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走了,约好第二天早上以电话来约外出的时间,送走王兰,忆梅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虽然王兰的直肠子没有把话说得更明白,好像她们母女俩并不反对她和陈董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还觉得高兴呢!
回到陈董这边,陈董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忆梅为他加了热茶,陈董没问她们俩谈了什么,只说∶
“今天我们早一点吃晚饭好不好?八点钟我约了人来。”
“是!”忆梅看看表,六点,就打电话叫了晚餐。
晚餐间,陈董才说∶“王兰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你跟她去玩吧!她的点子很多的!”
“谢谢您!她说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我!”
陈董点点头,饭后,陈董叫她回房看电视。
“这儿不需要我吗?”
“需要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忆梅收好茶几,泡了四杯茶,陈董站在旁边看着。
“够了!够周到了!”
“要不要摆两盘小点心?”
“不用了!大家都是吃过饭才来的,我们也不会谈太久。”他停了停再说∶“今天,我只是为了给王强一个正式的职位,事先和公司的几位主管商讨一下。”
忆梅点点头,也不知道王强是谁。
“哦!王强就是王太太的儿子。”
“哦!”忆梅点点头,向四周望望∶“要不要把这两张沙发搬过来?那样说话比较方便。”
陈董看了看∶“好!我们把它搬过来。”
两个人连推带搬,摆好了两张单人沙发。
“嗯!这样好多了,好了!没事了,你回你的房里去吧!”
“有事情请过来叫我。”
“好!”
忆梅回到自己这边房里,一个人在房里坐着,去王家作客的烦恼和无奈又压头而下,她真的没想到,来到香港还有这样一个意外的际遇,目前,王兰对她的热络、王太太对她的夸赞,就像是见面三分客套吧!等住到他们家后,她以什么身份自居呢?她们又会怎样看待她呢?客人、女朋友、小职员?
女朋友。不!王兰只说了,她对陈董照顾得好,并没有说到什么,当然,以她的身份对陈董是太高攀了,万一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瞧不起她了,她如何自处呢?她能不跟着去就好了。
有敲门声,忆梅跑去看看,陈董站在门口,已经拿掉了黑眼镜。
“客人都走了吗?”忆梅问并跟着他走出来。
“走了!”
忆梅收好桌子,把茶杯洗好,两个人搬回沙发,忆梅又为陈董重新泡一杯茶。
陈董坐下,伸伸手说∶“来!你也坐。”
忆梅坐下来。
“我刚才给了王强一个开发主任的职位,这个孩子忙得满起劲的,过两年再看看,要是他很有作为,我就把这家公司给他。王太太一家三个人,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很爱这两个孩子。”
忆梅微笑的听着,点着头,心里却被“王太太一家三口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这句话震憾不已。
“香港这家公司原本是总公司,也算是我们家的老家业,最早时候主要是做些电子业,二十年前我开始到台湾投资电脑业,等到电脑业发展过度,我就想换换别的做做看,有一年冬天,我在百货公司买了一床日本进口的羊毛被,竟然高达台币一万五千元,当年我就开始出国调查羊毛市场在其他国家的行情,又跑了一趟羊毛出产地∶纽西兰,发现这门生意很好做,勤跑跑、多走走,可以达到一本万利,我才改做羊毛,顺带做一点棉纱,八年来,果然生意蒸蒸日上,六年前我在美国就又设了一家分公司,把这儿做为一个转运站。王强今年港大毕业,打算先做一年事再去美国读书,我的父母亲都已去逝,我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只有这一个姐姐,我这个姐姐性情刚烈,不过也非常豪爽,所以很好相处,王先生则是一个学者,温文儒雅,他们的分离不是王先生受不了王太太,而是王太太受不了王先生。”陈董说着自己笑起来,端起茶喝了一口,伸手看看表。
晚上,忆梅又睡不着了,想到他说到∶除了这个姐姐一家,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让人感动。不过。现在她可以放心的去爱他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此后,她要对他更好,即使到了王家她受尽委曲,她也不会向他抱怨,一来不要造成他的不愉快,二来不要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亲爱关系。
今天,吃完早餐后陈董没有出门,忆梅决定等会儿王兰来了,她就拒绝算了,没想到午饭后不一会儿王兰自己来了,一进门就让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她不是来问忆梅出不出去,就只是来把忆梅带走的。
“改天好不好?今天陈董也不出去。”忆梅客气的说。
“你跟兰兰去玩吧!我中午也有一个饭局。”陈董说。
忆梅望望他,心里真不愿意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只好跟着王兰走了。
王兰开了一部大红跑车,可想而知的开得飞快,两个人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点心就开始逛街,王兰逛街毫无计划和程序,一会儿走这儿,一会儿又想到那儿,有时还回头再去看看那样东西,三个钟头下来,把忆梅累坏了,结果什么东西都没买,只买了一瓶表飞鸣,四点半王兰把她送到饭店大门口,也不想上去了,忆梅谢了她,乘电梯上楼开了门,看到陈董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从来没见过他在白天这么优闲过,忆梅满心歉意的向他报告了一些逛街的经过,为他泡好茶才回房梳洗一下。
回到陈董房间,陈董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说∶
“忆梅,你想不想去看看香港的夜景?”
