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萧家
火光冲天伴随着人们的哀嚎痛苦声,此起彼伏,今晚注定是一个悲痛的不眠之夜。
方圆百里的住户都以被赶出去好远,北凉官府闻声而来,却在入北凉时被从林中冲出来的黑衣人乱刀砍死。
至此,北凉官府也不敢在派人来,只是让几个便衣捕快在三十里外,远远候命,等里面消停了,在做打算。
剑门出于神农架,姜尧章出于剑门。
届时,姜尧章协道子房同游,下山至北凉。
距北凉萧家二十里外的镆谷亭逗留,子房走后,镆谷亭只剩姜尧章一人。届时,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逗留竟然也在清除范围,此时,已有一些黑衣人将整个镆谷亭都围住,挡住了姜尧章的去路。
“你们是哪一路的?怎么挡我的路?”姜尧章环顾四周,看着围上来的一群黑衣人,总共约有十二三人。
“不想死的,就快离开这儿!今晚爷们要大开杀戒!”其中一个黑衣人挥舞着大刀,威喝道。
“你们要杀人?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姜尧章摇了摇头道。
“和这道士说那么多干嘛?杀了他,我们还有事要办!”另一个黑衣人以显得不耐烦,见身旁诸人都没动静,干脆自己动手,挥舞大刀迎面冲了上来。
姜尧章手持名琴“暗香”,内劲过处,暗香发出“铮铮”巨响,本来柔软的流疏,立刻变得如铁般僵硬——姜尧章擅用剑,他的剑名叫“琴剑”,自诩为“极道剑”,而这暗香名琴,则是琴剑本来的面目。
须知,暗香自身由玄铁筑成,内有机括,搬动机括,琴的本身就会发生变化,形成一柄三尺六寸,重九九八十一斤的重剑。
嘿!这岂非正如胡古道用檀竹所做的笛中剑;天书子余邵之浮沉剑般,坚韧且轻盈,和时为疏,战时为刃。
他单手朝腰间一挑,极境重剑暗香直接飞起,姜尧章提着重剑,一招‘倒提壶’,见黑衣人横劈而来的刀锋,侧身闪躲,浮沉剑彳亍,如同一根齐眉棍,直点黑衣人拿刀左腋下极泉穴。
那人左腋一阵酸疼,“哎呦”一声惊呼,单刀脱手,姜尧章见机得快,浮沉剑趁势抵住单刀,轻轻一带,单刀飞起,姜尧章左手突上,抓住单刀刀柄,将单刀立在手中。
这一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看得众黑衣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拖刀的黑衣人伸了伸手臂,左手已经全无半分力道。
“你待怎样?”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杀手楼办事,你……你也敢阻拦?好!好家伙!留下万儿,来日好拜访!”另一个黑衣人扶着受伤黑衣人,其他人围成一个圈,将二人保护起来。
姜尧章挠了挠头“贫道只是点了他穴道,过个一二时辰自解,贫道游历大江南北碰巧路过北凉镆谷亭小歇而已,你们没来由打扰,我还没问清楚呢!”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哦!原来是杀手楼!那正好,且慢要走!”
他见这众人都以被自己威慑住,已经准备离开,这时施展轻功纵身跃下马背,一个纵跃、又一个健跃,绕过众人头顶,挡在了前路。
“干什么?”黑衣人中站出几个人来,怒目看着姜尧章。
“不要急,我有一句话让你们带给大都督,这话说完,我自会放你们走!”姜尧章悠然道。
诸人见他刚才那一手轻功与轻描淡写的提刀手段,早知此人非同小可,自然不敢丝毫怠慢,其中一黑衣人站了出来,神态倒恭敬了很多“请说。”
姜尧章连道“你们见了大都督告诉他,贫道不日将会去辽东拜访大都督,听闻武当山近期要举办论道大会,倘若杀手楼能参与,乃是莫大光荣。”
那黑衣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神色。
大都督是整个杀手楼的首领,身份地位都很隐秘特殊,即便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听过杀手楼的有不少,但对于大都督这个人却并不熟悉,甚至很多江湖中人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倘若不是一个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不会认识大都督的,大都督自然也不会让那人认识他。
但眼前的邋遢道长,竟然有勇气当着他们的面直呼大都督的名讳,在他们听来,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可又听他的口气,似乎与大都督关系还算不错。
黑衣人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人……惹不得!
