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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视而不见
书名：鹿鸣有朝气 作者：段叙兰 更新时间：2019-07-22 15:19 字数：3052
何鹿鸣暂时没有机会单独接近顾瞻，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人，有受访业主、媒体同行、工作人员，加起来起码有二十多号人。
“各位媒体朋友，这是今天第一位参加预验房的业主林女士，我们将陪同林女士一起看房。希望大家在预验房过程中不要采访，结束之后我们专门安排了采访环节。现在请大家跟我来。”
顾瞻站在鲜花拱门前，拿着无线话筒发言，随后把话筒递给身边工作人员，转身走进小区在前面引领。
何鹿鸣快步走跟上去，她要离顾瞻近些，好听清楚他的解说。离正式交房还有一个月，小区景观没有打造完，已经看得出景观非常别致，是江南园林风格。
何鹿鸣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小跑到最前面去拍顾瞻和业主的合影。顾瞻看见镜头对准他，立刻双目看向镜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何鹿鸣按下快门，抓拍到了这个笑容。
这是何鹿鸣自那次送货乌龙解救事件之后第一次离顾瞻这么近，显然，顾瞻没有认出她，因为相机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这么多媒体记者在拍摄，顾瞻既要注意形象，也要注意言辞，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盯着何鹿鸣的脸看。
顾瞻面对镜头侃侃而谈，风度翩翩，声音清亮，是一位出色的新闻发言人。何鹿鸣都有些疑惑，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但是长相完全一样啊。
“我们的工程验收标准高于国家标准。在业主预验房之前，公司全员已经分部门分小组，把每套房子都检验了一遍，我们的品质绝对经得起业主检阅。”在林女士的新房里，顾瞻自信地解说。
围着顾瞻的人太多了，何鹿鸣挤不进去，她退到一旁站好，看了看林女士的房子。
雪白的墙，平整的地面，阴阳角线条笔直，这套清水房颜值超高，用肉眼看都能感受到品质。何鹿鸣拿相机拍下这些细节，现在的商业软文推广也讲究有图有真相才是实锤。
顾瞻讲完就是业主采访环节，何鹿鸣打算等采访完再去和顾瞻打一个招呼。访谈结束，顾瞻却不见了。何鹿鸣问营销策划部的对接人，“你们顾经理去哪儿了？”
“顾经理去参加总经理会议了，”对接人说，“软文明天要见报，希望你今天下午5点之前能把初稿传过来，我们这边还有审批流程。”
“好的。”何鹿鸣看看时间，正好上午10点半，告辞走人。
媒体同行都知道利通地产没有红包，但他们是广告大金主，媒体还得捧着他们。
因为稿子要得急，何鹿鸣打算回家闭关写稿，自己的房间没有外人打扰。她打个电话给潘若说明情况，潘若同意了，不过把交稿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因为潘若还要审一遍，才能发给利通地产。
何鹿鸣在坐公车回家的路上，已经在脑中构思软文的框架。第一次给利通地产写稿，他们要求高，她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下午快五点何鹿鸣才把三千多字的软文初稿发给潘若，潘若起码催了她三遍，利通地产那边也在催稿。五点十五分何鹿鸣把稿子发给利通地产，他们六点返回修改意见。如此往复，终于赶在晚上八点截稿之前定稿。
感觉身体被掏空，为了赶稿何鹿鸣让爸妈不要叫她吃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坐在电脑前草草啃了几口面包充饥。
“妈，我好饿呀！”何鹿鸣冲进客厅，只有她爸在。
“爸，我妈呢？”何鹿鸣有气无力地问。
“你妈打麻将去了。”她爸一边看抗战神剧一边回答。
“……”好吧，自己解决饿肚子问题，冰箱里应该有剩菜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爸，你们今晚没有剩饭菜呀！”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何鹿鸣欲哭无泪。
“没有。”她爸看了她一眼，终于注意到自家女儿一脸悲愤。“你饿了自己下碗面。”继续看抗日神剧。
完成利通地产的软文之后，何鹿鸣清闲了两天。其实做记者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跑现场，房地产行业记者就比跑社会民生新闻的记者清闲多了。
