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傍晚 会氏禁地
“师弟啊,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死淫魔啊!”赵刻从会林手中抢过一捧花生米,边嚼边叹,面色不快,“你可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你这条小命可差一点断送在他手里!”
“我没有想他的,”沐风坐在石椅上,轻轻抚着小白,蹙紧秀眉,
“师父啊!师父啊!别想那个混蛋蓝眼怪了!让徒弟我好好亲近亲近你吧,”会林倏然揽住沐风的侧腰,蹭将上来,
沐风浑身一颤,呼吸渐渐加重起来,下意识的想起那人这样碰触自己的感觉,
‘洛冥 ,’
“师父,你怎么了?!”会林看着沐风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觉不妥,急忙唤来赵刻,
赵刻未敢多耽搁,立时从一旁的药囊内拿出一粒救心丸药,揽过沐风,喂与那人,急道,“风儿,别急!深呼吸!”
沐风僵硬的点了点头,尽力调整心绪,
过了近半个时辰,沐风的面色才好看些,
会林心疼的为那人擦掉额角的冷汗,叹道,“师父,你怎么这么弱啊,都不禁逗弄了,”
赵刻轻轻按压沐风的胸膛,咬牙道,“还不都是那个死淫魔弄的!等无真师叔来了,我他娘的非得乱刀砍死那个混蛋王八蛋!”
沐风紧闭眸子,脑中一片混乱,俱是对宇洛冥境遇的担忧,
‘他找不到我…会如何焦急?他修为有限,况且还多次放血救我,根本无力对抗浅华,会不会…’
“风儿!
二师弟,风儿怎么了?!”焦急的唤声顿时引起沐风的注意,
“大师兄,”沐风捂着发疼的胸膛,焦急起身,扯住清远的衣袖,急道,“师兄,宇洛冥怎么样了?浅华有没有伤他?!”
清远一怔,面色立时沉了数分,轻轻按住沐风的眉间,沉声道,“风儿,你收敛心绪,你没发现吗?你这几日几近时时刻刻均在念着那人,梦呓也是那人的名性,
你已入情劫了!”
沐风嘴角一抽,干笑道,“不会的,我知道…”
“师父啊,你这几日确实怪异过头了,和平时的你完完全全不一样了,”会林叹道,“瞎子都能看出来你在想蓝眼怪啊,”
“风儿,念会儿清心诀吧。”清远无奈,和沐风相与数年,他从未见过那人这么失态过,素日的冷静沉稳消散殆尽,眼内心内只有一个宇洛冥。
沐风依言,守住神思,闭目默念清心诀,
半晌后,沐风缓缓睁开茶眸,眸底素寒,少了几丝焦急浮躁,
神思一明,方察觉到自己这些时日对那人的不妥心绪,
“是了,我…失态了。”沐风深呼一口气,抚了抚额角的冷汗,尴尬道,“心绪着实不宁了些,”
清远点头,为沐风倒了杯茶,慰声道,“风儿,你一向是我们几人中最沉稳,最有主见的。可不要被情劫所扰…”
“也不怪小师妹,着实是宇洛冥那狗东西太可恨!”赵刻咬牙切齿,道,“真恶心,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日日…”
“二师弟,少说几句,”清远按住赵刻,伸手替沐风擦拭额角的冷汗,
沐风甫一被碰触,立时站起身来,
‘不行!宇洛冥要是知道别人碰我,会不高兴的…’
“风儿,你怎么了?”清远蹙紧眉眼,深觉不妥,
沐风垂眸,眼神微微躲闪,转过身去,摇头道,“师兄,无妨,对了,宇洛冥他…和浅华怎么样了?”
清远和赵刻对视一眼,摇头叹气,
“宇洛冥被浅华打伤,”清远看着那身形微微颤抖的人,又重叹了口气,道,“风儿,你别担心,他被他大哥救回去了,应该死不成…”
“小师妹啊,你此刻就好好将养身体,等着无真师叔来,借他的灵力将你的内丹引回才对!懂不懂?!”赵刻言说着,砸了砸嘴,劝道,“我虽然修为没你高,可作为你师兄,也算是你的长辈,
我劝你一句,你别不爱听!”
清远拉着沐风坐下,也是担心的厉害,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陷进情劫里了,但他娘的八成是!
你知道你体质特殊吧,恩?小师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赵刻漫不经心的捏起一粒花生米,面色越来越冷,沉声道,“由于你身带诅咒,两劫同至,
你过了便入神,过不了便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啊!一点活转的机会都没有!傻师弟,你懂不懂?!”
沐风一怔,干笑道,“师兄,我懂的,我并…”
“懂个屁!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跟守了寡的小媳妇似得!为了个男人失魂落魄,忘了你作为灵修该守的本分!”赵刻气的直呼气,苛责道,“你别忘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且不说你会因为他带给你的情劫死的渣滓都剩不下。
单说,你跟他这不伦关系,你…”
“二师弟,你少说…”
“起开!”赵刻将清远推走,怒道,“不跟他说,他他娘的永远不明白!永远口里心内念着那个淫魔!”
赵刻揪住沐风的手腕,视着那双黯然至极的眸子,气忿道,“告诉你,你现在应该恨他才对!
你是中州的灵修!是比我们强上数倍的男人!
可你让他压在身下,**了无数次!”
沐风握紧手掌,黯然垂首,
“而且你惦记的这个淫魔,为了占有你,向中州处处散布你与他的关系,你的名声,彻底让他弄臭了!你知道不知道?!