于是,黑衣人很识趣的弯腰俯首“不知道长高姓?”
姜尧章笑而不语。
黑衣人一抬头,只见姜尧章施展轻功越过诸人,抢回了一匹马,重又回到马背上,双腿一夹,那匹马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远处,遥遥传来姜尧章的声音“神农架剑门,姜轻侯。”
此言一出,其他黑衣人都吓得齐刷刷退后一步,先前那黑衣人也摘下了自己的面罩,这人的容貌同样很奇怪,像一只豺,他看着远处渐没的余邵,淡淡道“白……白石道人……”言罢,俯首遥遥一拜。
杀手楼组织的成员,很少真正尊敬一个人,但当他们真正尊敬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整个江湖。
只不过,饶是如此,仍然有一个疑惑让黑衣人想不明白——武当派距离北凉近千里之遥,余邵为何会不远千里,来这北凉?难不成只是为了救人?呵!倘若真是如此,就太说不过去了,毕竟灭门萧家这件事,即便是杀手楼也只有几个核心成员与执行任务的杀手知道,就更别说会延伸至整个江湖都震动了若然只是个巧合?
呼——
“希望是个巧合吧。”黑子人如是说。
一夜扫荡过后,萧家三百多口尽皆命丧黄泉,曾经名动一时的大家族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确实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也许今天还很畅快的喝酒吃肉,明天就会身死;也许今天还恩爱的夫妻,明日便怒目相对,大打出手;也许一个人挥手作别,扬言江湖再见,却已是再也不见……
人世间充满了神秘,扑朔迷离的感觉让人窒息,一个人一生会遇到很多事,也会留下很多遗憾。爱而不得是遗憾;两情相悦是遗憾;孤苦无依是遗憾;穷困潦倒是遗憾……人这一辈子会有太多的遗憾,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于是就只能尽量将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正如萧家的灭门之灾,姜尧章没有办法去改变。他虽是剑门主人,却也没有力量与杀手楼作对,更何况,杀手楼楼主大都督与姜尧章还有一层关系,而那一层关系,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断的。
大都督不可以,姜尧章更不可以。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多的救人。可他究竟救出了几个人呢?
一个人……
只有仅仅一个人……
但对于姜尧章而言,救出一个人已经足够,毕竟能在杀手楼手下救出这人的性命,也委实不容易。
三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身死,这唯一活下来的是萧家的种,但姜尧章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告诉了她一句话“从今而后,不准再提报仇的事,你仍然姓萧,是萧家家唯一的血脉,只不过你要忘记仇恨。”
这样的一句话,她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余邵说过,那个黑衣剑客说过,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在临终时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要报仇!”
如同咒语般,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少女年龄不大,约摸十五六岁,正直芳华,姜尧章却以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叔了。
说是大叔,也仅仅对少女而言,毕竟三十多岁实在不算太老。
距离神农架剑门三百里外,聚友山庄。
某个昏暗的房间内。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温柔的面容,少女的身子还在打颤,刚才的一幕让她永生难忘。
那些黑衣人是谁?
他们为何见人就杀?
这大叔又是谁?他为何救我?
他一到我萧家,黑衣人便停了下来,他将我抱起,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他环顾四周,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字——“神农架剑门,姜轻侯……”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几个字,那些黑衣人便齐刷刷乖乖的退在两侧,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可等我们离开后,又是那痛苦凄厉的哀嚎惨叫声……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我的族人……
少女回想起发生在不久前这一切,眼中都以湿润,眼前是一片朦胧,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嚎啕大哭。
“你叫……什么名字……”姜尧章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对于哄女孩子,他确实不知该当如何,他能想到的仅仅是摸着少女的头,说几句安慰的话,希望能够减轻她的痛苦。
少女哭了一阵,轻轻道“萧……萧疏影”
“萧疏影……”姜尧章重复着,他记下了这个名字“从今而后,你便留在我剑门。明日一早我带你回神农架,去见你的师兄、师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