忆梅望着他的背影,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
他回过身,望着她笑说∶“你还走得动吗?”
“走得动!”
“那我们就走吧!”
“我去拿一件外衣。”
陈董要计程车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一面介绍她认识香港,最后才开到太平山顶,来到一间三层楼的餐厅∶
“这里是望香港夜景最好的地方。”陈董对她说。
他们点好饭菜,就坐在窗边的桌旁往下望。
“哇!真是太漂亮了!您看那些霓红灯的颜色,太美了!”
他们一面吃饭,一面小声的说话,陈董还大约的指指那一片灯光的所在地是什么地方,他们轻轻的说着话,慢慢的吃着饭,饭后又喝了一点茶,在饭后的一个钟头里,他们很少说话,只静静的享受着外面灿烂的夜景。
第二天早上,陈董精神显得格外的好,吃早饭的时候对她说∶
“等会儿八点钟左右会有人来这儿办点公事,今天可能要请你帮点忙了。”
一个上午忆梅手不停笔的记录着,中午,陈董带着四个男士下楼去吃饭,忆梅要求留下来,匆匆吃完送上来的餐点,就把早上的速记翻出来,整整齐齐的打在纸上,落落好放在茶几上,陈董一群人吃饭回来,当他看到茶几上落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满意的看完了再分发给四个人看,忆梅再泡好五杯茶送过去,再静静的在一旁等任务。
一个下午,忆梅又打了三张报表、两封信,大家忙到五点钟纷纷站起来准备告辞,忆梅收拾好茶杯、纸张。六点钟陈董手里拿了风衣从房里走出来,微笑着说∶
“你今天辛苦了,做得非常好!所以应该有一点奖赏,今天带你去吃海鲜。”
在电梯里,他问她喜欢吃什么海鲜。
“大螃蟹。”忆梅笑说。
“好!等会儿由你自己选。”
他们坐车来到香港仔,一走出车外,两只眼睛已经被前面饭店的霓红灯照花了眼,忆梅看到这里有好几家饭店,都是在海岸边的船上,这几艘船都好漂亮,灯火通明,陈董用手指指一艘叫做”珍宝”的船说∶
“今天我们去这家吃,我们要先坐这些小船过去。”陈董说着向她伸出手来,忆梅来不及犹豫,已经把手伸过去让他握住,他搀扶着她上了小船后并没有马上放开她的手,一直到踏上餐厅才放开她的手;这家餐厅里面也是金碧辉煌,忆梅不禁庆幸能来到这种地方,几乎忘了她的身分,满心欢喜的跟陈董并排弯下腰选起海鲜来。
回到桌上,两个人都高兴的等着上菜,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个老董是一个很爱笑、很爱热闹的人,忆梅一定不会相信,可是现在面对着他,看到他的笑、看到他的愉快,忆梅心中真有说不完的温馨和爱。
一顿别致的晚餐后,他们坐小船再回到岸边,就顺着岸边步行着,陈董没有说话,忆梅也没有开口,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忆梅的心中是充满了感情的,她悄悄侧过头去看看陈董,陈董是那么安适的背着双手,往前迈着慢步,他们还有五个月的相处时间,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发展呢?显然。他是喜欢有她为伴的,他的心中,对她到底有多少感情?多少爱呢?他已在谈话中慢慢的向她道出了他的家庭、事业,她希望不久就能知道他的独身原因。还有。受伤的经过。
忆梅转头向四周看看,前面是游艇码头。
“你想坐坐游艇吗?”陈董问。
“不要了。已经很晚了!”
“那我们就往回走吧!”
他们回转身来,陈董开始说起话来∶“我出生在上海,到香港只有八岁,在这儿的九年里,我几乎跑遍了香港的每一个角落,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充满好奇、充满了冒险精神的男孩子,从来不喜欢跟着同学一伙人去玩那些室内游戏,像保龄球、台球、跳舞,只要有时间,我就自己背了水壶,带了面包,穿上登山鞋,拿一根棍子去爬山,寻找一些没有听人说过,也没见过的地方。”
“那一定有意思得不得了,可是女孩子一个人就不敢。”
“你也喜欢这些吗?”
“是!我从来没有出过国,可是我常想要是我有机会出国一游,我第一个就选去爬金塔,第二去西藏高原。”
陈董望着她,笑说∶“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啊!”
“在我,很难啊!”
