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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梨落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371
只见颜雪初忽将长袖甩开，仿佛是片片梨花轻盈而落。她舞姿轻盈，时如凌空飞燕，时如山间明月。只见颜雪初微微抬腕，一双嫩白的素手仿佛是两只玉蝴蝶翩然飞起。百里光济愣愣地看着，只看着那颜雪初旋转不停，确如一朵梨花轻盈。如霜如雪的白色长裙纷纷，颜雪初轻盈地舞着，不止，也不停。
皓月当空，颜雪初的旋转之间，幽幽看着那一轮新生明月，仿佛是一朵盛开的梨花翩跹。
正当颜雪初迷离之间，突然传出了一阵清雅的笛声。
那笛声，意境幽邃，让颜雪初根本分不清，自己眼眸中那轻轻浅浅的白色，到底是梨花纷纷，还是白雪轻落。恍惚间，颜雪初却又舞动起来。摄心心魄的笛声婉转，颜雪初挥动长袖，片片梨花纷飞庭院之中，好似清雪。笛声骤急，颜雪初以右足为中，快速飞转起来。颜雪初长袖所起之风，更是卷起了梨花纷纷，更为此舞添加了绝美的点缀。
一曲舞毕，颜雪初停下了步伐，对着百里光济温然道：“想不到百里公子还吹得一曲好笛子。”
百里光济淡淡一笑，道：“颜小姐实在是谬赞了。这不过只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儿，随意吹一吹玩儿罢了。若说精妙，到底还是小姐的‘梨落舞’。此舞描神摹态，称为‘一舞倾城’也是不为过的。”
颜雪初含羞道：“百里公子说笑了……”眉眼流转之间，颜雪初瞥见了百里光济手中的那一支短笛，不禁疑惑道，“百里公子，你手中的笛子——”
百里光济疑惑问道：“什么？”
“那笛子似乎很别致。仿佛是你们蛮族特有的？”颜雪初道。
百里光济温柔地抚摸着这一支短笛，缓缓道：“嗯，的确如此。”
颜雪初缓步上前，坐在百里光济的旁边。百里光济缓缓道：“这只笛子，别国的人都叫它‘蛮笛’——也是‘蛮族’人做出来的笛子，可不就是‘蛮笛’么？”
颜雪初浅浅一笑，道：“那么，它必定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百里光济温然一笑，道：“是，它还有一个别名，名叫‘吹云’，‘吹云笛’……”
“吹云笛？”颜雪初问道。
“是。就是‘吹云笛’。”
颜雪初想了一想，笑道：“果然。刚才我才听到这支短笛的笛声，觉得声音很不同于元国的短笛。元国的短笛常常是声音格外嘹亮，而你的这支吹云笛却别有一种静谧幽邃的感觉。‘吹云’，可不是能把云彩吹下来么？”
百里光济微微垂首，道：“颜小姐果然是我的知己。”
颜雪初看着百里光济，宽大的手掌摩挲着这一支短笛。其实这支吹云笛不过才两掌大小，但是制作地却十分精致。细细瞧着，上头雕刻的花纹细腻，更是被人长久地抚摸过，才能有这样的样子。
颜雪初瞧着那一只笛子，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真好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颜雪初不知道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百里光济的眼睛里，有那一丝淡淡的湖水蓝。那种蓝色，却毫无父亲母亲所告诉自己的那种轻薄之态，而是更为坚定，更为深情。有那么一瞬间，颜雪初甚至想到，面前的这个面色依旧有些泛白的高大男子，就是值得自己依托终身的人。
而百里光济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么多年，自己征战沙场，参与到部落当中的血腥斗争中，从未有一个时候放松过警惕。而当自己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不是道为什么，一种天生的，信任的感觉霎时间在自己的心中蔓延开来，仿佛要浸透自己全部的血液一般。在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子——而自己，要保护这个女子，一生一世。
“我……”
那一瞬间，百里光济与颜雪初同时开口。可是，两个人又同是都停止了下来，只看着听着那片片梨花如雪而落，落出轻盈的，几乎不可以察觉的微妙声音。
两个人的心跳，仿佛彼此都能听见。
颜雪初的脸上腾起了两朵红云。颜雪初攥紧了双袖，急急起身道：“夜已经深了，还请百里公子早些休息吧。雪……雪初先走了。”说罢，颜雪初急急而去。然而，就在颜雪初离去的那一刹那，颜雪初忍不住回头看着百里光济——他坐在清透的月光下，仿佛是一尊会呼吸的雕塑。
颜雪初浅浅一笑，翩然而去。
而那一刻，百里光济的心，也跟着她走了。
***
颜雪初一路回去，如意已经在房里等她了。如意见到颜雪初这么晚才回到房中，又见颜雪初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禁嘟囔道：“二小姐，说到最后，您还是把如意的话全都给给忘记了。”
颜雪初仿佛没有听清楚一般，问道：“如意，你说什么？”
如意轻轻“哼”了一声，道：“二小姐什么都不跟如意说，可是如意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颜雪初想到了百里光济的身份，不禁心中一沉，低低道：“如意，你——知道什么了？”