何鹿鸣在办公室浏览网页，忽然工作QQ有头像在闪动，点开一看是国土局亓全发来的消息:“何大记者，我们下个月要拍地，这是拍卖公告，明天见报。”
“好，你发来，我转给值班编辑。”何鹿鸣回复他。
亓，读音齐，这个姓很少见，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念。何鹿鸣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亓全的署名文章，念成元全，还问元伟是不是他亲戚。元伟笑惨了，告诉她这个字念齐。
政府部门有宣传任务，定期要在日报发通稿，亓全就是市国土局的媒体联络人。国土局的稿子措辞太官方，一般都要修改再刊登，潘若让何鹿鸣负责对接。
业务往来几个月，何鹿鸣还没见过亓全，只和他通过电话。亓全的声音很年轻，活力充沛，幽默风趣，完全不像刻板严谨沉闷无趣的公务员。
收到土地拍卖公告，何鹿鸣打开文档检查，看到地块所属的区位，眼前一亮！
G-07-01地块，纯居住用地，位于翠屏新区大学城与科创城之间，背靠龙潭山，面临白鹭湖。
这是今年闻州市最优质的地块，超级大肥肉，注定要抢破头。
“潘姐，G-07-01地块要拍卖啦！我们可以做期专题！”何鹿鸣按捺不住兴奋，冲进潘若的办公室。
潘若很冷静，“我已经知道了，你来得正好，明天上午你和罗佳成一起去地块现场拍照收集资料，稿子我来写。”
主编亲自写稿，一定是爆点新闻。何鹿鸣感到心潮澎湃，充满斗志，大声答道:“好哒！”
喜欢的工作，可以带来心灵满足感和精神成就感，何鹿鸣逐渐享受到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两周后，G-07-01地块拍卖当天。上午九点，何鹿鸣到达闻州市土地利用事务中心大门口，五分钟后潘若到达，她们一起进入二楼拍卖大厅，里面已经来了十几位媒体同行。
“潘主编你来了。”
“潘美女好久不见。”
潘若在媒体圈子里资历深、人面广，她一进拍卖大厅，很多同行过来打招呼寒暄。何鹿鸣扮演好一个低眉顺眼的小跟班角色，亦步亦趋跟着潘若，不过，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她就被挤到旁边了。
何鹿鸣第一次见识到她上司的魅力，饶有兴趣地靠边站，观看潘若发挥长袖善舞的交际能力，游刃有余地和十几位同行交流。
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目光问:“你，是何鹿鸣？”
何鹿鸣的视线正好落在来人胸口位置，她看到一个工作牌，印着名字。
“你，是亓全。”她抬头，看见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眼镜后面是一双弯弯的眼睛。
“你好你好，我是亓全，初次面基，请多指教。”亓全很热情地伸出友谊之手。
谁和你是基友！何鹿鸣满头黑线，这人真的是公务员？心里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和亓全握了手，回应道：“你好，我是何鹿鸣。”
“来，不要站着，”亓全把何鹿鸣带到第四排座位，说：“前三排留给开发商坐，四排之后随便坐。”
何鹿鸣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座位，把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放下，打开，掏出一个黑色长方形小包，又打开，小包里还有分包装。像俄罗斯套娃一样的神操作吸引了亓全的目光，他问：“你这是什么设备？”
何鹿鸣解开小包装，把散碎零件倒出来，一边组装一边回答：“这是Osmo手持云台，手机直播防抖神器。”组装完毕她把手机往上一夹，拿着手柄乱晃，说，“你看，随便怎么动，手机画面都保持稳定。”
亓全觉得好玩，拿过去研究了几分钟还给何鹿鸣，他说：“等有空的时候再把这个Osmo借我用用，拍卖十点正式开始，开发商提前十分钟进场，我先去准备一下，拜拜。”
何鹿鸣对他挥挥手，打开直播平台准备直播拍地全过程。报社有自己的直播平台，像这种重要事件的实时转播，大大方便了不能到场又关注事件的业内人士。
九点五十，参与竞拍的九家开发商代表全部到场，其中就有利通、正和两家本地实力最强的房企，还有一家全国排名前十的央企集美实业也来了。
在场媒体记者有些骚动，这是要搞大事情呀，本地媒体事先没有收到风声，这种巨无霸实力央企突然出现在三线城市的土地拍卖现场，显然在释放某种信号，不啻为劲爆大新闻。幸好拍卖即将开始，会场要保持秩序，不然集美实业的代表肯定会被媒体包围。
本来就不大宽敞的拍卖大厅，被开发商代表和媒体人员挤得满满当当。何鹿鸣开始手机直播，当镜头扫过人群，在一堆黑压压的人头中，她认出了顾瞻。
他坐在第二排中间，鹤立于一群矮胖中年人士中，尤其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