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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父兄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15
岳夕瑶因为怀有龙嗣而更得皇上宠爱。一时之间，福茂宫似乎成为了后宫中最热闹的地方，时常人来人往，恭贺不断。相比之下，倒是颜雪初的清宁宫，因为自己不慎小产，需要调养身子也不便见客的缘故更显得冷清一些。更多的时候，在偌大的清宁宫里，只有如意跟百里香两人忙里忙外。颜雪初虽为皇后，可是因为身子不好，也不大出门，众位妃嫔的请安也都是能省则省。贵妃盛宠，皇后失宠，似乎已成定局。不过，还好颜雪初到底是有着皇后的名位在，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这一日阳光甚好，暖暖地照在脸上分外柔和。颜雪初经历失子一事缠绵病榻数月，不知不觉间，岳夕瑶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此时周婕妤已经被册封为昭仪，恩宠虽然比不上慧贵妃，但是在众位新人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不过，其余的杜昭仪、沈贵人等人倒是也算不上是冷落。
不过，自从颜雪初小产了之后，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之外，正宣都几乎不曾来看过颜雪初，更不曾踏足过清宁宫。即便是偶尔来了，也不过只是略坐一坐就走了。
如此，颜雪初的失宠似乎成了定局。不过，颜雪初倒是浑然不在意一般，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往生咒》，来超度自己那个不曾来未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看一眼的孩子。
想必颜雪初的云淡风轻，倒是如意早早的焦急了起来，对着颜雪初急道：“皇后娘娘，眼下慧贵妃娘娘的身孕已经七个月了，您难道就不打算想想办法么？”
颜雪初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只是道：“办法？什么办法？”
如意低声道：“慧贵妃如今可是椒房专宠。来日倘若瓜熟蒂落，即便是只生下公主，母凭子贵也是肯定的了——毕竟，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慧贵妃如今已在高位，不得不防啊……”
颜雪初淡淡回答道：“是啊——倘若是慧贵妃生下皇子，本宫即便是要退位让贤也未可知啊。”
如意急切道：“难道皇后娘娘您就一点都不心急么？”
颜雪初缓缓起身，淡然道：“心急？本宫能有什么好心急的。左右慧贵妃也年纪轻，又生育了孩子。倘若是她成为了皇后也未必不好——本宫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了度此生罢了。”
如意跪倒在地，失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天下女子之至尊，怎能如此自暴自弃呢？即便您失去了孩子，可是您还年轻啊，您还会有孩子的啊……”
“自暴自弃？”颜雪初不禁苦笑。是啊，自己现在可不就是自暴自弃么？那一日，在自己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却又同时得知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孩子；那一日，自己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共同分享有孕的喜悦；那一日，自己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对着另一个女人关怀备至——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颜雪初扶起了如意，缓缓道：“如意，本宫现在至少还会庆幸，庆幸身边有你，庆幸本宫还有着名位在。大哥现在在皇上面前屡立战功，颇为得脸，父亲在朝中也能说得上话。本宫是皇后——或许，本宫只要有这个名位在着，就已经足够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来者却是百里香。只见百里香一身素衣，面容上更是冷冷的，只是道，“皇后娘娘自然是这六宫之主，自然是位份最尊贵的。可是皇后娘娘，即便您如今贵为皇后，可是你的位份却是皇上册封的……奴婢说一句不好听的：皇上能册封您为皇后，自然也就能废后，您说是不是呢？”
如意听闻，不禁厉声道：“百里香，你放肆！！！”
颜雪初却是浑不在意一般，只是淡淡道：“没错——皇上既然能册封本宫，自然也就能轻易废了本宫。所有的得失，不过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即便本宫是皇后，也是如此。”
百里香笑了笑，继而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因为失子的事情而无法原谅自己。可是，皇后娘娘，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您一味地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难以自拔，结果却有可能是你一生都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颜雪初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难受。