“假如你那么想去,我们可以安排呀!”
忆梅停住脚,望着他。
“是没有什么难啊!”
忆梅笑了,不管能不能成真,心里都感动不已。
回到饭店休息一会儿后陈董说∶“我们收一收行李吧!明天就要搬到王家去了!”
忆梅轻轻把安眠药放在他面前,想了想,就轻轻说∶
“陈董,我就留在这儿好不好?我跟着您一起搬去有点不太好。”
“为什么?王太太你已经见过,王兰你也熟了,他们家还有一个男孩王强,也是个活泼爽朗的大孩子,他们家的房子很大,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八个人挤一张床。”
忆梅笑起来,还有什么话说?陈董站在那里看着她,看她没有再问就走过来两步说∶
“假如你感觉到不自在,我们就提早去纽西兰好了!”
忆梅慢慢抬起头来望着他,他带笑的说∶
“可是。纽西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没有街可逛,也没有东西可买的,要玩、要买东西还是要在香港。”
忆梅只有点点头了。
第二天刚用过饭,王兰先进门,接着走进来一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上衣鲜红、黑长裤笔挺、笑容满面,忆梅立刻知道这就是王强了,对于陈董口中的大男孩倒有些意外,他们叫了舅舅后王兰就介绍说∶
“这是妈妈提过的李忆梅。”
“你好!”他伸过手来。
“您好!”忆梅客气的跟他握握手。
上午十二点,已经搬到了王家,这个王家真是大,房子倚山而建,有三层楼,一楼有一个大客厅、大餐厅,并排还有一间很大的玻璃屋,前面的大花园开满了花,室内也摆了许多大小盆景,王太太告诉陈董二楼的房间已经为他打扫好了,忆梅可以住在一楼的客房,也打扫好了,可是陈董要住三楼,而且把忆梅安排在他的隔壁房,忆梅惊讶的望望陈董,其他人看也不敢看了,陈董怎么可以这样呢?别人不怀疑也得怀疑了,可是他们好像真的都没有怀疑,连异样的眼光都没有,而且立刻叫佣人去打扫和搬东西,陈董怎么也不为她想想呢?现在,她在这儿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她又不便向谁申辨什么,想想算了,反正只在这儿住几天。下午,忆梅跟着她和陈董的行李上到三楼来,三楼是两房一厅,中间的一间房是书房,两个房间在两旁,落地窗外是一个大大的阳台,后面就是山,显得静而凉爽。
晚饭的时候,王太太向大家宣布,后天是星期六,晚上要宴客介绍几个新近产生的香港大亨来见见这个台湾大亨的弟弟。
饭后,忆梅为陈董调好胃药送到陈董面前,像往常一样,等着他吃完,陈董接过杯子,把白色的乳液一口喝完,接过清水漱口,再接起小毛巾擦擦嘴角后眉头才展开,笑着对王太太说∶
“我请到一个小管家婆来了!”
王太太望着忆梅笑说∶“忆梅,你真乖!”
忆梅轻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向他们弯弯腰,走回楼上去。
王太太引着陈董走到客厅,等在一边的王兰、王强一等忆梅从楼上走下来就把她拉到玻璃屋,忆梅客气的端坐在椅子上,客气的回答着王强对台湾的好奇问题,王强坐在她对面,双手放在腿上望着她,非常好感的、热心的、微笑的问着她,听她的回答,王兰也有些兴趣,不时插一两句,说她有一个同学也是台湾人,所以对台湾了解不少。一个钟头对来,王强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忆梅简直迷惑了,假如她看很没错,这个王强正在对她表示好感,而王兰也赞同,让忆梅满怀惊讶,难道他们不认为他们的舅舅已经先喜欢她了?就以上午安排住的问题来看,陈董算不算是表现得很明显了呢?那么。王强怎么可以对他的舅舅这么视若无睹呢?他们是热情的人吧!欢迎她就像欢迎他们的舅舅一样热情吧!何况又都是一样的年轻人。
坐到九点,忆梅已经越来越手足无措,就趁王兰看了看手表的时候连忙说∶
“已经九点了,我该上楼了,看看陈董有没有什么事。”
“舅舅和妈妈还在客厅呢!”王兰说着站起来去开电视,忆梅也慢慢站起来微笑说∶
“明天再聊吧!我还是上楼去看看。”
王强才站起来笑着说∶“好!你今天第一天来到这里,可能很多地方还不太习惯,有什么需要就走到二楼叫我一声就行了,那我们明天再聊!”两个人一起送她到楼梯口,忆梅再向他们道了一个再见才走上三楼,一直不敢再回头。
走到陈董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果然陈董还没有上来,就回到自己房里,一面整理衣服,一面想着这一家三个人,非常新潮和热情,希望对她只是年轻人欢迎年轻人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