如意瞥了颜雪初一眼，嘟囔道：“百里公子……百里公子的姓氏原本就是不寻常见的，更何况，他的眼睛……”
如意每说一句，颜雪初的心便多沉一分。见到颜雪初脸色不对，如意便赶紧换了语气，对着颜雪初赶紧道：“哎呀呀，我的二小姐啊，您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了？”
听到如意说了这话，颜雪初淡淡笑道：“如意，我明白，你是不会那样的……”
如意更是嘟囔着说道：“我会怎么样呀？我怎么样，都是想着二小姐、念着二小姐罢了。若是有些什么惹到小姐的，如意绝对不做就是了。”
颜雪初失笑道：“你个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吓人了。”
如意见到颜雪初露出了笑颜，便正色道：“可是，二小姐，您是否真的对百里公子动心了？”
颜雪初脸一红，急忙道：“我哪有……”
如意横了颜雪初一眼，利索道：“二小姐，您别糊弄我，我如意怎么也比二小姐您年长几岁呀。您的心思呀，可都是在您脸上写着呢，您是怎么想抵赖也是抵赖不成的。”
颜雪初赶紧推脱道：“没有，没有……”
如意像是姐姐那样拍了拍颜雪初的手背，正色道：“二小姐，我可是先跟您说好了——那位百里公子么，看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可是，可是您也得明白呀，您可是堂堂沛国公家的二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将来……”
颜雪初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如何？”如意急道，“以您的才学身份，那是一定要嫁皇亲国戚的呀。您看看大小姐就知道了……”
颜雪初靠着床边坐定，心不在焉道：“是么？”
如意见颜雪初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气急了，道：“我说二小姐呀！您再不济，也是择一个京中富商为夫的。您喜欢上谁都不要紧，但就是不能喜欢蛮族的男子！那蛮族与元国的敌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段时间，元国与蛮族只见战事频繁，这您也是知道的。要是老爷夫人知道您喜欢上了一个蛮族的男人，那还不是要活剥了您的皮么！……”
颜雪初心中烦闷，不禁道：“好了好了，如意，我心中自有分寸。”
如意轻轻“哼”了一声，道：“分寸？你呀，肯定是会没有分寸的。”如意显然生了气，闷声出去了。
颜雪初一个人倒在床上，闭上了已经干涸的双眼。
不过只是一时的心动而已——更何况，他……
***
之后的几日，颜雪初日日都会前往飞雪玉花楼找百里公子。而百里公子毕竟是身体底子很好，经过张婆婆和张公公的悉心照顾，如今已经大有好转了。现在，百里公子已经可以在庭院中练剑了。
这一日清晨，颜雪初亲自在小厨房里做好了春天里头大家都爱吃的花糕准备送给百里公子尝尝。却不想，颜雪初刚要出门被管家王二急急地给拦下来了。
“二小姐，二小姐！您先别走……”
颜雪初很是不解，问道：“王管家，可是有什么事么？”
王二便急道：“二小姐您最近都不怎么在家，府里头的事王二替您打理着也都不要紧。可是，若宛大小姐跟齐王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十八了，您无论如何也该准备着去上京了呀！……”
颜雪初这才反应过来。那一日从留欢阁里头出来，不就是如意通禀自己长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么？颜雪初想到此处，便对着王二道：“好了，我知道了。王管家，你先去帮我收拾收拾，我等一会儿就过来。”
这个时候，却见一队人急急进了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嬷嬷样的人。那老嬷嬷见了颜雪初，立即屈身道：“奴婢朝云宫嬷嬷李氏见过颜二小姐。”
“朝云宫？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么？”颜雪初惊异道。颜雪初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想到，皇后娘娘宫中的嬷嬷居然会来找自己。
李嬷嬷答道：“是，奴婢正是侍候皇后娘娘的。二小姐您也知道，您的大姐颜氏若宛已经被纳为齐王妃了。而您作为新王妃的胞妹，也理应享受皇室待遇。沛国公及沛国公夫人已经前往上京，此次，老奴就是特地来接应您的……”
颜雪初暗暗叫苦，便道：“即是朝云宫的李嬷嬷来了，雪初自然是不敢不从。只是此事过于突然，雪初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个时候，如意拉了拉颜雪初的袖子，暗暗说道：“二小姐，这件事快一个月前我便已经告诉您了呀……”
这个时候，李嬷嬷便不耐烦地接话道：“颜二小姐，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老奴也不敢违背。还请颜二小姐速速更衣启程吧。”
颜雪初往飞雪玉花楼的方向望了望，便只好咬咬牙，道：“是，麻烦李嬷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