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中午之后,家中便开始怪事不断。
明明关好了的门窗会自己打开,明明吹灭了的蜡烛会自己燃起来,明明摆放在卧室的镜子会自己跑去堂屋……
花浪一家吓得浑浑噩噩,魂不守舍。
“叫你不要喂那只野猫不要喂那只野猫,你偏要喂!现在好了!出事儿了吧!”
老太太指着花浪的脑袋,破口大骂道。
“唉,孩他娘,孩子都成这样了,你还骂他作甚?够可怜的了。”老头重重叹了口气,连连劝道。
“你还有脸帮他说话!都是你惯的,从小惯到大!现在都这么大人了还是那么不懂事,一点话儿都不听!”
老太太气的直哆嗦,一个劲儿的骂着自己的老伴。
“罢!罢!罢!”说完老头紧紧闭上了眼睛,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免令人心生同情。
而花浪,此时一副呆样。眼神呆滞无光,瞳孔放大,瞳仁更是布满血丝,脸色惨白恐怖,乱蓬蓬的头发更是浊气逼人。任由老母亲怎么责骂自己,他仿佛没了知觉一般,麻木呆板。
老太太见花浪这幅模样,以为他是装的,故意装作可怜的样子,好让自己舍不得骂他,可曾想他是真的入了魔。
于是她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指紧紧捏住花浪的下巴,使劲往上抬。
随着花浪的脑袋应着老太太手上的力度往上抬起时,老太太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花浪整块脸毫无血色,眼圈更是黑的不像话,乌黑发青的嘴唇仿佛中了剧毒一般,眼睛半睁半眯要死不活,目光显得十分柔弱无力,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整个人看上去软趴趴的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地。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见儿子这副模样,懵了几秒后,便开始大叫起来。
一边的老头听到老伴在大声叫唤,自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嘴唇瑟瑟的抖动着,喉结处连续蠕动了好几下。眼泪顺着眼角流个不停……
而花浪已然麻木,只是呆呆的站着。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老头哽咽着,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儿啊!娘不骂你了,你快给我好起来啊!”老太太疯也似的抓住花浪的双肩,使劲摇晃。
“你作甚!”老头立刻冲了过去,将老伴的双手从儿子肩上扯了下来。
由于老头太用力,老太太被扯的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唉。事已至此,那我只好去请王德生来。”老头一把扶起老太太,像是对着老太太也像是自言自语着低声道。
老太太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因为她已悲痛绝望到了极致。
老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自己的老伴。他气啊!气自己无能!气自己给不了妻儿幸福……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踉踉跄跄恍恍惚惚走了出去,去请王德生。
王德生祖祖辈辈世代为卜,懂相术,会做法。而他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因为他爷爷早已算定他这一生必会贪财无数,虽不做大恶,小恶却会行之无数。所以给他取名德生,望他以德为生。
而他果然如卦象显示一般,少不更事。家传的本事没学到多少,坑蒙骗偷的技术却是练的融会贯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没有人会去求他。
不多时,老头便来到了王德生家的大门前。犹豫的同时,内心又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顾不得那么多了,毅然决定进去请他。
就算自己被他坑被他骗,就算自己吃大亏,也毫无怨言。毕竟他家世代为卜,即便是再差,应该也会学的一技傍身吧。
深呼吸三遍后,老头推门而入。
“王大师!”老头大声喊道。
“进来吧。”王德生正襟危坐,嘴角一抽,淡淡的说道。
“王大师,我家小孩不懂事……”老头将来龙去脉前前后后都给他仔细说了一遍。
“我且随你去看看。”王德生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又有傻子来请自己,看来又能大赚一笔!
“啊!”王德生跟随花浪老爹火速赶到花浪家里后,一看到花浪那副模样,吓得惊呼出声。
“王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老头见王德生吓成这样,顿时慌了。两膝一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王德生。
这可是儿子的救命稻草啊!连“救命稻草”都吓成这样了,还拿什么来救自己的孩子?
“王……大师,救……救我家,孩子吧!”老太太本来痴痴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孩子,可就在王德生惊呼的那一瞬,晃过了神。
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王德生,老太太艰难的求着他救自己的孩子。仿佛每说一个字,就被抽走了一些寿命……
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老伴儿!”老头赶紧冲到老太太身边,抱住她的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王德生深知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甚至还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危!本想撒手不干,但把银子看的比亲爹还亲的他决定留下来做做样子,大捞一笔再走。
“容我做场法事再做定论。”王德生捏了个剑指放在嘴唇边,有模有样的说道。
老头只顾抱着自己的老伴伤心的哭着,鸟都没鸟王德生。
而王德生开始装模作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鸟语,完了还甩了甩肥嘟嘟的剑指对着花浪的额头点了一下。
就因为这么点了一下,花浪本来低着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只见他双眼赤红,一股黑气随即窜腾而上,嘴角更是露出了獠牙!
“嗷!”大吼一声,双手抓住王德生的脖子慢慢举起。只见王德生的脚尖离地面越来越远……
王德生感觉呼吸困难,手上根本使不上劲。但他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拼命的掰着花浪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突然,整个人不知怎地开始失重。随着屁股一痛,他“哎哟!”一声,呼吸也顺畅了。王德生自然是相当的惊讶!
