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想到他可能会出事。上次明明已经保证过的,他为什么还会出事?接到国外医院电话的时候,白皓月第二次吓得心脏差点停了。
连忙订了连夜的机票到了英国,陆青鸿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和她斗嘴。在来英国的路上,她的心跳得厉害。机舱外是遮蔽了阳光的乌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他去英国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只有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白皓月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却发现手抖得不成样子。连忙拿下手,按捺住心里的紧张与害怕。
“你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白皓月突然听见旁边陆青鸿低沉的声音传来。自己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什么他还会问这个问题?她转过头就看见陆青鸿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喜欢,我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便转回了头。她没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攥紧的手上青筋毕露。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刘亦骐被送到医院的第二天晚上,刘亦骐的手术也做完了,只是他还没醒过来。白皓月和陆青鸿刚刚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她要求去他,看护士没有同意。之后还是陆青鸿带她找到了刘亦骐的主治医师,是一位华人医生。
“医生,亦骐哥,不是,刘亦骐他的手术成功吗?”
“手术可以说是很成功,但是……”
“但是什么?”医生话还没说完,白皓月就急着抓着医生的手急道。
“皓月,你别急,让医生慢慢说。”陆青鸿看着被她急着打断的医生皱起了眉,连忙拉住她,
“哦,好,医生,您说。”白皓月这才发现她的手拽着医生的胳膊,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放开,一脸的歉意。
“他之前头是不是受到过撞击?”医生并没有在意,在医院浸淫了二十几年,看惯了生老病死,所有在医院其实是可以看到人最真实的喜怒哀乐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撞击……难道是上次?”白皓月这才想起刘亦骐上次进医院的原因。
“他的头由于旧患未愈再加上这次撞击,使得小脑里原本只有一点血块变成了拳头大小。”医生说得很平静,可是白皓月听得一点都不平静。
“血块?一点?拳头大小?”白皓月喃喃自语,都怪自己,明明有几次看见亦骐哥很头疼的样子,她只以为他是太累了,没想到……
“那血块会压到视神经吗?”陆青鸿看到白皓月呆愣住,只好出声问。
“那倒不会。只是……”
“不是说已经做过手术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血块?”这时候白皓月突然清醒地问道。
医生蹙着眉难为道:“小脑是人体最发达的器官,里面牵连着许多支配人的神经系统,在小脑里做手术是最难的。而昨天我们做的手术只是给他缝合了一下伤口,至于里面的血块还要更精细的检查才能决定这个手术能不能做。”
“那就一直让血块呆在里面?”白皓月语气已经开始有点冲了。
“不会的,只是暂时性的。至少血块还没有压迫到视神经,那他的眼睛就不会出现问题,不过他的记忆可能会出现问题……”
白皓月呆住了,她没想到这种戏剧性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边。
……
医生说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醒来,并且还要每天给他的头部做检查。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无动于衷的样子,白皓月的心一天天开始往下沉。
“好了,白姑娘,你先去上学吧,这边我给您照料着。”说话的是白皓月找到了一个华人月嫂,她也想天天在他身边照顾他,只是一个星期后,国内的老爸突然打电话来让她放松一些。她知道可能是陆青鸿那小子给老爸通风报信了。后来看躺在病床上的他一直醒不过来,其他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学校一下,然后几个小时后再回来。
这时候她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刘亦骐,一转身便离开了病房。她和那个正在打扫房间的月嫂都没看见床上的那个男人手指动了动。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依然没有醒来,只是偶尔眼珠会动一下。白皓月看到了一次,急忙找到医生,医生说是应该快醒过来了。所以这几天白皓月都没去学校,就怕他会突然醒来然后看不到熟悉的人。说到熟悉的人,白皓月有些疑惑。为什么亦骐哥住院已经将近快一个月了,他家人没有一个来看他的?就连电话短信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要是她生病的话,老爸和老妈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过来看她的,为什么他……
“你……”沉思里的白皓月突然被一阵虚弱的声音惊醒,转眼一看就见刘亦骐眼睛已经睁开,只是脸上为什么是疑惑的表情。
“白……皓月?”刘亦骐眼神奇怪地看着眼前一脸激动的女孩,他记得她是教授的女儿,但不记得两个人的关系好到可以拉着他的手吧?
