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宇杰好像根本没在乎。
“最重要的是”夏宇杰眯起眼睛,慢慢的说道:“你们听好了,我要是掉了一根寒毛,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你们的家人,我向你们保证,一个人都活不下来。”面对闻所未闻的刑具,他愤怒到了极点。
“口气挺大啊,凭什么这么有底气?”老张说这话的时候,与其说是在挑衅,不如说在试探。
“凭什么?一双从小没干过活的手,一把可以轻易给人的宝刀。”夏宇杰说完双手抱臂。
老张和他的人面面相觑,从一进牢门到现在,夏宇杰没有给出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给的反应。
实际上审讯既是个技术工种,也是个熟练工种,既有套路也有配合。但是到目前为止,审讯已经完全失控。对方反过来在用势力威胁他们。
老张严肃的摇了摇头:“今天你不服这个软,就是过不去这道坎。至于我们日后如何,不劳你费心!各有各命,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这碗饭,好吃要吃,不好吃,硬着头皮也得往下咽!”
夏宇杰放下双手,把脸凑近他,盯着他:“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碗好吃的饭。”
老张不甘示弱的反盯着他,两个人差不多瞪了有五分钟,这是一个很滑稽的场景,但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说什么,老张还是顶不住了:“你不妨说说看。”
“你要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你要害何大小姐也好,何总捕头也好,别把我扯进去。把我扯进去,你们,一个都活不成。”说完冷冷的,一个个的看过去。
他得到的反应却是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张清了清喉咙,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僵在那里。
这时候就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和一连串的惨叫。惨叫从远到近,而且越来越多,然后就看到何秀菡拿着他的宝刀,一一敲打着牢柱,悠然自得的带着两个人,出现在牢门外。夏宇杰想起他进牢门之前两旁牢房里的人纷纷扒着牢柱看热闹的情形,再看她的姿势,可能是一路敲着手走过来的。怪不得同一个签押房的同事都能惦记着,感情这宝刀天天拿在手上招摇过市。
“哟,老张,在忙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她戏谑的打开牢门,一脚就迈进来了,一点儿也没有“来得不是时候”的自觉。
“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能来,我也能来啊,看来我真的来的不是时候。”
“何大小姐,你这是哪里话来,上官有令,我们也是奉令行事而已。”
“上官,你的上官是我爹,总捕头何振泰。”
“你明明知道的,何必说得那么明白?”
“哦,明白明白,那你忙,我随便看看。”
“你在这儿,我就不忙了。”
“什么意思,不叫我看是吧?”
“你说是就是吧。”
“我打小就在签押房长大,谁讯问的时候我都可以在边儿上看,怎么,今儿改了规矩,不但在牢里问,还在死牢里问,还不叫我看,你这是摆明要对付我咯。”
“本来规矩就是不叫看,只不过仗着你爹是头儿,你一直在坏规矩而已。”
“哦哟,今天特别硬气啊,老张,那行啊,我就在这儿跟你耗着,你没凭没据拿人,拘押时间不能超过两日,更别说你这手续不对,你要超过了时间还不放他,我先让你脱了这身皮回家呆着,你信不信?”
“呵呵,大小姐,我信,我信,那你现在要怎么着?”
“我就给他传一句话。”
老张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后面人说:“老张,这不妥吧。”
老张只说没得事,何秀菡进前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宇杰,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刚才已经说完了。”说完居然转身走了,走出牢门,隔着牢柱还在跟他打手势,一边走路一边拿指头放在嘴唇上示意他闭嘴。
老张抬眼看身后一个差役,他的手下会意,连忙去送何秀菡,其实是看她走了没。
那人一会儿走回来示意老张。老张这才又拿起刑具,在手上掂了掂。用威胁的目光看着他。
“虽然她话说得很清楚,让你熬够两日,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改变主意吧,不然的话,大家都很吃苦。”
夏宇杰耸了耸肩:“并没有。”
这个奇怪的动作让老张他们感到心里发毛。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问到:“那把你和何秀菡勾结的细节交代一下吧。”
“休要来烦我,你们自己写了,我给按个手印或者签上名字不就完了。”
那几个人顿时恼了,上来就要揍他,老张拦住了:“这样,老弟,我也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你先把大致过程说一下,到我要问的地方,你详细说一下可好。”
“也行。”
就这样,一个人问,一个人答,给何秀菡按上了泼了无数脏水,脑补了很多不堪的对话,然后一篇无中生有的供词就出炉了。
老张一看,行,就这样吧。径直带着他的人走了。
夏宇杰喊道:“何时放我出去!”
