳资灭了你,灭了你,灭你,灭~”
一脸茫然的虚空,就那么果不及防的踹飞了出去。
颜雪此时的心情可以用六个字来表达,小宇宙,燃烧吧!
去特么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又不是君子,只要一眼看到虚空就狠狠的踹上一脚,这是她晕过去前盘旋在脑海中的临时决定。
一直盘旋在颜雪上空的雪魄缓缓飞下来围在颜雪身边,没有和之前一样急忙的想融入颜雪体内,只是静静的围在她身边,做出无声的安慰。
颜雪早就注意到它们了,见它们这样心中便是一暖,每一事物都会存在感情的不是吗。就像…
颜雪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洋溢着温暖,“妈妈。”
消化着刚刚的梦,颜雪能感觉到妈妈守在她的身边,至少,从未走远。转而,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妈妈不属于你。”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四颗雪魄,摊开手心,接纳它们,将它们按在心口,没有之前融合时的疼痛。
就在颜雪感到奇怪时,头部开始发痒,尾骨也痒痒的,身体的骨骼‘啪啪’作响,无一丝疼痛。她动不了,就这么被定住,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至于什么变化就不知道了。
突然一根毛茸茸的东西蔓延到她面前,颜雪瞪大了眼睛,也发现自己能动了,嘴巴颤着道,“尾…尾巴!”下一秒却是冒着星星眼,一把抱住眼前毛茸茸的尾巴,往脸上蹭着,“毛绒绒什么的最没抵抗力了。”
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抬起一只手往头上摸去,也摸到了毛茸茸的…耳朵,“果然!”摸够了耳朵又放下手,伸到背后,又抓到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唔,不对,还有还有,噢~天啊,四根尾巴。”颜雪顿时兴奋了,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蹭蹭这根又蹭蹭那根,玩得不亦乐乎。对于新鲜事物多少会表现出一些粗线条的颜雪,脑袋当机,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尾巴什么的要怎么收回去啊喂!
“我列个去啊~空虚老头,快来帮忙~”颜雪不忘从耳戒拿出一套衣服给自己穿上,该遮的遮好,便‘咻~’的飞身出去。
刚好虚空就在几米外没走,颜雪一出来,没减速吧,就又华丽丽的撞飞了虚空,顿时风中凌乱,这又是咋了?
还好虚空只是愣了一小会,便稳住了身体,带着一脸铁青回来,修什么养,平什么心,静什么气,都特么的给他滚一边去!面具,面具什么的能戴一辈子活么,有屁用!想到这,刚想开口说话,颜雪立马就一连串话轰炸过来,“空虚老头,怎么办!尾巴,耳朵,你看到了没有,虽然毛茸茸的让人爱不释手,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就这么溜着,对吧?是吧?你说是不是?所以那什么,你快想办法帮我把尾巴什么的收回去,是吧?你一定有办法,@,&`~”
虚空差点没给轰晕,吧啦吧啦的绕了一堆话,无非也就那么一句‘要怎么控制这样的形态’。潜意识告诉他,要么走,要么冷静,冷静,深呼吸,吸气,呼气,定了定心便开口,“施主,稍安勿躁,听…”
话还没待他说完整,颜雪就是一截,“嘛?你真的有办法?真的真的有办法?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住的吧?哎…空虚老头,等会,你去哪啊喂!”颜雪见虚空转身离开,立马住嘴,本能用手一挥,一根尾巴窜出捆住虚空的腿,就在她惊奇的目光下,将虚空整个人甩了过来,差点没给甩个七荤八素的,“我不说了,你说成么。”然后将他放下。
虚空稳着身子,闷着一口气,却不得不耐心点和颜雪说话。正当他没好气的抬眼想去瞪颜雪时,差点没把一口闷血吐出来。因为颜雪正有些心疼的在检查自己的尾巴,嘴里嘀咕着‘应该不会掉了几根毛吧,那不是太可惜了点,嗯,真心可惜了点。’还时不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虚空。
“施主,随老衲来吧。”虚空忍着额头青根暴现,示意颜雪跟着他。
颜雪抬眼放下了手中的尾巴,黑色瞳眸瞬间变成了粉红眸,无了刚刚那份玩耍的心思,一脸认真的跟在虚空身后。
……
腊月的雪总是这般寒冷,却也不缺行人、车马、商贩。
夏希国疆域相比明丰、鸣山两国要小的多,但要行陆走商势必要经过夏希国的边界。
国土虽小,却也不乏有繁华城镇,安逸城就是一个典型的繁华城镇,也是最为接近夏希皇宫的城镇。
作为女尊为首的夏希国自然是男丁稀少,女辈从商从政,男辈待家中。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女商女贩各种吆喝,一个个可以说是魁梧英气,女辈都比男辈‘稍稍’那么壮些,咳,可说是以壮为美。
