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三天给我好好反省听到没。”张敬言板着脸把手中的一叠经书推到齐语春怀里。
“我知道了,大师兄。才刚向师尊汇报完就让我关禁闭思过,好歹先让我休息一天嘛……”齐语春看着禁闭室光秃秃的四壁,不禁撅了嘴。
张敬言伸出两只手指用力捏住齐语春撅起的嘴唇往外拉:“好好反省完才准休息。”
“好啦好啦,我会好好反省的!嘶……”齐语春一边揉着嘴一边看张敬言毫不留情地关上禁闭室厚重的石门。
这间禁闭室是用乘风观后山的一个天然小山洞改造的,最初本来是第二代掌门闭关修炼用的,后来掌门代代交替,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乘风观顽劣弟子的反省室。
整个禁闭室只有一扇重达千斤的石门供出入,室内无窗,隔音隔光,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几,桌上点着一盏长明灯,灯旁放着笔墨纸砚。
“真是的,连个凳子都没有。”齐语春盘腿坐到地上,把怀里的经书整齐放到石几上,拿过砚台开始磨墨。
磨砚的右手微微颤抖,齐语春将左手覆上去,希望能平息这场小小的失控。
讨伐魔教的那天,他答应了张敬言要一直待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所以为了不让张敬言发现他对杀戮的过度渴望,他几乎动用了一半的灵力来控制自己,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几个魔教爪牙。
但他毕竟是杀了人。人类的血和动物的血按理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就是能分辨出差别,哪怕只是闻到血腥味他也能分出那是来自人还是动物,人类的血液会令他更加兴致高涨。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去杀人,他只好增大对动物的屠杀量。
在讨伐战回程路上趁着大家都高兴,他晚上便借着跟其他门派同盟喝酒聊天为由脱身,夜夜杀生。只是到了李家大宅之后,张敬言无心逗留,只休息了一日就带着他御剑回了乘风观。
他已经两天没有屠杀动物了,内心嗜血的渴望在不断增长,但他还得在这禁闭室里待三天。
“希望这些经书能有效吧……”齐语春放好纸笔,翻开经书,希望借经文之力可以暂时压抑内心的躁动。
然而现实并不打算让齐语春如愿,禁闭三天之后的他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当张敬言打开禁闭室的石门时,他差一点就想直接啃上张敬言的脖子。
张敬言也被齐语春满眼血丝、眼袋乌青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齐语春握紧拳头,直到指甲刺入手掌中才终于压住心里的躁动,用平常的语调说:“……我大概是着凉了,口干舌燥,头晕得很。”
这时张敬言早把准备好的一大堆说教抛诸脑后,直接架着齐语春送他回了寝室。
在喝完没必要的药和打发走张敬言之后,齐语春终于逮到机会悄悄溜到了乘风观后山。他已经等不及走得再远一点,就近逮住一只野兔直接拧掉了它的头,当野兔温热的鲜血流进他的喉管时,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喝血也能缓解心底的躁动。齐语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几步追上山间路过的小鹿,一剑斩下它的头。
比起大开杀戒来,喝几只动物的血更不容易被人发觉。齐语春舔舔嘴角的血渍,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你还能瞒多久?”熟悉的声音在齐语春身后响起。
齐语春瞳孔一震,迅速转身剑指来者:“落墨!你竟然跟到乘风观来了?!”
落墨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慢慢走近齐语春:“你们这后山有个禁地。”
“你不是本门弟子,怎么会知道禁地的事?!”齐语春用剑抵住落墨胸口制止他再往前。
后山的禁地是用来关押乘风观几百年来所降服的各种妖魔鬼怪的,当年由第一任掌门亲自施下咒术封印,禁地肉眼不可见,即使是修仙之人也需要借助一定等级的灵力才能看到。乘风观有规定,除掌门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落墨没理会齐语春的质问,只是接着说道:“那禁地里关了许多魔兽,既可以解你的嗜血之急,又不容易被人发觉。”
“你……你是在帮我?”齐语春握剑的手收了力:“为什么?”
落墨还是没理他,直接伸手指了个方向:“禁地入口你知道在哪儿,我刚才已经去施过咒,以后你可以自由进出封印结界。”
“你为什么要帮我?!”齐语春提高声调。
“……为故人。”落墨瞥他一眼,施展轻功消失在树林里。
知道乘风观禁地、还能随意修改第一任掌门留下的封印,齐语春深知落墨并非等闲之辈,也因此明白他并非是齐家能交得起的朋友,所以他更加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帮助他,他到底图什么?
“故人……你的故人到底是谁……?”
有了落墨指的这条路,齐语春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就过得比较轻松了。杀戮之心犯了就去禁地大杀一通,反正禁地里的妖魔鬼怪都被咒文、阵法之类束缚着,只能任他宰割。在人前,他依旧是那个好说话又有点小脾气的掌门二弟子。
就在齐语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过下去的时候,武林盟主李辉带着妹妹李婉儿找上了乘风观。
“之前多亏掌门您的两位高徒相助,我们讨伐魔教之事才会如此顺利。”李盟主端坐乘风观大殿的客席之上,当着掌门和众长老的面把张敬言和齐语春猛夸了一遍。
李婉儿则坐在她哥哥旁边,眼神一直往站在掌门身边的张敬言脸上瞟。
掌门捋着胡子笑得眯了眼:“哈哈哈哈,李盟主你真是太客气了,硬是把天下豪杰的功劳分了一大份给我两个劣徒,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哪里,所谓名师出高徒,是掌门您太过谦虚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互相捧了好一阵,李盟主这才转入正题:“其实李某此次前来拜访,是有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