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何鹿鸣强作镇定。
“你说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亓全满含笑意。
“我……”何鹿鸣打了个磕绊,口是心非地说:“我说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生,但不代表我喜欢你啊。”
心里想:其实我对你有些心动。
何鹿鸣又说了一句:“我要喜欢你我早下手了啊。”
心里想:我正在对你进攻,你看不出来吗?
亓全做惊恐状,“下手?我怕怕。”
“放心啦,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何鹿鸣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不要怕,要勇敢,新时代在召唤你。”为了化解尴尬,只能耍宝了。
亓全被逗笑了,竖大拇指,“何大记者,我欣赏你。”
欣赏?何鹿鸣心里涩涩的,以前她喜欢过的男生,都对她说过这个词。欣赏她,但不喜欢她。
“我不要欣赏,我要的是喜欢。”何鹿鸣心说,暗自捏紧了手。
吃完午饭亓全回单位上班去了,何鹿鸣打算直接回家睡个午觉,晚上七点要参加一个商业中心的开业酒会。
开业酒会就是去走个过场,主办方请媒体记者来捧场有面子。何鹿鸣睡到四点半起来,洗了个头,化了个淡妆,穿了身正装,背上摄影包打车,六点半到达现场。
先到主办方联络人面前报个到,领了流程表,何鹿鸣去媒体席就坐。媒体席一般在座位最后几排,方便记者走动拍照。
坐了几分钟,有相熟的媒体同行给何鹿鸣打招呼,她回之以微笑。
六点五十分,主持人提醒庆典快开始了,请嘉宾入座。何鹿鸣打开摄影包拿出相机,抬头正好看见一个老熟人,是顾瞻。
真是哪儿都能遇见,他一做住宅地产的营销策划,出现在商业地产的开业酒会上,应该是主办方某个负责人和顾瞻关系好,邀请他来捧场吧。
何鹿鸣看见顾瞻入座前排嘉宾席,如此猜测。这时主持人上台开场了,她收回视线,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拍照。
主办方老总发言的时候,何鹿鸣跑到舞台前方拍了几张特写,然后退到舞台侧等待拍摄下一个环节。哪想这位老总因为开业太兴奋,一讲起来就收不住,讲了快二十分钟还没结束。
何鹿鸣站得脚都僵了,她把镜头对准嘉宾席,打算抓拍发言结束那一刻来宾鼓掌的镜头。可是台上发言老不结束,她端着相机的手都酸了。
放下相机甩手腕,随意看了一眼嘉宾席,那么巧刚好对上顾瞻的视线。
他挥手,对她笑。
真真眉眼清俊,容色动人。
何鹿鸣呆了一下,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别开脸,转向舞台上。
呐,好看的人到哪儿都难掩风采,即使在人堆里也那么显眼。
随便一笑,就撩拨得人春心荡漾小鹿乱撞。
顾瞻这么好看,想扑他的女人很多。他手下的售楼小姐个个姿色出众,居然没有闹出绯闻。就凭不渣这一点,何鹿鸣对他大为改观。
开业庆典结束之后,主办方准备了冷餐酒水,还有余兴节目。何鹿鸣打算撤退了,她没吃晚饭,很饿,对冷餐没食欲,只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暖胃。
“你要走了,一起。”顾瞻走过来对她说。
何鹿鸣看他一眼,指指会场里面,说:“你是特邀嘉宾,这么走掉好不好?”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人在意的。”顾瞻背着手朝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走吧,我开了车可以送你回家。”
听到有车坐,何鹿鸣小跑跟上,十分狗腿地说:“谢谢顾大经理大发慈悲要送我回家,小女子感激不尽。”
“少贫。”顾瞻受不了地说。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顾瞻用钥匙解锁先上车,何鹿鸣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顾瞻看表,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现在八点半,我还没吃饭要去吃碗面,吃完再送你回家。”
“正好我也没吃饭,我要吃大碗牛肉面。”何鹿鸣拍拍肚皮说,“好饿好饿,饿得心慌。”
“酒会上有寿司你怎么不吃点垫肚子?”顾瞻问。
“又冷又腥吃不来,你怎么不去吃?”何鹿鸣反问。
“我也吃不来。”顾瞻笑答。
“这种天气,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最舒服了。”何鹿鸣抱脸幻想:“煮熟的面浸泡在红亮的汤底里,面上淋几坨炖得烂烂的牛肉,再加点香菜、蒜末,浇点儿醋一拌……哇!简直受不了。”
“不要说了好不好。”顾瞻被她说得吞口水,赶紧制止她再说出煽动性地话。
“嘴长我脸上你管得宽。”何鹿鸣送他一个大白眼,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耶,你要到哪里吃面?我知道有一家牛肉面特别好吃就是有点远……”
“不用你操心,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面。”顾瞻打断她,补充一句:“味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开车开了不到十分钟,顾瞻把车停在路边,说到了。
何鹿鸣下车一看,惊讶地问:“好吃的面在哪里?”