一个娇小的女子在人群中抬步缓走,是的,和夏希国这些女辈相比,还真是显得娇小了。而这娇小的女子正是颜雪,此时她身着一袭紧身白裘衣,那姣好的身躯尽是展露,及腰的乌发随意披散,半眯着的那双极为魅惑的桃花眼,抿着樱唇,许是寒风吹拂,妖娆的脸庞带着微红。若让男人看了甚是心痒难耐,只可惜,这里是夏希国。
说实话,当颜雪知道虚静寺是在夏希国边界的时候,小小的纠结了下,夏希国,影汐,是的,她现在还是有些难以面对。而她来夏希国,是因为感应到雪魄,只是到了安逸城后什么也感应不到了,怪事~
其实她现在很想去问虚空是这么一回事,难道他交给自己的方法出现错误了么?但是,“臭空虚老头,闭关,闭关个毛线~”颜雪咬唇愤恨道。没错,在颜雪学好怎么控制自己的形态时,虚空便如甩手掌柜悠悠闭关去也,颜雪在离开虚静寺时再次去了躺藏书阁,搜刮了不少宝贝泄愤。
因为感应到雪魄的位置,赶了两天的路程也是会累的,果断找个客栈坐会休息下。
望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热闹非凡,颜雪抬眼看着那门扁,脚步有些犹豫,却也还是走了进去。
掌柜的眼尖,看得出颜雪不是本地人,赶忙上前亲自接待,“姑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有靠窗的位置么?”颜雪只是扫了一眼这个掌柜的,还算满意的问道。
“有的有的,在楼上。”掌柜的连点头,领着颜雪到靠窗的位置,眼神却是不是往外飘。
“不用看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太喜欢有人跟着。”颜雪为勾起唇角,落座,将一块薄荷状的令牌递给掌柜。
掌柜的接过令牌,瞪大眼睛看着颜雪,张着嘴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半个字。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掌柜的是知道的,这件客栈并不是她自己的,她也只是一个挂名的掌柜,当初老板说谁持着这块令牌的要好生接待,并且要上报。
“掌柜的,你去忙吧,让小二沏壶茶,再端几盘特色菜或者糕点就好了,容我静会。”
“啊,是是,请稍等。”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颤颤的拿着手中的令牌,恭敬的看了颜雪一眼,便匆匆离开,离开前不忘让小二接待好颜雪。那急匆匆的样子甚是让小二摸不着头脑,但不敢违背掌柜的吩咐。
茶水点心什么的立马送了过来,小二为颜雪斟了杯茶,便在一旁等着颜雪吩咐。
“你去忙吧。”颜雪挥手让小二下去,顺便一两碎银准确无误的落到那小二手中。
小二一脸欣喜的道是,捧着银子退开。
颜雪端起茶抿了一口,接着捻起一块小巧的糕点放进嘴里,半眯着眼甚是享受,靠窗的位置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位置,清静又挡视线还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接着又抿了口茶,抬手摸了摸耳戒,再打个响指,几本封面印着奇怪符文的书籍落在桌上。颜雪就这么看着不动,半响才舔了舔唇,伸出右手去碰,只是‘啪~’的一声手便被弹开。颜雪有些恼火地收回手,不住嘀咕,“欠扁的空虚老头,敢摆劳资一道,倒是有先见之明昂,竟结了印,然后跑去闭关,好啊,真是好计策。等你闭关完,看劳资去你那藏书阁三天一小逛五天一大逛。(正在一处山洞闭关的虚空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盯着被封住的洞口,‘怎么会有股寒风拂过之感,怪哉。’说完又再度闭上眼,潜心盘坐。)哼,你以为劳资就没办法打开了么。”颜雪冷哼一声,再次伸出右手,只是不同的是指甲瞬间变长,对着这几本书籍的符文就是一挥,只是挥一半就将手停下,眯眼朝窗对面的房瓦上望去。房瓦上却是空空如也,“怎么又没了。”刚刚确实有雪魄的气息,只有一瞬,没了,竟没了!颜雪皱眉,刚收回视线,便看到街上站着的两个男子,怔愣着。两个男子似乎有所感的抬头对上她的眼,虽是同样怔愣,但他们夹杂更多的是欣喜。
颜雪带着点尴尬的收回眼神,不再去看他们,但她知道,两人必定会进来的。
果然,较前的火红衣男子最先回过神,疾步走向客栈,身后的黑衣男子也回神跟着进去。因为两人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吸引人,在客栈内的女子个个都看得狠吞口水,却见两人走向一个靠窗的‘丑女’那去,颜雪在她们眼中实在是没有看头。
颜雪看着他们走到面前,她知道有些事必须面对了,深呼吸了一下,咬唇,顿了顿道,“是我。”
