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逸出了衙门,直接回府,沐浴更衣后,就差着小厮竹轲把怜雪伊叫来。一向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好吧……依旧看不出喜怒……
再说怜雪伊回府后,先是温言软语的安慰了碧芜一番,而后暗自心想:自己刚刚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此番,对于翠萍的不幸,她的震惊与无奈大大多于伤心……
正想着,竹轲敲门。
“进来吧。”
门被推开,竹轲站在门口开口:“小姐,少爷叫您去。”
“走吧。”怜雪伊便随着竹轲去了怜君逸的小楼。
怜君逸的小楼取名雅竹轩,共有三层,一层曾是怜君逸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只是近些年,自打怜君逸再不得为官后,此层便几乎废弃不用。二层是书房,书房里面各种各样的古籍,医书。三层是卧房。
怜雪伊心想,怜府还真是不小。怜君逸的小楼旁水流环绕,好不清幽。从前的怜雪伊给自己的小院取名森淼院,不知为何取了个笔画这么多的名字……森淼院里种着不少植被,院子后方还有一片竹林。
怜雪伊随着竹轲上了二楼。
“给哥哥请安。”怜雪伊福身,怜君逸将书收起。
“怎么去衙门了?为兄难道没有嘱咐过你不要出门么?”怜君逸语气严厉。
“你没说不让我出门……”怜雪伊小声咕哝。
“你……越发的胆子大了,连为兄的话都不听了!”也不知怜君逸有没有听到怜雪伊讲话。
“伊儿知错了,哥哥莫气。”怜雪伊撇嘴,扯着怜君逸的袖子,作撒娇状。
见她知错时可怜兮兮的模样,怜君逸微微收起了怒气。“今日可有吓到?”
“有一点……”怜雪伊回。
“不必太过在意,生生死死亦是平常事,平常处之即可。”怜君逸先为郎中后做仵作,从小喜怒不形于色,生死之事早已看破,此刻正劝说怜雪伊。
青荷,绿萝,碧芜,翠萍,四人都是怜雪伊的侍女。青荷和绿萝是姐妹二人,从小同怜雪伊一起长大,青荷比怜雪伊还要大一点,是怜雪伊的大侍女。碧芜和翠萍五年前一起进了怜府,三年前被管家分配到森淼院,才开始跟着怜雪伊的。算来也是三年有余,对于这件事,若说一点儿不心痛,那也是骗人的。
“伊儿知道。”低眉顺眼地应着。
“没什么事便回去吧,好好安抚那个叫碧芜的丫头,她平日与翠萍走的紧。”怜君逸提醒怜雪伊,“翠萍家里那边,为兄会让管家去安抚的。”
“是,伊儿知道了,伊儿告退。”怜雪伊得了怜君逸的应声后,退步离开。
“少爷,安大人来同您商量采花贼一事。”怜雪伊出去时竹轲恰好进来禀告。
“请安大人安。”怜雪伊与安华生擦肩而过时,向安华生福身。只感觉那个人笑的像只狐狸,而后安狐狸笑容可掬的向她点了点头。
从怜君逸小楼出来后,怜雪伊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在怜府里兜兜转转,不知不觉转到一个院落。院名悦心小院,虚虚的掩着,好奇心顿起,怜雪伊将门推开。
“秋千?”怜雪伊走进院内。
院子很小,正中间是一架秋千,周围散落着小木马,简易跷跷板等各式小孩玩的玩意儿。
怜雪伊走到秋千旁,坐了下来。一抹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哥哥,推高一点~哥哥高一点~”三四岁的女娃娃坐在秋千上,身后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推着秋千,分明是缩小版的怜君逸。
“哥哥,再高一点~”女娃娃玩的开心,不小心从秋千上摔落……磕到了手臂,膝盖上也有擦伤。
“呜呜呜……哥哥……呜呜呜……伊儿痛……”女娃娃摔下后哭诉着。所幸,都是皮外伤。
小男孩把女娃娃抱回房里,一点一点的给女娃娃擦洗,上药,一脸疼惜。
这是“我”的记忆么?怜雪伊问着自己。然而曾经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并没有回答她。身体里的“自己”很少出现,可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是一点一点的日渐清晰。
在现代曾有过的一切仿佛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不在便罢,回去吃饭了~”怜雪伊感叹了一下,离了院子。可吃了晚饭后,她的身影又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怜雪伊半躺坐在秋千上:“我说,你出不出来啊?”吊儿郎当地跟“自己”说话,“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看了你的日记。”其实怜雪伊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看到了之后,就抱着反正是自己的东西,不看白不看……的态度……全看完了。
“你看到的又不是全部。”那个声音终于回答她了,“你看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怜雪伊一听,原来自己做什么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居然都知道,顿时不开心了。“总觉得时时刻刻在被人监视一样……”
脑海里的声音听了,居然带了一丝丝笑意,说道:“你自是不必这样想,你我本就是一个人。”
“不管了,从今儿起,我要做和你不同的怜雪伊。”怜雪伊打着秋千哼着小调儿,忽而,一个身影落在了秋千旁的树上。
“怜小姐倒与外界所传不同。”一身夜行衣但没有蒙面的男人打量着怜雪伊。
怜雪伊看了男人一眼,问:“怎么个不同法?”
“外界传言怜小姐性子孤僻冷淡。可今日见到的怜小姐并非如此,却有些活泼。”黑衣人笑的僵硬,一张脸唯有那双眼睛是鲜活的。
怜雪伊突然想起今日在怜君逸小楼中听说的事来:“你可是什么采花贼?”
男人爽朗的笑:“采花贼?你可真看得起我。我不是什么采花贼,不过,我瞧你也算作标致的,我便吃一回亏,试试采花贼是什么样子吧~”说完就作势扑向怜雪伊。
“停!”怜雪伊在男人距她一臂远时叫停。
男人停住,疑惑的看着怜雪伊。
怜雪伊笑眼弯弯,确定的说:“你不是采花贼。”
男人收回身子,问:“为什么这么确定?”
“如果是采花贼,我喊停的话他会停下么?”
“那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停?如果我不停下呢?你怎么逃的开?”
“我就是试试……如果你不停……”怜雪伊看着男人的腰下部,说“可以踢那里……”
“你这丫头……”黑衣人被怜雪伊说的哭笑不得。
怜雪伊却觉得好笑问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伊心亦,你叫我伊亦吧。”男人说,“天色也晚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怜雪伊无语,谁需要你看……
想归想,怜雪伊并没有说出来。这个黑衣男人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她一概不知,才不去触那个霉头。只是默默的翻了一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哎,丫头!你闺名唤作什么?不说,今日可走不得。”男人见怜雪伊转身,出口问。
“怜雪伊。”怜雪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男人轻笑:“呵~有意思!”随即越墙原路而回。来的时候安安静静,走的时候也无声无息,仿佛不曾出现一般。
倒是个怪人,怜雪伊感叹一下,倒也是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