百里香的笑，显得那么蛊惑：“奴婢虽然出身异族，可是这宫里的风浪见的也不算少了。皇后娘娘，您也该知道，您身在此位，到底应该该做些什么……”
颜雪初低声道：“本宫明白。自打本宫成为宣王妃的那时候起，本宫就是明白的——本宫，再也无法为自己而活。如今，本宫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保全颜家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罢了。除此之外，本宫又有什么牵挂呢？”
百里香颔首道：“皇后娘娘您既然明白……您千万不要忘记了，您是皇上的正妻。既是正妻，便免不得会被得宠的宠妾觊觎正妻之位。皇后娘娘，下一步您到底要如何，您可要三思才是……”
颜雪初咬了咬牙，低声道：“慧贵妃她……”
“今日是慧贵妃。即便不是慧贵妃，来日也会换了别人。难道皇后娘娘您要一味仁慈，直到别的人将您践踏致死吗！”
百里香这一句话说得极狠。虽然这些道理，颜雪初不是不明白，可是却也始终不愿意去面对，去相信。颜雪初黯然垂首，看着光滑可照出人影的墨玉地面上倒映出来自己的身影——厚重的凤袍，华丽的凤冠，这一切的一切，哪怕是清宁宫中的器物都在昭示着颜雪初非比寻常的身份——她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是尊贵的皇后。
百里香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您不能再沉沦下去了，您必须振作起来——否则，沛国公老爷和郡马爷的冤屈，就没有人会替他们洗刷了……”
颜雪初听闻百里香如此一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追问道：“百里香，你说什么？！”
百里香看见颜雪初的表情，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笑容，只是徐徐道：“奴婢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皇上已经下旨，郡马爷出兵指挥不当，致使全军覆没，着罚俸一年，停职思过。沛国公不思国事，着禁足沛国公府……”
颜雪初只觉得头脑中似乎有一道惊雷炸起，失声道：“怎么会？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父亲和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
百里香意味深长地一笑，继而道：“其实，自从临王殿下战死后，皇后娘娘——您的长兄颜成栋便是军中的骨干。可是，不管郡马爷的地位再如何提升——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忘记了，左大将军岳崇杰才是元国最重要的将军。左大将军岳崇杰征战沙场多年，身经百战不说，更是着力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部下。左大将军的威信是远远高于郡马爷的。至于沛国公老爷……沛国公老爷虽然闲云野鹤惯了，可是若是被小人阴上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雪初死死攥紧了自己的衣袖，颤声道：“是她么？……”
百里香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个，奴婢不知。只是前朝与后宫的诸事常常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娘娘，您身为颜家的女儿，难道就要置之不理么？”
颜雪初苦笑一声，道：“只是，本宫现在除了皇后之位，还有什么呢？本宫什么都没有了。”
百里香悄步上前，轻声道：“皇后娘娘，您不要忘记了：您有皇后之位，便该有皇上的宠爱，还有皇上的孩子。您应该站在万民苍生之上，俯视这个国家……”
颜雪初听闻，只得苦笑一声，勉强说道：“原来说到底，终究还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百里香，你说，本宫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百里香浅浅道：“人活一世，哪里会有不变的。且不必说皇后娘娘您了，即便是卑微如同奴婢，也不得不在这皇宫中用尽心机，只为求得一席生存之地罢了。皇后娘娘，郡马爷与沛国公老爷如今蒙冤受难，宫里实在不能没有人替他们说话。”
颜雪初黯然垂目，可是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坚毅。颜雪初开口道：“罢了，罢了。本宫也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一任颜家被践踏到底。
百里香点头道：“是。皇后娘娘。”
如意眼中含泪，道：“奴婢就知道，皇后娘娘是不会不管咱们的……”
颜雪初点头道：“这一段时间，你们两个没少受委屈吧？”
如意泣声道：“内务府的那帮人，那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眼见着慧贵妃得宠，就一个个地巴结上去。哪怕咱们清宁宫是中宫，也是能对付就对付的……”
颜雪初颔首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