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叫颜雪初如何能释怀呢?在太和行宫里,有朴玉儿,有如意,有那么多熟悉的人。日子里,尽管是粗茶淡饭,一切衣食应用之物都需要自己动手,可是那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却是再也不复存在的了。
眼雪初明白,多想无益——自己已经是宸妃,是皇上的宠妃了。
夜幕悄然降临。正宣很快便来与颜雪初一同用了晚膳。
席间,正宣几杯酒下肚,便眼神迷离地看着颜雪初——颜雪初明白,皇上对于这个长相与孝昭皇后极其相似的女人已经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颜雪初想到此处,不禁略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正宣似乎丝毫都没有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见,“孝昭皇后已死”这件事已经在皇上的心中深信不疑了。这样,自己就是安全的了。
颜雪初微笑着与正宣碰杯。觥筹交错之间,颜雪初却似乎看见正宣的眼角微微沁出了泪水。
“皇上,您怎么了?”
正宣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淡淡道:“无事……”
正宣顿了顿,又道:“朕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哦?”颜雪初淡淡道,“什么事呢?”
正宣看着颜雪初的眼睛,低声道:“你知道吗,你的容貌——很像朕的一个故人。”
“故人?是谁呢?”
正宣声音一抖,道:“朕的妻子,孝昭皇后……”
“孝昭皇后?”颜雪初笑了笑,道,“我听闻,孝昭皇后已经薨逝了。”
“是啊,她已经离开朕了,带着朕的孩子,一起离开朕了……”正宣眉心微动,笑道,“不过,上天有眼,把你送来了朕的身边……”
颜雪初笑了笑,道:“怎么,我与孝昭皇后的容貌十分相似么?”
正宣顿了顿,道:“哦——也不是十分相似。有点相像罢了……”
颜雪初轻轻一笑,道:“我是叶以寒,不是孝昭皇后。即便我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我也只是山野女子而已。我曾经便听闻,孝昭皇后出身沛国公府,是千金小姐。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呢……”
正宣摇摇晃晃地起身,举起酒杯,道:“今夜是朕与你的新婚之夜,不必提这个。来,喝酒!”
颜雪初缓缓起身,举起酒杯,亦道:“是,今夜,是我的新婚之夜呢……”
酒水饮尽,有些迷离。
在宫人的侍奉下,颜雪初现行沐浴。
虽然颜雪初将自己浸泡在滚烫的水里,可是颜雪初的心却仍然忍不住发颤——很快了,很快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转眼之间,自己就又要回到宫廷之中了。
这条路,自己究竟是如何走上的?颜雪初根本不能相信,当年心高气傲的自己也会仅仅为了正宣手中的权力而选择以另一个人的名字忍辱偷生。
如此,正如颜雪初所预料的那般,正宣在游玩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一个容貌与孝昭皇后十分相像的女子,十分喜欢,立即纳为宫嫔,当晚上便安排侍寝。
这一切都在预料的计划之中。正宣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心存芥蒂,反而十分喜欢。
夜晚降临的时候,颜雪初轻轻按了按袖中早已经准备好的鸽子血——不过只是伪造出来正宣一直十分重视的落红罢了。
真是讽刺啊,当年自己是处子之身,没有落红却让正宣百般猜忌,以致招来当日的祸患;而如今,自己却要用这鸽子血来伪造一个曾经清白的样子,只是为让正宣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自己——难道,男人在乎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谎言么?
不,不……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是皇上的结发嫡妻,孝昭皇后啊!
正宣已经沐浴完毕,只穿了一件寝衣便走了进来。
颜雪初脸一红,不去看正宣。
正宣走了过来,用手指勾起了颜雪初的下巴,诱惑道:“朕就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颜雪初低首道:“民女不过只是生长在山野之间的女子,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呢?民女实在是觉得在梦里一样。”
正宣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在梦里,朕喜欢你,要纳你为妃嫔——怎么,你不喜欢么?”
