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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做个交易
书名：鹿鸣有朝气 作者：段叙兰 更新时间：2019-07-22 15:19 字数：3293
何鹿鸣要洗白“花痴顾瞻的女记者”之名，一是交个男朋友天天秀恩爱，二是顾瞻站出来为她澄清。
男朋友一时不好找，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何鹿鸣更不可能花钱去请契约男友。只剩下一个方法，最实际最立竿见影，让顾瞻为她说话。可是顾瞻凭什么帮她说话？用小白言情文里的酸话来形容，“这相遇，于她，是时时刻刻心心念念，于他，只是区区小事而已。”
但是，自救刻不容缓！只有一个方法，总比没有方法好！攻略顾瞻，积极自救，赶快行动起来！
何鹿鸣站起来用力握爪，比了一个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十字光波经典手势，大喝一声：“加油！必胜！”工作日的湿地公园没有几个人，她才敢展示这么中二的动作。
打铁要趁热，洗白要趁早。现在景美、人少、天气好，打个电话给顾瞻再适合不过了。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就是想太多把简单问题复杂化，还是凭单细胞生物的本能，直接打电话谈判！简单，粗暴，够省事。
打这个电话会很丢脸，但在一个人面前丢脸，总比在很多人面前丢脸好。
这一回不能再冲动行事，打电话之前，何鹿鸣把想说的话要说的话先写下来，反复斟酌反复修改，涂涂抹抹写了几大篇台本。
准备充分拿出手机的时候，何鹿鸣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顾瞻（认定顾瞻就是送货小哥了）把自己反锁在车厢里给她打电话求救的心情，如今感同身受刻骨铭心。
不用翻电话簿，那串数字如呼吸一样流畅从指间拨出，电话接通等待铃音响起，何鹿鸣心上涌起一股“天道好轮回”的悲凉。铃音嘟嘟嘟响了十多声，终于听到一声低沉的男音，“你好，我是顾瞻。”
“……”何鹿鸣又短路了，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嘴拼命呼吸，却发不出声音。
“喂，我是顾瞻，您哪位？”低沉的声音扬高了语调。
何鹿鸣咬了一下舌尖，憋出几个字：“我是何鹿鸣。”这一开口，勇气和理智速速回笼，冲破心中块垒，说话一下顺畅起来，“顾经理你好，我是闻州日报记者何鹿鸣。”
“哦噢——”顾瞻这一声回应，有些刻意，语调拐弯上扬，顿了一两秒，说，“何记者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顾经理，冒昧打扰，首先我想向你道歉，媒体通气会那天我抢问破坏了你们的安排，实在抱歉。”
何鹿鸣照着台本很公式化地念，自觉情绪太干没有感染力，马上调整语调，放柔软了一些。
“因为此事传出一些不好听的流言，说我想博得你的关注故意抢风头。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太紧张犯了错。”柔软的语调里再加入一点哀求，“能请你帮我澄清一下吗？”
说完这一大段台词，还要拿捏情绪，何鹿鸣觉得好累，发小广告锻炼出来的演技简直大爆发啊。接下来按设想，顾瞻应该很绅士的回答:可以，没问题，我帮你。
可惜想得太美顾瞻又不是猪，才不会按何鹿鸣臆想的套路来，他回了一句，“呵呵，你犯的错误凭什么要我帮你澄清？”
嗬，这么恶劣！何鹿鸣有些懵，无论是初见时的低声下气，还是再见后的自信飞扬，顾瞻一直是彬彬有礼的。
他的恶劣语气激起了她的火气，马上就炸了，对着手机吼:“就凭我救过你顾瞻！要我提醒你吗？三个月以前你开着德丰物流的车送货到报社，你把自己反锁在车厢里打电话向我求救，那时我可没有说凭什么！你今天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凭什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记得，你不必说那么清楚。所以，你现在是挟恩要求我回报吗？”顾瞻依然很恶劣。
挟恩求报这词儿好刺耳，何鹿鸣噎了一下，但转念一想都到这份儿上谁还装圣母白莲花。
挟恩求报也好，苦情哀求也好，把花痴名声洗白才是重点。这么一想又底气足了，回应道:“你这是承认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了？风度翩翩的顾大经理居然会蠢得把自己反锁进车厢，还要别人救命，这么丢脸我还以为你会装失忆死不承认。随便你怎么想，我又不是慈善家，要求回报并不过分。只是请你帮我澄清，发个朋友圈耽搁不了你几分钟，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何小姐，请注意措辞！”何鹿鸣一再提起他犯蠢把自己反锁进车厢的事，令顾瞻恼怒不已。一次犯蠢终身阴影，被人知道他就颜面扫地了。
