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宫斗宅斗 > 初空之颜 > 章节目录 > 第八章：宣王
第八章：宣王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4082
经历了梅花夫人一事，颜雪初连最后一丝对宫廷的好感也在瞬息之间崩塌了。颜雪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这个富丽堂皇却又肮脏龌龊的地方。颜雪初觉得，这个所谓的皇宫，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只要你进去了，即便你是再清清白白的人，也永远都会失去了自己的本色。
这时候，颜雪初叫住了如意，低低道：“如意，这是我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出宫的令牌。明日是合宫夜宴，我无法脱身，必须出席。你去，去庐州，找百里公子……”
如意吃了一惊，想不到颜雪初竟然会在这个关头提起了百里公子的事情。如意不是不明白，元国皇室向来不允许自己的子民与蛮族婚配，更何况是沛国公家的千金小姐呢？如意赶紧摆手道：“二小姐，这可不成啊……”
可是，颜雪初已经是铁了心肠，冷冰冰道：“不行，如意，你不能拒绝，你必须要去……”如意几次下来，如意到底是只得乖乖听了颜雪初的话，拿着令牌出宫去了。
尽管看着如意顺利出宫了，可是颜雪初的心却一直都安静不下来。这些天，母亲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而这份温柔，却又不像是对着她的。尽管有着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可是颜雪初还是看不透自己的母亲。而且，还有一桩事，让颜雪初很不自在。
就是，那个人。那一夜，在御湖边上遇见的那个年轻男子。
长姐大婚的那一日，颜雪初分明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男子。那个男子身穿精致而华贵的礼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独自饮酒。他安静地，就像是透明的湖水一般。虽然皇子成婚，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要身穿礼服，可是那个男子身上的礼服——是皇家规制的。
他是谁？
二皇子临王？不会的，二皇子临王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这么多年，元国内忧外患，连年的征战，早已经让当年养尊处优的二皇子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他不会是那样书生文雅的样子。那是谁？三皇子宣王么？也不会，自己早年是见过三皇子宣王的。颜雪初在年幼的时候，还常常入宫与宣王一同玩耍。尽管人长大了，容貌会有所变化，但自己绝对不会认不出来——那么，他，到底是谁？
颜雪初猛地一颤，却是自己的母亲在背后敲打了一下自己。颜雪初先是眉头一皱，转而温顺道：“母亲，有事么？”
沛国公夫人的神情却是淡淡地：“怎么，如意那丫头呢？”
颜雪初见母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被放出宫去的如意，便赶紧遮掩道：“那丫头冒冒失失的，女儿便让她留在萧闲馆内了。”
“哦。”沛国公夫人微微搅了搅袖子，道，“明日合宫夜宴，你可别出什么差错。”说罢，沛国公夫人便离去了，只留下了手足无措的颜雪初。
母亲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百里公子的事情？不，不会的。按照母亲的暴烈性子，如果知道自己与蛮族男子有染，必定容不下自己。那么，到底是什么？
***
次日夜晚，合宫夜宴，
新为人妇的长姐的如花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远远地，颜雪初看着自己的长姐，她那样美好的容貌中，却夹杂着许多悲愁之色。可是，无论长姐再如何悲愁，长姐已经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妃了。按照元国的礼仪习俗，长姐嫁给了皇室，那就是皇室的人。以后，即便是生养了长姐的父亲母亲，也要对着长姐跪下参拜。
果然，一位老嬷嬷引着长姐出来。颜雪初躲在父亲与母亲的身后，对着长姐恭敬行跪礼，齐声道：“愿齐王妃娘娘福寿安康，子孙绵延……”
按照规矩，颜雪初与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能抬头。只有长姐说了一句：“起来。”才可以起身。颜雪初跪在冰冷的石砖上，猜想着自己长姐的表情。
“起来吧……”长姐终于开口。
而那种声音，却在颜雪初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捉摸的阴影——在长姐的声音中，颜雪初听不出任何欢快之色。甚至有愤怒，有屈辱……
母亲终究是开了口，欣喜道：“齐王妃娘娘万安，臣妇颜张氏参见齐王妃娘娘，愿齐王妃娘娘早得贵子，平安喜乐……”
颜雪初看着母亲郑重其事，可是周围，却不过只有颜家这一家四口和一个常年跟在长姐身边的老嬷嬷罢了。
果然，长姐凄然道：“母亲这就要与我生分了么？女儿嫁给齐王不过才一天，而是我是母亲的女儿，却已经是整整十八年了。”
沛国公夫人正色道：“您如今可已经是尊贵的齐王妃娘娘了。臣妇即便再怎么不懂规矩，礼制却也是不能变的。以前，您的确是臣妇的女儿。可如今，您更是皇家的媳妇，臣妇的主子……”
其实，母亲的话并无错处。可如果长姐从未穿上这件齐王妃礼服，那长姐，还会是长姐么？
长姐还欲再开口，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公公却过来打了个千儿，恭敬道：“齐王妃娘娘，沛国公，沛国公夫人，皇后娘娘有请呢——”
沛国公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是，我们这就过去。”
颜雪初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
合宫夜宴，终究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也就是众人一起欣赏宫廷乐舞罢了。
坐在最上方的自然是皇上与皇后。其次的，自然就是新婚的齐王夫妇。颜雪初远远地看着，齐王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可是，颜雪初听人说起过，齐王虽然是皇上的长子，可却是个有勇无谋的人。齐王不仅在政事上毫无成就，为人更是阴险龌龊。不知道长姐嫁给这样的一个男子，到底是福气，还是孽缘……