单单的这两个字,就在幽痕和莫寒尘两人二中盘旋良久。终于,两人对望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洋溢着的微妙感,坐了下来。
“你们,会怎么在这?”颜雪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来了这么句开场白。
这句话成功的将他们刚刚的微妙带走,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这让颜雪有着不好的预感。
沉默了好一会儿,莫寒尘才开了口,“这半年,我和他们两人都在空闲时聚在一起在找你,…。”
一开始,听到莫寒尘说在寻找她的时候,颜雪只是怔怔的看着杯子,没办法对上他们的眼,他们明明知道她会没事的,却还是要找到她,只可惜那半年里她都在沉睡,找也是找不到的,她太了解紫苏了,只要他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他就能将她藏得很隐秘。想起紫苏,颜雪老觉得有什么地方怪异起来,在她离开的时候,紫苏消失得有些久。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怎么老往坏处想。正好莫寒尘说完了,这回,颜雪眉头皱得更紧,“所以,你们是来这找影汐的?然后,你们怎么知道他会在这的?”夏希国可没一家是姓影的,那时候查不到,也没想去深查,毕竟等影汐说出来比较好。
“你查过他的身世,其实,你想说的是,在这夏希国没有姓影的对么。”莫寒尘看着颜雪道。
“嗯,事实上,对你们的身份,我并不感兴趣,只要对我没威胁就没细查。”颜雪咬着唇,缓缓抬起头,认真地问道,“你们,见过我父亲了,对吧。”
“嗯。”两人点了点头。
“所以,所以,你们知道了,对吗。”颜雪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不待他们回答,又道,“你们,怎么说,我…”
“呵呵~”莫寒尘突然笑了出来,截断了颜雪还未说完的话,骚包的抛了个媚眼,“小竹竹,你这是想始乱终弃么。”
“滚你丫的!”颜雪抬脚就往莫寒尘那没任何预备的屁股就踹去,顺便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特么的,她又瞎操心白担心了。
幽痕则是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这笑容是那么有杀伤力,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本来就一直在关注颜雪这一桌的女子,从幽痕两人进来后可是垂涎很久了。见颜雪狠踹了莫寒尘一脚,换着一副正义的模样,带着自己的跟班朝他们走来,人未到声先出,直接冲着颜雪来,“你这女人,怎地如此对待美人。”
听到美人两字,颜雪第一反应是闷着笑,莫寒尘则是黑着一张脸站起身,幽痕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咳,那什么,他是我的人,又不是你的人,我怎么对他,你似乎管太多了。还有,我也没怎么滴,他也乐意让我踹了,怎么着。”颜雪轻咳化去想要笑出来的声音,拽拽道。是滴,劳资的人,咋滴,想指染还是咋滴,滚你丫的。
“小蹄子,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长的一副什么样,这么丑还出来丢人现眼。”那名女子冷哼道。
“噗…”莫寒尘早已来到颜雪旁边坐下,正喝着水,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给喷了,还准准的往那名女子脸上去。
“唉,美人喷水还这么美,真真是…”
‘噗~’的又是一声。
好吧这回换颜雪喷了,也是直接往那张还在享受的脸喷去。
“他娘的,敢喷小爷一脸水,活的不耐烦了啊。来人啊,打。”那名女子被颜雪喷到后,愤恨的招手,让身后的跟班上,还不忘加一句,“小心点昂,别伤了小爷的美人。”
“卧槽!”颜雪瞪大眼睛,这女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些吧!随即她看到了一样东西,勾起好看的唇角,不理会那些冲过来的跟班,道,“你能随时进出皇宫?”
“那是当然,小爷的舅舅是皇妃。”那名女子一听顿时得意洋洋,“怎么样,怕了吧。”
“怕?呵呵,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颜雪抱臂环胸,扫了眼倒在自己四周惨叫的人,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名女子大叫一声,然后哆哆嗦嗦的指着倒在地上的跟班,“喂,别别别过来,你站住,我,我告诉你,我母亲是当朝的宰相萧晃,我是她的独女萧昭,我舅舅是…。啊娘喂~”
‘啪~’的一声。
嗯,世界清静了。
客栈,安静了,原本那些看戏的人,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