“亦骐哥,我太高兴了。”还亦骐哥?她以前不是叫学长的吗?还有现在这眼泪快掉出来的样子是闹哪样啊?
“学妹——”刘亦骐只觉得现在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支配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学妹?”白皓月奇怪地看着用陌生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亦骐哥,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会不会医生说的失忆是真的?
“亦骐哥,这是几?” 白皓月伸出两个指头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
刘亦骐更觉奇怪了,不至于才两个月没见,导师的女儿就以为自己变笨了吧。“二。”一脸无语。
哦,不对,医生只是说他失忆,并不是说他智力受损。“那亦骐哥,你还记得我吗?”白皓月一脸期冀。
刘亦骐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搞不懂了,不就是两个月没见,怎么白皓月变得一副呆呆的样子?那着两个月……?嗤——头疼。
“亦骐哥?亦骐哥?”白皓月看着眼前好像开始头疼的刘亦骐,连忙喊住他。
“嗯?我记得你,你是白老师的女儿。”
看来亦骐哥记得自己,只是觉得有哪点不对头呢?“那亦骐哥,你还记得王荔妍吗?”
刘亦骐确信了,今天他看到的白皓月是真的有些呆啊?天下这么大,他哪里能谁都认识呢?“不认识。”
嗬——白皓月明显被吓了一跳,瞬间心里又觉得有点酸有点快意,亦骐哥居然记得她而不记得那个他曾经刻骨铭心的人。可是如果不是刻骨铭心,那他为什么会不记得她?是不是也正说明他其实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白姑娘,是不是该去叫医生了?”月嫂这时候才赶打断不停问答的两人。
“哦,对!”白皓月这才想起应该先去叫医生的,连忙“蹬蹬蹬”地跑出病房叫医生去了。而刘亦骐好像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处境,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墙壁,还有偌大的空空的不似平常的病房,还有自来熟的大婶。
“刘先生啊,白姑娘真是个好女孩,只从你住院,她就每天来这里照顾你,连功课都放下了,这样的好女孩现在很少了……”
“刘先生啊,你昏迷的这一个多月,白姑娘对你可好了,给你擦身体不说,还每天给你做手指活健……”
“刘先生啊,你可要好好对白姑娘啊,不然白姑娘就要被另一个小伙子抢走了……那小伙子……”
大婶说了很多,刘亦骐本不想听她说的,奈何自己现在还缓不过气,只有听她在这唠叨。直到白皓月和医生来到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了解所有住院以来的情况了。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对住院的原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还有自己和白皓月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他怎么不记得?
白皓月带着医生过来给刘亦骐做检查的时候,陆青鸿也恰好赶到了。检查完毕后,白皓月走近医生:“医生,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基本上是这样的,既然他醒过来了,问题就不会太严重了。不过关于他脑袋里的那个血块,可能手术不能解决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您的意思是说他失忆的时限不确定了?”白皓月有点不能相信,直到华人医生很确定地点了点头。白皓月也不知怎么的,这颗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来。
“我到底怎么了?”突然从病房传来一阵大吼,白皓月歉意地跟医生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进去了。进去就看见刘亦骐脸上带着几分懊恼和暴躁坐在床上,头发也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陆青鸿则是一脸无辜,如果不是嘴角那一丝坏笑太明显的话那就更好了。
白皓月瞪了陆青鸿一眼,陆青鸿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就看着白皓月走上前捡起被“大叔”扔在地上的枕头,走向还在暴怒中的刘亦骐柔声道:“亦骐哥,你之前因为开车的时候撞到树了,然后脑袋”,白皓月朝自己的脑袋指了指,“就受了点伤。”她暂时还不想告诉他关于他失忆的事情。或者,他不记得也是好事。每次看他落寞地一个人望着窗外的烟火的时候,她就觉得如果他没有遇到过王荔妍,是不是他就不会离乡去国,还一直在深夜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