二皇子临王规规矩矩地坐在大皇子齐王之下，安安分分地喝着他的酒。临王面目虽然清秀，可是经过多年的风沙磨练，如今也有几分大将之风了。至于三皇子宣王……
皇后娘娘道：“临儿，你三弟呢？”
临王放下酒杯，恭敬道：“回禀母后娘娘，三弟闲云野鹤，寄情诗书。这会儿，儿臣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皇上的声音略有责怪：“今天是合宫夜宴，他这样迟到，真是不成体统。”
皇后娘娘赶紧笑道：“皇上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宣儿的性子么，他最是随性惯了的，便由他去吧……”
皇上略微一挑眉，也不语，只是又饮了一口玫瑰酒。
如此，众人也是无话。整个合宫夜宴，也不过只是观看歌舞，喝酒吃菜罢了。宴会到了一半的时候，宫殿内的酒臭气味便已经是扑面而来，让颜雪初忍不住快要吐出来了。于是，颜雪初便自己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依旧是御湖边上。湖边芳草萋萋，更多的是百花争艳的美景。只是已经到了夜晚，即便是铺着如醉月光，可是花儿的颜色也终究是没有那么鲜艳了。颜雪初扶着自己的胸口，几乎快要吐了出来。可是在夜宴上，颜雪初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吐了几口清水出来。
没有如意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是一个人了。
这个时候，却见一只白净细致的手伸了过来。那手中，有一竹筒清水。
颜雪初也没仔细看那人是谁，只是接过了竹筒，低低地道了一句：“多谢。”看着颜雪初漱了口，那人又递过来了一张帕子，让颜雪初拭嘴。
待颜雪初一切都打理妥当，那人才缓缓开口：“颜二小姐身体不适么？”
颜雪初起身一看，竟是那一日在御湖边上遇见的人。正是冤家路窄，今日怎么又碰见了？颜雪初淡淡道了一句：“哦，是你……”这个时候，颜雪初的心中突然划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便低低问道：“你难道是——宣王？”
那男子微微一挑眉，惊奇道：“宣王？”
颜雪初见那男子表情惊异，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便又问道：“难道不是么？”
那男子略微怔了怔，复而笑道：“你说我是谁，那便是谁吧。”
“不成！”颜雪初急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的神情中划过了一丝落寞：“我是谁？我不过只是这宫廷中的一个伤心人罢了。”
颜雪初半信半疑：“你真的不是宣王么？”
男子浅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口中的‘宣王’是个什么样子的。”
颜雪初见那男子似乎并无欺瞒之色，便淡淡道：“宣王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玩伴？”那男子似乎颇为好奇。
颜雪初正愁自己一个苦闷，这个时候男子的出现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颜雪初的不安。颜雪初絮絮说着，那男子听得却是相当仔细。最后，颜雪初还忍不住来了一句：“宣王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会感染风寒。那个时候，我就会取笑他，叫他‘鼻涕虫’……”
话音未落，却听见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宣儿，你怎么在这儿？”
颜雪初猛地一凛。
那男子却浅笑道：“母后娘娘长乐无极——”
皇后娘娘温然道：“好了好了，夜深露重的，快起来吧。”皇后娘娘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颜雪初一般，问道，“哦？颜二小姐怎么也在这儿么？”
颜雪初只觉得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沛国公夫人赶紧出来道：“这雪初也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如此惊扰宣王殿下，实在是……”
“没什么。”宣王淡淡道，“雪初姑娘——她很好。”
这一句“她很好”落在了颜雪初的耳朵里，却让颜雪初的心仿佛是针扎似的一样疼。即便自己多么小心翼翼地并不愿意与皇后产生联系，可是毕竟自己是堂堂沛国公家的小姐。许多事，就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而皇后娘娘听到了宣王的这一句“她很好”，心里头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欣喜道：“这样便是最好了。颜二小姐不仅知书达理，花容月貌，且颜二小姐与宣儿小时后便是在一起的玩伴，想不到时隔多年，如今长大了，竟然也是这么投缘。真好，真好，真好……”
皇后娘娘连说了三个“真好”，颜雪初一下子就慌了神，赶紧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实在承受不起……”
“本宫说受得起，你就是受得起。”皇后娘娘虽然和颜悦色，可是颜雪初不难听出皇后娘娘声音中的不容置疑。皇后娘娘继续道：“眼看着这花儿都开了。这皇宫里，就属御湖这里的风景最佳。”皇后娘娘随手一指，道，“前头的闭月阁向来是公主们休憩玩乐的地方，不过也是什么都不缺的。回头本宫让人把闭月阁收拾出来，颜二小姐好住进去。内务府的人也真是的，让你们一家子挤在萧闲馆里头，也不成个体统啊……”
沛国公夫人听温皇后此一言，赶紧拉住颜雪初准备谢恩。可是颜雪初却始终倔强地说：“皇后娘娘的意思，颜雪初不明白。”
其实颜雪初是明白的，皇后娘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自己嫁给她的儿子，三皇子宣王。可是，这是不可以的。所以颜雪初必须在这里把话说明白，这个皇宫，她不想嫁进来。一旦皇后娘娘明示下来，自己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说自己已经有了婚约——
皇后娘娘见颜雪初如此一说，大有不悦。可是皇后娘娘在后宫之中浸淫多年，那里会看不出来颜雪初的这点小小伎俩。皇后娘娘依旧和颜悦色道：“你也应该知道，本宫曾经有过一个公主。只可惜流年不利，公主早逝。从前的时候，你长姐很能讨本宫的喜欢。可是如今你长姐嫁给了齐王殿下，不日也就要搬出宫去王府居住了。本宫已经见老，就喜欢年轻的姑娘在身边陪伴着。怎么，这样你都不愿意么？”
沛国公夫人赶紧跪下，惶恐道：“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小女年轻，不懂事。臣妇代小女在此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