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萧翰立刻冲了个热水澡,站在淋浴喷头下,让花洒喷出的热水疯狂地砸在脸上。他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闭上眼睛,眼睑与眼珠中间的位置不停闪现从进入电梯到发现尸体的影像,就像电影播放机按下了自动循环一样,一遍又一遍。
他走出洗手间,擦干身体之后,冲了一包咖啡。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在word文档上敲出来然后发给范老师,萧翰的手机铃声响了——范青木。萧翰陡然紧张起来,他的胃再次感到不适。
“喂?范老师你好。”萧翰猛咽几口唾沫,压住想作呕的感觉。
“萧老师,白雪今天表现得怎么样?我正等着观察报告呢。”
“他——”萧翰犹豫了一下,“今天看起来不太好,似乎生病了,脸色蜡黄,双眼无神,还有厚厚的眼袋。下午早早就请假了。”
就在这时,萧翰的卧室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很轻,但还是吓了他一跳,他“啊——”地叫了一声。
“小翰,睡了么?”
“哦,妈,什么事,你进来吧!”萧翰用手捂着手机话筒的位置,老妈狐疑地看着他,萧翰对着手机说了句:“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怎么,还有什么话不好跟老妈讲,找到女朋友了?”
“啊呀,您不要疑神疑鬼的好吧,我要是找到女友了就直接告诉你了,用得着遮遮掩掩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卢阿姨家的外孙子今年二年级了,能不能让他到你们辅导机构去补习数学啊,算数还有应用题总是不会,你不是数学老师嘛,能不能教他?”
“小学二年级?”萧翰一听立刻摇了摇头,“我教的是高中生啊,如果是小学生的话,我个人觉得稍微点播一下就通了,不是什么难事,不用去辅导班。”
“你这经常教高水平的,低年级的教不成了吧?教小孩子数学在于培养他们对数学的兴趣。你少找借口,我这就跟你卢阿姨说,明天让小勇去上课。”说完,老妈就把门关上了。
萧翰叹了口气,接着他把通话记录打开,回拨范青木的电话,却是占线。
就在萧翰挂掉电话并和老妈讲话的过程中,电视里正在播一段新闻。一般情况下,宾馆里的电视总是将本市的几个频道放在最前面,而对陌生城市充满好奇的范青木,想通过这些频道了解一下。此刻,他无意间看到了一则新闻,本市的新闻联播主持人一脸严肃地播报着:
“今晚十点四十分左右,位于毓秀之巅小区七号楼二单元二十一层2101房发生了一起入室凶杀案,位于楼道求生楼梯旁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犯罪嫌疑人的背影,但由于对方戴着帽子,穿着一身黑衣,无法辨认长相。从画面显示推测,犯罪嫌疑人为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形消瘦。本市刑警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本台将陆续播报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也请广大市民积极配合调查指认,警局联系方式在屏幕下方——”
范青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逃跑的背影,这段视频已经反复播出了三遍,他的心狂跳不止,双手将床单攥了起来。这么多年了,那个身影一点都没有变,他不会认错,走路的姿势,跑步的样子,转身的背影,是他,绝对是他,可如今他成了嫌犯?
范青木不相信这一切,而此时萧翰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迅速把电话挂掉。这个时候又有了新的进展:“据案发地点的周围民众透露,曾有一位年轻男子找到了物业组委会,并联系到专业开锁人打开了2101房门,可之后这名年轻男子迅速离开了现场,监控录像也拍下了这名男子的肖像,画面清晰。”范青木认真地辨认起那个画面里正面示人的男子,奇怪,这不是萧翰么?
“经警方调查确认——”
范青木的注意力立刻被新闻拉了回来,“死者是2101房户主,女,汤丽,今年31岁,至今未婚,根据现场勘察,警方迅速在沙发底部找到了一张请假条,请假条上落款人为白某,此外还有汤丽亲笔签名。警方将随即搜查白某下落,希望能尽早破案。”
范青木呆愣在电视机前,以至于新闻联播结束,热播电视剧响起片头曲他都没在意,任凭电视屏幕射出的光线在脸上不停地跳跃。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时隔多年,白雪会变成一个杀人犯?兴许只是巧合吧,是自己太敏感了,全国姓白的人多得是。可是那张请假条上的“白某”是不会错的,汤丽刚好就是白雪的顶头上司,新闻联播为了保持公正,在证据不确定的情况下,没有透露嫌疑人的全部姓名。
对的,那张请假条只是间接证据,就算警方抓到白雪,也不能立刻定罪,无非是审问,可万一白雪说出自己就是凶手,那范青木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证明白雪的清白了。
这么想来,不就是相信白雪不可能杀人么?
凭什么这么笃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