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护卫挥袖便扫秽物,不曾想这一团米粒般大小的秽物竟将其衣袖刺破一洞,才自那袖口滚下山坡。
“走!”巫落兹眼神更冷,终究不欲失了身份与后辈开打,只拂袖便离。
霜月面色不动,只轻轻一言:“巫族擅妖邪之术,你言语不敬,往后在高辛,须多加小心。”
踹不死嘻笑着纳手一福:“美人之言,定当谨记。”
“修瓶出箭谷了!”特基耳尖一动,对二人说道,“霜月,你继续留于谷中观赛,踹不死兄弟,你且与老朽出箭谷看看。”
“好。”踹不死与霜月告了辞,便随特基步出了箭谷。修瓶一出箭谷,天地可就大了,那数名挑战者虽不必在意,然其族人却是一股大势力。
修瓶慌不择路,盘瓠紧贴其侧不肯离去,没奈何,只得将其揣入怀中疾走。一越过茫茫森林,前方便是箭谷断壁,如此绝路,令得修瓶头皮一紧。
“妖女!束手就擒吧!”数名暗红袍少年随箭掠至,抬弓斜地里打向修瓶腰际,修瓶贴石壁一避,反手还击数箭,于弓鸣中窜向南方,然南方怪石间冷箭嗖然,又有数名白衣少年追至。
“巫术·噬火阵!”森林间跑出一名黄衫少年,一个猴子翻斗跃近崖壁,长箭连发,那箭尖指处便见一片火焰掠向修瓶。
冥弓不惧凡火,只惧三味神火及地狱恶火,这少年之火恰有一味地狱恶火,修瓶几次使冥蛹缚住对手,总是被这火烧断茧丝,眼见恶火逼身,情急下也不顾危崖高悬,银箭一射,攀着银丝便往绝壁上爬,黄衫少年忙又射出火箭,只是修瓶有茧丝相助,跑得甚为迅速,少年修为未够,火箭于半空便颓然折返,而阵阵热气上扑,倒令修瓶爬得更高。
其他赛手陆续追来,见断壁如镜般光滑无处着手,都拿箭乱射,修瓶忽左忽右,于箭隙间闪掠,抽空便将银箭射入上方石壁,如此一起一落,不多时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可恨!被她跑了!”黄衫少年甚为气愤,提着玄色角弓沿着断壁不停叫骂。
“喂,你这焰弓不错,值得一战。”鹰族一名黑衣少年搭上箭,提议道,“妖女即逃,断壁难上,料她一时半会不敢下来,我等也需分个胜负,三十四人,只可留下一十八位猎手,诸位,战吧!”
众人对视一眼,知他所言不假,遂都转了箭尖。一时箭唳弓鸣,拳脚生风,又是一场激斗。
修瓶一口气攀上崖顶,沿着顶上小路一阵疾走,头昏脑热中,无暇顾及路往何处,待脚软气喘,身后喝喊声不闻,才闪入一道绿藻丛中,驻着冥弓大口喘息。
“盘瓠……为何,你主人我,总这般能惹麻烦?”凉风阵阵袭来,修瓶略松衣束,令盘瓠拱出怀襟,才坐于地面歇息。
山顶阴冷,急风一阵紧过一阵,修瓶气息一平,便钻出藻丛。只见四周景象陌生,即不似箭谷,也不似洛陀山,这山脉时断时续,脉势极高,颇多入云之峰,刚才一路直爬,足有落处,倒也无妨,而今钻出峰顶一瞧,见底下云雾缭绕,双足便开始打颤。而来路灌木丛生,山路难辨,修瓶仔细回想,竟想不出如何来到此处,果然是身有追兵人自勇,有路无路当逃路么?
修瓶暗想,“那面断崖,断不可再逞强直下。趁日色充足,索性另辟山路回去吧,区区山岭,能奈何我?”
“盘瓠,快来,我们该回去了!”修瓶唤回盘瓠,辨明箭谷大致方位,便拿箭拔开路旁蒿草,一路披荆斩棘而行。
这般行了数刻,不觉来至一处阴湿地,此隅荒草渐矮,地面渐湿,越过一片红毛地,便见了一处沼泽,黑坳坳的泥沼遍布湿草,深不可测。
“此路不好行,盘瓠,走吧。”修瓶拿箭测了几处泥沼,未探到妥切落足处,便欲折返。
“汪……”盘瓠忽然吠叫。修瓶倏然举弓,以防沼地人物。
盘瓠边吠边往前跑,修瓶正欲唤回小犬,突见前方一道红光射过,疾若闪电,瞬间即逝。
“何方神圣?”修瓶暗想,“莫非有沼泽凶兽?”
盘瓠去势不停,转眼便进了沼泽地,而远处红光乍东又西,其速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修瓶仔细眺望,隐约能见一圈马驹似的轮廓来回奔腾,风声过处,似乎还带着几声嘶哑呜呼。
“盘瓠,回来!”修瓶喊了数声,盘瓠宛若未闻,只朝着红光大吠。
“这小畜,乱吠毛病又犯了!”修瓶无奈,只得小心又行数丈,于一处突石上站稳,才拉满弓弦,欲用箭索套回小犬。
“蝶舞·索!”箭矢离弦,远远射入沼泽地。修瓶但觉手中一沉,忙将箭索往回便拉,阴风直吹,带着刺目气息,令修瓶难以睁眼,拉了一回,只觉箭索所套重若千斤,以为是盘瓠跌入了沼泽,当下催动箭式冥蛹,令茧丝沿着泥面扑向深处。
“盘瓠!别怕!”箭索那端挣扎愈加厉害,修瓶几乎拉不稳,冥蛹追至箭头,将套中之物缚了,银索方停住晃动,由着修瓶拉回身侧。
“这是……马?”修瓶收回蛹缚,银丝散处,乃是一条红色小马驹。其鬃毛纯红,通身若红霞笼罩,甚是漂亮。只是霞光中乌云淡淡,且马嘴深黑,状似中毒。修瓶再往下看,才见马驹臀部插了一支飞刀,想必便是毒源了。修瓶拿箭穿入刀尾,使力一拉,那刀竟又刺入几分。而红马驹嘴巴一张,又吐出数声呻吟。
“这刀也怪!”修瓶打量着这尾系黑缨的飞刀,飞刀遇力反深,不可乱拔,当下左手按箭,意随心转,令蛹丝穿入马臀包裹住内中飞刀,才将箭一拉,连蛹带刀拔了出来。
“汪汪!”盘瓠见修瓶捉了红马驹,忙调头奔来。
“唏律律……”红马驹后蹄忽起,将修瓶一蹄踢入沼泽,前膝一按,复起身狂奔而去。
修瓶身子一沾沼泥,马上便被泥吞没,盘瓠见状,不禁眼红牙呲,纵身便去追红马。而修瓶无可使力,身子似被巨石拖住般直往下沉,待泥没上胸口,更觉呼吸难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