这是一条荒凉的街,大多数临街铺面关闭着,街边密密匝匝的行道树将路灯的灯光挡住了,显得很昏暗。放眼望去,街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看,都没有亮堂的小面馆,好像拍鬼片儿的地方……
何鹿鸣突然抽风,跳脚尖叫:“你把我带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想干嘛!”
寂静的夜里,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特别刺耳,吓了顾瞻好大一跳。
待听清何鹿鸣说些什么,顾瞻没好气地说:“放心,你既没财又没色安全着呢,我眼光没那么差。”
何鹿鸣被噎得说不出话,恨恨跺脚拿无辜的地面出气。
顾瞻双手插进裤兜里,大步一迈向街对面走去,走几步回头看她,“来不来?来就跟上。”
这黑黢黢的荒凉的街,何鹿鸣没胆一个人留下,只得跟上。
顾瞻沿着街边走了几十米,突然拐进一条小巷口。何鹿鸣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拐进小巷突然一番热闹景象扑面而来。
小巷里有一家面摊儿,摊儿上挑了一根竹竿,竹竿上挂了一个灯泡,灯泡发出不算明亮却柔和的灯光。灯光下,摆了三张桌椅,有四五个人坐着正在吃面。
面摊儿旁边摆放着蜂窝煤炉,上面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沸腾的开水里翻滚着面条,胖胖的老板正用长筷子捞起面条甩进碗里。
“老板,来一大碗蹄花面,加蹄花。”顾瞻走到一张空桌子边坐下,大声说。
老板抬头应道:“好嘞。”
何鹿鸣跟过去坐在顾瞻的对面,叫了一碗牛肉刀削面。
二人对坐沉默了一会儿,何鹿鸣偷看顾瞻,他在看手机,脸色看不出好坏。她错怪了人,内心有愧,忍不住期期艾艾地说:“我为刚才的犯蠢道歉。”
难得见她低头认错,唯唯诺诺一副理屈词穷的怂样,顾瞻抬头斜睨她一眼,“嗯”了一声。
“嗯”一声让人猜算几个意思?原谅还是不原谅?顾瞻轻慢的态度勾起何鹿鸣心头怒火。反正她已经道歉了,他接不接受她管不着。
这时候老板端上了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面条,香气扑鼻,引人垂涎。何鹿鸣早已饥肠辘辘,埋头呼噜噜吃了一大口,发出舒服的赞叹。
顾瞻如她一般专心吃面,二人吃得甚是满足,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太好吃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都能找到,牛。”何鹿鸣已然忘了顾瞻的轻慢,看在他带她来吃了这么好吃的面的份上,一切都不计较了。
“有朋友是这一片儿的土著,他带我来的。”顾瞻一边擦嘴一边说。
吃饱了,吃舒服了,何鹿鸣文思如泉涌,出口成章:“真正的美食都藏在深街陋巷中,一切外在的奢华都是空虚,只有这一碗充满市井烟火气的面才能填满我们的空虚。”
“何大记者,吃个面而已,你这么多感概,九点了我送你回家。”顾瞻很煞风景打断她的文思,伸手招呼老板:“这儿结账。”
老板忙不过来,递了张打印的付款二维码给他。
顾瞻把二维码扔给何鹿鸣,她不解,问:“干嘛?”
“付钱呐,我送你回家,你请我吃面。”顾瞻敲敲桌子。
好吧,何鹿鸣无话可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这么理直气壮让女生付钱,还真是罕见,偏偏顾瞻做来自然之极。
“一定被女生宠坏了。”何鹿鸣内心吐槽,“仗着一张好看的脸,一定没少白吃女生请的饭。”
她忘了自己前段日子也没少白吃赵庆同学的饭,反正,有白吃不吃是白痴。吃了再说。
“走吧。”顾瞻站起来向巷口走去,何鹿鸣小跑跟上。吃饱了犯困,她上车之后听着轻音乐昏昏欲睡。顾瞻专心开车,一路沉默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何鹿鸣道谢下车,目送顾瞻开车离去。正准备进小区大门,突然听见一声惊呼:“小鹿,你怎么从男生的车上下来?”
循声望去,是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