原来,在死神即将降临的那一刻,他被救了下来。
此时,王德生坐在地上,由于全身无力双手只好撑在地上,张开嘴巴呼吸着。
而他的面前此时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一身黑衣霸气十足,腰间宝剑血犹腥,犀利冷峻的目光直逼花浪,挺拔魁梧的身姿傲天而立,叫人见了就不敢轻易妄动。
只见他一手挽剑,一手引剑气缓缓注入花浪咽喉的位置。
顿时,花浪整块脸散发出一缕缕黑气。并且愈来愈浓烈!花浪就像疯了一般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獠牙忽隐忽现,额头上的青筋更是狰狞的可怕。
随着时间的流逝,注入花浪体内的剑气越来越多。突然,花浪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一口乌黑的浓血狂喷而出,随即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
就在花浪倒下的那一刻,一张恐怖的猫脸从他的五官中迅速飘出,疯狂的冲进了外面的阳光里消失不见!
王德生见一张恐怖的猫脸冲了出去,更是吓得不敢动弹。把头紧紧埋进大腿中瑟瑟发抖……
老头看了一眼王德生,又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心中立马有了定论。王德生就是个废物,即使家中世代为卜,可他不学无术又有何用?骗子终究是骗子!只会骗钱,一点用也没有。
老头思索至此,赶紧对着黑衣男子说了一些求他救自己儿子之类的话。而黑衣男子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说任何一个字。
黑衣男子见邪物褪去,赶紧为面前的年轻人疗起伤来。
就在他为花浪疗伤的时候,一股黑气从房梁上卷了下来,卷起老头怀中的老太太飘至东南的墙角中。
老头只是感觉手中一轻,黑气过后,怀里的老伴便不见了踪影。当他反应过来时,老伴已经被一股黑气围绕着静静地靠在东南的墙角中。
花浪的状况此刻已稍微好转,并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救,求,救救……”老头气急攻心,开始语无伦次,指着墙角里的老太太,手指剧烈的颤抖着。
而黑衣男子却依旧只是在往花浪的灵魂中灌输着精气。之前用剑气把邪物从花浪体内逼了出去,现在输精气进入花浪体内,是为了修复他被侵蚀的精气。
花浪依稀记得他喂了一只野猫。喂了野猫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娶了一位仙女!
仙女喜欢化妆,更喜欢在堂屋里化妆。所以在卧室的被子总是被她搬去堂屋。而且每次化妆都是在晚上,所以吹灭了的蜡烛总是会被她重新点燃。
仙女喜欢外面的空气,说是有灵气。所以门窗总是关不住,老是会“自动”打开。实则,只是肉眼凡胎看不到那“仙女”罢了。
仙女总是在诱惑着花浪,要他吻他……
后来,便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只是知道自己每天浑浑噩噩的。渐渐地,就彻底睡着了,一直睡着……
直到刚才睁眼。
此时他感到自己的体重好像回来了,不过身体还是飘的很,可能是太虚弱了。
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艰难的将头扭向东南边的墙角。因为那里有熟悉的感觉,所以他艰难的一点一点将头扭了过去。
他看到了仙女!还有仙女长的吓人的指甲顶着自己母亲的脖子!!!
仙女的指甲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长了?她好像在伤害自己的母亲!花浪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要炸了一般。
此时,“仙女”开口了:“把他交给我,我便放了这老妇人。反之……”“仙女”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点。指甲刮破了老太婆满是皱纹的皮肤,刺进去了一点点。
黑衣男子只是看着“仙女”,依旧在给花浪输着精气。因为,他不能停。只要一停,花浪体内的精气的人不到供应,立马会毙命。
之前邪气替代着精气勉强支撑着花浪生命的延续,现在邪气驱除了,如果不把精气补进去。他根本活不了!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仙女”好像非常暴躁,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还差一点!”黑衣男子在心里念叨着。只要把精气补足,他立马可以出手去救老妇人。
“救,我,娘……”花浪艰难的开口对着黑衣男子说道,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听到没?他自己都说了救他娘!你还不快点把他交给我!”“仙女”大声喊着。
而黑衣男子仍不为所动,依然为花浪输着精气。
“啊!!!”“仙女”仿佛爆发了一般,尖叫一声便将四根长长的黑指甲插进了老太婆的脖子里!
老太婆紧闭着的嘴唇里有一些血挤了出来,打湿了整个下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流过了“仙女”的葱指,浸湿了衣襟。
当血流过插进老太婆脖子中的葱指时,本来白白纤手顿时变黑长满了毛,变成了一只猫爪!
“哼!”“仙女”冷哼一声便化作一团黑气夺窗而逃。
“娘!”干燥的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哑声,听着是那么的渗人。叫完之后直接晕了过去,而徐不情此时拿出了一颗玉石打入花浪胸口!
此时,花浪体中的精气已经补足了。黑衣男子起身夺门而出,追着黑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