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三天的学习,白少离掌握了白塔的基本练气心法,按照西寂的指示,每到夜间子时,盘腿坐于屋顶,吸取月亮精气,这样做据沉璎说,不仅可以修得真气,而且也有助于他日后修习难度更大的心法。虽说好处多多,但也使他苦恼不已,要知道,夜间子时正是他睡得香甜的时候,却偏偏要被棉花糖催命一样地叫起床,这教他如何不叫苦?
“主人不要生气,这都是西寂伯伯吩咐的。”
这天夜里,雪麒麟睁着无辜的兽眼,连拖带咬地将白少离弄下床,随后又将半睡半醒的主人驮在背上,飞上屋顶,接受月光的洗礼。
“再这样下去……我怕还没到七夕,我就要被你们给整死了。”
抱怨了一句,无奈地打起精神,白少离撩开宽大的紫色睡袍,盘腿坐在了冰凉的屋脊上。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俯瞰整个圣凰宫,虽说已是子夜,但因为有蓝弈的指示,各处宫殿门口都点着红色的灯笼,所以,此时的夜景较之白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夜间的风不时吹来,令人心头一阵清明、舒缓,如此练了没多久,白少离的睡意便淡去了、逐渐清醒过来,倒也对这种半夜起来练功的方法不再那么讨厌了。
“主人,我可以走了吧?”见主人已经渐入佳境,棉花糖适时地站起,可怜巴巴地请求,恨不得早点回到自己的窝里去睡觉。
“不行。”白少离微闭着眼睛,倦意散去的脸上却毫无表情,左手抱右手,大拇指相扣成一个太极图形状,交叠的手指置于丹田处,声音徐缓地命令道:“等我练完了这个时辰,你再走。”
“……真是小气……人要睡觉,动物也要睡觉的好不好。”小声地嘀咕,可也不敢违抗,棉花糖试图分辨,忽然间,敏锐的兽眼在一低头后不经意瞟到了院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袭红影,只见那影子单薄而飘渺,躲在树后,仿佛在窥探着什么。
“——主、主人。”
“闭嘴!不要打扰我练功!”
“不是……那个,是……”要不是慌乱之中抓紧了主人的胳膊,棉花糖差点就被吓得掉下屋顶去:“看那里……那是什么?是妖怪吗?!”
“你才是妖怪,你一家家都是妖怪!”
突然,院中远远响起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听来有些耳熟,白少离不禁抬了下眼皮,就见月光澄明的院中,从矮树灌木后走出来一个长发齐至足踝的女孩子,乌发束成一股长辫子垂在胸前,穿着一身海棠红的长裙,裙角在夜空中翻飞起好看的弧度,那女孩子手腕上似乎还挂了一串珠子,此刻,那一颗颗晶亮的珠子在月光的反衬下散发出诡异的殷红光芒。
“——哦。原来是飞儿公主啊!”
棉花糖拖长了语调叫道,因为曾被蓝弈囚禁在望曜山洞之中,那时候就与司空飞儿熟识,此时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噗地跳下屋顶,三两下就蹭到了女孩子的脚下,仰头撇了撇厚嘟嘟的兽嘴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我家主人正在练功,不宜打扰。”
“你这只啰嗦兽!本公主爱去哪就去哪,你少管闲事。”司空飞儿说着,轻轻踢了下棉花糖,忽然间纵身一跃,直直往屋顶上飞去。
似乎没有料到这个一头长发、身材娇小的公主居然会轻功,棉花糖愣神了一下、这才腾空跳起,紧跟在司空飞儿的身后:“诶诶……你干嘛!都说了主人练功的时候,不可以打扰的。”
“要你管!”
灵巧地坐到白少离的身边,司空飞儿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正在练功的紫衫少年,见他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一副完全无视她的傲慢样,红衣女孩瓷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禁扬了扬眉,提醒道:“喂,装什么装!臭小子,还不快见过本公主!”
噗地一声,刚刚爬上屋脊另外一边的棉花糖差点没再次摔下去,幸好它的爪子及时攀住了一块琉璃瓦,否则它那样幸灾乐祸的笑定会让它丧命当场。
“竟然敢笑话我!岂有此理!”司空飞儿气愤不已,立即站起身,细柔的胳膊当空一扬,在虚空中交叠成S形状,手掌自上而下轻合很快又分开,掌心对着棉花糖远远地发了一记白光。
那记白光虽然不甚狠厉,但其中却明显夹杂了某种玄妙的术法,否则,以雪麒麟也算不低的法力怎会抵挡不住?而事实上,本来就没抓稳屋瓦的棉花糖却在硬生生地接了司空飞儿那一记后,笨重的身体正以无法预料的速度急剧坠落下去。
“啊——主人,救我!”
眼看即将摔成八瓣麒麟,漫不经心地观战的白少离这才不慌不忙地吐了口气:“棉花糖,从哪里来速回哪里去。”
现在,白少离已经会动用意念召唤雪麒麟,自然也能将雪麒麟送回它的窝里去。
念完那句话后,只听咻地一声,顿时,前一秒差点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雪白幼兽整个身体飞上了高空,不一会便化作一道明晃晃的白光远去了。
兽影虽离开了,却仍不忘抛下一句话:“司空飞儿,我跟你势不两立!”
“好啊,谁怕谁!”司空飞儿得意地拍了拍手掌,对着棉花糖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这一切白少离都尽收眼底,但他心绪有些不宁,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公主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见了本公主竟然不跪拜!你胆子不小啊!”司空飞儿抬了抬下巴,一边坐下,一边小心地将头发放在膝盖上,看着白少离,语带挑衅道:“看见你那只笨蛋兽的下场没?随便对本公主不敬,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看在你上个月救过我一命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还没打过瘾呢,你居然就把那只笨蛋兽给送回去了。哼,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它,最好别再让我碰见,否则,决不轻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