“你对我的帮助谈不上救命之恩那么重要，如果你耿耿于怀觉得帮助我不划算，我可以支付报酬，一千块够不够？并且请你不要在人前提这事。”
何鹿鸣好想暴打顾瞻一顿，她高尚的善心能以金钱来衡量吗？
当然可以！一千不够，起码要两千！还得加上帮忙澄清这个条件。
被顾瞻恶心的怨气，化为恶毒的利箭还击回去，何鹿鸣高声笑道，“两千！你发呀，你敢发我就敢收，救你就只值这个价，还没有一条纯种狗的身价值钱，嗤！”
这声“嗤”，饱含着浓浓的鄙夷与不屑，隔着手机顾瞻都感受得到。
“何小姐，请你自重！”
“是您自轻了顾经理。”
到此，天儿已经被聊死了，何鹿鸣只听到嘟嘟嘟的挂机声。
她不知道，顾瞻其实在预验房那天就认出她了，不过因为太丢脸不想相认。后来何鹿鸣在媒体通气会上抢问，他以为她是主动贴上来想引起他注意的心机女。这次接到何鹿鸣的电话，更以为她不要脸挟恩求报，所以对她超级恶劣。
没想到何鹿鸣比他更恶劣，居然侮辱他没有狗值钱，心塞加受伤，他需要喝口热茶缓缓。
何鹿鸣只想：去，没见过这么玻璃心的男人。不对，怎么就挂电话了，还没有达成目的呀。她懊恼万分，再拨电话，一直是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都不接，顾瞻你个死人头不是要发红包了结恩怨吗？你倒是接个电话啊。何鹿鸣在心里咒骂，对顾瞻的观感更差了。
电话不通就发短信，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顾瞻：“我是何鹿鸣，我们来做个交易！2000块感恩费加一条帮我澄清的朋友圈，了断恩怨！”
顾瞻很快回复短信，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行。”
何鹿鸣回复：“爽快！加我微信，手机同号，在线等，越快越好！！！”三个惊叹号表达了紧急程度，早点解决这个心病才好吃得香睡得着。
顾瞻没有再回复，何鹿鸣等了十几分钟再也没有耐心，打个电话给陶舒舒，霸气要求：“顾瞻的微信名片发一个给我！”
“小鹿小鹿，我正要打电话给你，”陶舒舒咋咋呼呼地说，“原来你是顾男神的表妹啊，你怎么都不说，咦，你居然没有顾男神的微信，你们不是表兄妹么？”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表妹？”何鹿鸣惊呼三连问，脑袋不够用。
陶舒舒为她解惑：“顾男神刚才发朋友圈说你是他表妹，请大家多支持你的工作。”
何鹿鸣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顾瞻为她发的澄清消息，表妹？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如果是表兄妹关系，就不会扯到男女之情上去，也算是全了她的名声。“顾瞻的表妹”无论如何都比“花痴顾瞻的女记者”好听。
“哦，我们是远方亲戚，很久没往来了。”何鹿鸣含糊应道：“算了，我打电话直接问顾瞻。”
挂了电话，微信刚好有消息提示，打开一看正是顾瞻请求加好友的信息。点通过，备注:忘恩负义白眼狼，分组:仇人。
何鹿鸣开语音直奔主题:“免说你好，直接打钱。”
帮了人要求回报像上门逼债一样，也是别具一格。
顾瞻一言不发直接转账，双方已经撕破脸，见识过彼此最丑恶的嘴脸，并不想再说什么。
“钱已收到。”
这种不义之财，啊呸，是做好事的报酬，应该拿去吃点好的，补血补身体。
顾瞻还是一言不发甩了张截图，是他发的朋友圈。
文字:“请大家多多关照，我的表妹（竖大拇指表情）。”
配图:何鹿鸣在利通地产媒体通气会的自拍和头条新闻署名发表的《闻州楼市》周刊封面。
“乱认亲戚，不过可行。最后问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去送货？”
等了几分钟，顾瞻没有回复，何鹿鸣按捺不住催促:“必须回答，不然这事儿没完。”
“我父亲开的物流公司，偶尔我会帮忙送货，那天只是意外，车门坏了。”顾瞻终于回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病已了，心事已去，何鹿鸣放声大笑。
“两不相欠，从此陌路。以后除了公事，我决不会私下骚扰你。”何鹿鸣向顾瞻保证。
顾瞻没有再回复。
又过去十几分钟，何鹿鸣把手机放进包包里，站起来伸个懒腰，长长松了一口气。湿地公园湖边蚊子好多，叮了她满腿包，注意力回笼才发觉痒得难受。
何鹿鸣午后过来的，现在太阳快西沉了，湖里游鱼潜底，天上倦鸟回巢，她也该返程回家了。
回家之前，发个朋友圈。
“我的表哥，了解一下。”配图为顾瞻帅照。
就想恶心一下顾瞻，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物化善行，扭曲人性，以为高尚的人格可以让金钱收买！让你钱多，不要白不要我正好拿去替天行道！让你乱认亲戚，攀关系更甩不掉！
何鹿鸣嘿嘿一笑，现在她和顾瞻“表兄妹”的关系已经坐实了，今后有的是机会让顾瞻有苦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