颜雪初赶紧摇头道:“民女只是惶恐。”
“还叫自己是‘民女’么?”正宣笑着搂住了颜雪初,道,“你忘记了?朕已经册封你为妃嫔了。以后,你再也不是什么山野女子,你是朕的女人,朕的宸妃……”
“宸妃?”颜雪初惊道,“那不是妃嫔之中最为尊贵的封号吗?民女何德何能……”
正宣用手指温柔地按住了颜雪初的嘴唇,道:“孝昭皇后离世的时候,朕便已经暗暗告诉自己,这一生,不会再立后了。可是你知道吗,朕从来都没有想过,今生居然能见到你——你知道你长得有多像孝昭皇后吗?”
颜雪初倚在皇上的身边,低声道:“皇上,民女长得很像孝昭皇后么?”
正宣眼中暗暗含泪,道:“你和她,真的很相像。刚才你坐在这里,我甚至都会以为,你就是孝昭皇后……只是,你的性子相比孝昭皇后更加温柔许多。”
颜雪初把自己的身子埋在皇上的怀抱里,低声道:“民女何等荣幸,与孝昭皇后容貌相似。”
正宣也不说话,只是将自己滚烫的嘴唇轻轻按压在颜雪初的娇嫩嘴唇上。唇齿相依之间,正宣的手指开始在颜雪初的身上游走——那似乎是一种十分温柔的挑衅。
颜雪初的身子猛地一颤——不知为何,颜雪初似乎觉得缠绵在自己身边的着一副皮囊竟然是如此的恶心。
正宣睁开眼睛,道:“怎么了?”
颜雪初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民女害怕……”
正宣轻轻地咬了咬颜雪初的耳朵,低声道:“你不要怕,朕会很温柔。”
小衣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开,颜雪初忍着恶心,任凭正宣滚烫的嘴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在正宣进入自己的身体的那一刹那,颜雪初只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几乎快要吐了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借助这个男人的手复仇,自己怎会再能让这样的男人靠近自己一步呢?
可是,自己必须去做……
就像自己大婚时候一样,颜雪初只觉得整个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明黄之中。这种明黄,就像是一种力量——一种能帮助自己复仇的力量。身体的阵阵疼痛,让颜雪初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男人的的确确就在自己的面前。
正宣想比以前似乎精进了不少。也是,他是一国之主,可是又那么多的女人,只要他愿意,每一页他都可以拥有新的女人。那些女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或许是真的倾慕正宣,也或许只因为正宣是皇上——总之,她们都选择了躺在皇上的龙床之上。正宣从来都是不缺女人的吧?而现在的自己,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雪初……雪初……”
颜雪初微微愣了一下,开口道:“皇上,你说什么?”
“雪初……雪初……”正宣汗流浃背,可是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雪初……雪初……”
他的声音,颜雪初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皇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念过自己的名字了——哦,不,自己不是颜雪初,不是在皇上心目中早已经离去的结发嫡妻,孝昭皇后……自己是叶以寒,不过是一个山野民女,只是在外游玩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微服出巡的皇上。想不到,皇上竟然对自己一见钟情,当即册为妃嫔。
颜雪初竟然笑了一下——自己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的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吧?
“皇上……”为了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颜雪初深深地吻着皇上。皇上微微一愣,转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颜雪初的示好。两厢缠绵之下,两个人都用尽了力气。
正宣喘着粗气,倒在了一边。
颜雪初出微微抓紧了锦被,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正宣饶有兴趣似的,问道:“你怎么了?”
颜雪初微微垂目,钻进正宣的怀抱中,低声道:“民女……民女……”
正宣拨着颜雪初的头发,笑道:“你已经是朕的妃嫔了,应该自称什么?”
颜雪初垂首道:“臣……臣妾……”
正宣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
正宣缓缓睡去,而颜雪初却毫无睡意。
自己又是正宣的女人了。想不到,自己始终逃脱不了这场命运。
颜雪初拿出那一枚鸽子血,轻轻挑破,洒在床榻之上——这样,正宣就会放心了吧?这样,正宣就不会再平白无故地疑心自己了吧?
颜雪初想到此处,不禁齿冷。外头的风似乎变得更大了,吹得窗户呼呼作响。
颜雪初顺势躺下,并不看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的正宣。因为她知道,她依旧要面对这个男人,去做那些自己并不情愿的事情。
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