老张随口应道:“等着吧,快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宇杰被站着盘问了两个多少小时,腿倒还行,反正不是自己的,腰已经彻底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转得飞快。
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怪异,突兀。不行,有鬼!这里头的关节绝对不像老张和何秀菡说的那样。
正想着这些,脑芯片里忽然接到一个通讯请求,是王雯婷用通讯目镜发来的通话要求。
王雯婷问:“城外的巢穴准备好了。你那边结束了?”
“嗯,没事,糊弄过去了,还有几个小时天黑啊,把我弄出去。”
“天已经快要黑了,等天彻底黑了行动,时间定在四小时以后。我现在在客栈,我查一下地图,嗯,已经给你定位了。我三小时后出发,用探索车悬停索吊你上去。你从牢房的透气孔出来,你看一下大小。”王雯婷用通讯目镜手忙脚乱的好一阵才在电子地图上找到了定位。
“嗯,我把它拍下来,测一下。哦,应该可以通过。”夏宇杰对准牢房的透气口看了一眼,把景象传输给王雯婷。
“把你看到的……额,那个,画面发给我,给我看一下,哦,好黑,嗯,有几根铁条,看来比较费劲。我们要制定一个计划把它切割开吧。”
“我可以试试把它掰断。”
“那你要注意避开狱卒的巡查。”
夏宇杰接通了他的无人机,飞到附近,放出微型无人机一看,气窗外居然是一个四面封死的院落。
院子正中只有一颗很矮的桂花树,朝北的墙有一扇门,而且是铁门。四面墙上有6个气窗,都在同样的高度,看来即使有人从气窗能脱身,下面也是个死路等着他,院落和树喻示了一个“困”字,四面墙居然高达五六米,人类根本无法逃脱。
原来死牢和一般牢房不同,为了怕死囚逃跑,把气窗都开了朝内,不但朝内,而且是朝向一个死路的四方院落。
把微型无人机从气窗里调进来,飞到过道,监看狱卒的巡查,自己靠在墙上,准备复盘,背一贴墙,只觉得冰冷一片,回头一看,黑漆漆的好像潮乎乎的,只得靠着牢柱慢慢蹲下。
他从头开始回看记忆视频,从他们敲门进来开始,到进到牢里,一点没毛病,再看何秀菡,好像也没什么,总觉得何秀菡有问题,颠过来倒过去,也没看出毛病,看到第三遍,终于发现不对头了!
原来何秀菡一个班才来了三个,明明是五个啊。还有俩呢?还有两个人,到底长啥样,只能追溯之前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何秀菡,是在酒楼里,他们五个就坐在大堂里。扫描人体建模的时候,系统直接提醒其中的一位跟老张的面部和身材都重合了。
夏宇杰把两个人的面貌和身材放到细部一看。恨得一拳击在地上。何秀菡这个小妮子,太欺负人了,不但全面操纵了这次闹剧,而且根本没走心啊。这老张原来就是她班上的人啊,直接拉过来冒充什么捕头了。
“等等,会不会有别的意思?一场精心准备的骗局为何会出如此的纰漏?不管了,这小妮子,等会儿出去一定要给她厉害瞧瞧。”
琢磨了一会儿心里不舒服,又把记忆视频翻出来看,这回看出更多东西来了,原来这带队的老张不但是何秀菡班里的普通捕快,下午抓他的时候,连身衣服都没换,穿着捕快服直接就来抓他了。或者他不是捕头,真的搞不到捕头的服装。
那么会不会是巧合?有没有可能正好这个班的捕头因伤休息,由一个捕快来带队,而这个老张则正好是从何秀菡的班上调过去的?
仔细再一琢磨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但是却不可能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如果是真的话,这个班看情况正在典史的指挥下对总捕头背地里进行调查,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太符合这个情况。
总之一切的异常都可以用一个推测来解释:何秀菡或者她老爹,就是这背后的主使者,而这场戏估计还是为了称称自己的斤两,所以这留下的破绽究竟是为了故意给自己识破的?或者根本就没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