他本性和他那个残暴的大哥一样,根本不是东西!
你现在应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对,怎么还担心他,惦记他?!”
清远皱眉,推远了赵刻,柔声慰道,“风儿,二师弟的话虽然很难听,可是你得听进去才对,
宇洛冥虽没有做过大恶,可他身怀魔血,若然修为大成,极有可能危害中州的。
而且,他是你的情劫,他不死,你的情劫就渡不过去,懂不懂?三年内,我们必须杀了他,才能保住你的性命,你…”
“师兄,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沐风眉眼蹙的更紧,心内沉重至极,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赵刻又行了上来,怒道,“告诉你,你身上的担子重的很,
护卫中州!击退鬼魔二族!这些都少不得你!
你知道不知道,你跟宇洛冥淫靡床榻的时候,我们三大门派为了抗击鬼魔死伤了多少人,都寻你都寻疯了!你倒好,在他身下待习惯了,舍不得他了?!
现在…!”
“行了!你太过分了!”清远又推开了赵刻,揽住颤抖不已的沐风,道,“风儿才是受害者,你这些难听的话给我留着,朝着宇洛冥喊去!别给他压力了!
他身体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刻深呼一口气,痛心道,“我就想让他知道魔修有多可恶,宇洛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必要为了他断送了自己!
咱天一山为了找小师妹,有多少道修死在混蛋宇洛冰和鬼王手上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救出的人,怎么就担心该死的魔修…!”
赵刻眼底发红,心内悲痛气忿交替涌起,熬煎的很,
“师兄,我有办法…抓住宇洛冰,”
赵刻一怔,下一刻握紧沐风冰冷至极的手,激动道,“你说什么?!”
“可风儿,现在我们连宇洛冰的行踪都不大清楚,如何…”
“无…妨,等无真师叔来即可。”沐风垂眸,黯然道,“分离内丹前,我已在其上布下咒术,
若内丹行至师叔手中,则无虞。若落至魔修手中,咒术则有效用。
内丹既然在宇洛冰那里,他定会想办法玷染内丹,而玷染内丹的法子不外乎以自身戾气玷染。
此刻大抵已强行吞服运化,
只要我以灵力崔使咒术,便可暴露其位置,且会封其修为,没有我的咒法是无法破解的。”
赵刻听此大喜,连连点头,道,“抓住宇洛冰宇洛冥,就将这对狗娘养的碎尸万段,才不枉咱那一干兄弟的性命!”
清远揽着沐风微颤的单薄身躯,知晓其不妥,心疼道,“风儿,你困了吧?睡会儿吧,”
赵刻看着沐风苍白的面色,也慰道,“去歇会儿,无真师叔正在全力向这赶,兴许明天就到了,等他来了,你们再商量如何对付现在的局势,小师妹,你身体不好,歇会儿吧。”
沐风默了半晌,轻轻点头,
“师父啊,要不要我跟你睡啊!”会林见沐风不开心,再次蹭将过来,揽着沐风的侧腰,贱笑道,“风儿小师父,这段时间我运化了那桃剑中的灵力,现在特别厉害啦,一会儿我在床上跟你好好说说…”
“滚开,兔崽子!”赵刻扯开会林,苛责道,“还嫌他和男人睡的不多?!”
沐风猛地一颤,他知晓自己此刻不堪的很,也不愿在此处碍眼,只轻轻按着不适的胸口,转身行了进去,
“赵刻!你说话过不过脑子?!”清远见沐风走远,心内积压的怒气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没有看到风儿这近两个月是受的什么样的苦,你怎么能这么戳他的心…!”
“他受什么苦我是不知道!”赵刻心内也涌起了怒气,将茶盏狠狠砸到桌面上,气忿道,“我只知道这几天他跟宇洛冥你侬我侬!好的很!
我整日看他们在车辇上腻歪,真他娘的…!”
“可恶!”清远也不愿跟他多费口舌,一甩衣袖气忿的行进屋内,去探那人。
而此刻的沐风脑内混沌的很,脑海中不停的翻涌宇洛冥近两个月的所行、所言,
乱极。
他知晓即使将宇洛冥魂飞魄散也无妨,因为自己尚且能以灵力渡他破除戾气,重入轮回,
只是,他害怕心内的这翻涌的悸动,
这倏然来至的情谊,
远比谪劫更难掌控的情劫,没有预料到的陷了进去,
他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对那人动了心绪,
沐风深呼一口气,闭上眸子,尽是那人对自己的露骨示爱,心下又是一阵悸动,
‘不可如此,此情断会扰乱心绪,必须及时斩断才是,’
“可是,他此刻是死是活均不知,他这几日均未入梦,我想跟他说清楚都…”
“风儿,又再念他了?”清远将沐风轻轻推倒,为他盖好绸被,轻声道,“别想了,你现在身体虽比从前好些了,但终究被宇洛冥伤了根基,且好好歇息吧。”
沐风茫然的点了点头,
清远坐在沐风一旁,按压着沐风不甚妥当的胸膛,柔声道,“风儿,你真的爱上他了?”
沐风黯然垂眸,默了半晌,轻声道,“师兄,我没有爱过人,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很担心他出事,很想跟他说几句话,很想他,
师兄,这是不是爱?”
清远抚了抚沐风瘦削的面颊,平静道,“睡吧。”
沐风点头,缓缓闭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