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具体是在温泉山庄被查封之后不久暴露出来的新闻。山庄内幕重重,牵连太多,那个女孩儿怕自己染病的事情暴露,于是跳湖自尽的。女孩儿姓白,生活拮据,报纸上没有刊登女孩儿的背景,估计是怕影响不好。
姓白的女孩儿果真又是与卢卫韬有关,不知道这家伙的魔爪究竟伸向多大的领域。米莉把鸡尾酒一饮而尽,喝如此高酒精含量的鸡尾酒就像是喝橙汁一样。用纸巾擦了擦嘴之后,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老板,你这次叫我来就是为了谈一谈我的朋友自杀这件事么?”
“当然不是,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对东湖区那片比较熟悉么?姓白的朋友曾经在那附近的酒吧当过驻唱歌手,经常跑场对吧?”
“我从没听过她唱歌,不过弹吉他倒是挺好的,她说是因为把嗓子唱坏了。我听她平时说话声音沙哑,就相信了。不过她人已经不在了,如果还在世的话倒是可以问问认识她的人。”
“你说的姓白的女孩儿曾经也住在东湖区么?”
“她从来不告诉我们她住在哪里,不过我知道她工作过的酒吧,在东湖区落霞西街凤凰巷108号。”
“那里几点开始营业?”
“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赶到那家酒吧。Mr.猫去结账,杰弗里起身到TONY BAR门口呼吸新鲜空气。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米莉手腕上喷洒的香水味儿因为她喝过酒的关系散发得更加浓烈。
“已经进入芳香的第二阶段了吧?”
“你对香水也有研究?”
“心理治疗当中会用到很多芳香知识,所以这些难不倒我,现在的香味应该是尤加利。”
正说着,Mr.猫也走了出来,他先行一步来到车边,其他二人钻进车里。他们一齐朝着目的地行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杰弗里平静地望着窗外,这个时候路上还有好多行人,闷热的天气让这些人不想早早地回家休息,而且越是有商场和小吃的地方人越多。这里的烧烤店鳞次栉比,孜然味混在油烟里,散布在空气里。烧烤炉无理占道,Mr.猫的车子根本无法开进去,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不远处的天空中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周围人的身体不停地摇晃。
“起火啦!起火啦!”
杰弗里在车内惊呆了,“凤凰巷”的路标牌因为爆炸飞了出去。
(4)
消防队员把火势控制到最低范围内,之后有部分队员冲进火灾现场。之前逃出酒吧的只有七八个人,剩下的客人全部葬身过海。消防队员抬出来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场面异常惨烈。随后赶到的警车驱散了围观的人群,落霞街上的店铺那天晚上早早关门打样,成了条死街。
第二天的报纸上刊登出昨晚爆炸事故的新闻。据说总共有67具尸体,这些人是为了给一个叫祁峰的人庆祝生日,在那里开派对。酒吧被包了下来,到场的都是祁峰的朋友和家人,且外人不许入内。从个别未烧焦衣物的左胸上可辨别出纯金制造的胸针,上面有两个字母“J·C”。据证实,这是杰川制药的缩写,记者立刻走访该公司,祁峰本人乃该公司最大股东祁明商的儿子。
一夜之间,祁明商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他的儿子祁峰是一个洒金不眨眼的富二代——曾经用钱和权势摆平自己在外面搞大女孩儿肚子的事情,这些爆炸性新闻“如雨后春笋”般一夜之间“拱”了出来。杰弗里一边吃早餐,一边读报纸,事故现场的照片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叶队长在黑黢黢的灾后现场挺拔的身影。
整理好餐具后,杰弗里去上班。途中他给叶队长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名警员,杰弗里被告知叶队长出门了,具体没说去什么地方,再次询问后,杰弗里得知叶行滨到下午四点过后才能回警局。如果下午没有什么前来进行治疗的人,杰弗里打算去警局和叶行滨碰面。
然而,杰弗里不一会儿就遇上了一名得了交际恐惧症的患者。愁容满面的阿姨领着一名低着头,呼吸急促的女孩儿坐到杰弗里面前。
“阿姨,你请坐,我去给您冲杯茶。”杰弗里转身离去,顺便在香薰灯里点了几滴名为“海洋”的精油补充剂。屋子里渐渐氤氲着一股让人舒缓镇定的香味。
“阿姨,来做下慢慢说。”
“我家孩子今年20岁了,之前在人民医院的心理科室进行了为期半年的治疗。先前诊断出交际恐惧症,可是这孩子就是不配合,拖着拽着死活不去与医院,让人心焦。”
选择公立医院心理科室诊疗最大的好处在于费用比私立心理诊室费用低。杰弗里把女孩儿的手拉过来,放在他的手心,试着友好地与之交谈,谁知这个女孩儿像是遭到了电击,猛地抬起头,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原本还有点血色的脸就像涂了白漆一样。
“你、你要干嘛!”她声音颤抖,赶快扑到了妈妈的怀里。
正在这时,米莉敲了敲杰弗里诊所的门,杰弗里扭头的时候,她已经推门进来了。本想让米莉在候客区等会儿,却发现米莉的目光聚焦在了前来咨询的女孩儿脸上,怀疑、震惊、恐惧,所有的表情爬满米莉的整个脸部,她瞬间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杰弗里立刻扶起米莉。她伸出手指着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儿:“白、白……”
说着,米莉昏了过去。
医院里,米莉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大夫说她是受到了惊吓才昏过去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这种惊厥不能频繁发生,不是大事不可能吓成这个样子的。说完,大夫离开了急诊室。杰弗里关上门,此时急诊病房里就只剩下杰弗里和米莉二人。他坐在床边,回忆起米莉晕倒前说的“白”字,当时她指着前来就诊的女孩儿。
米莉的表现说明了一点,她是认识那个女孩儿的,如果“白”是那女孩儿的姓氏的话,杰弗里唯一能联系起来的便是几年前自杀的女孩儿。可是死人不能复生,不可能是她。难道还会有另外一名姓“白”的女孩儿?
一切要等到米莉醒来才知道。
这时,杰弗里接到了叶行滨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如果晚上有空,要杰弗里来命案现场一趟,叶行滨说他有重大发现。
米莉大概是听到了电话声,所以醒了过来。她执意让杰弗里离开,告诉他自己能行。见拗不过米莉,他只好提前赶往命案现场,大概三十分钟左右,他见到了等在现场的叶行滨。
叶行滨并没有直接带他到发生命案的地点,而是转到了盖好的一栋居民楼的位置,他指向东北角。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盏探照灯正对着发生事故的地基坑。
“看到了么?探照灯,在这个工地起码有五十个,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到了夜间都会全部亮起。为了如期完工,有时候夜间也会加班干活,所以那天晚上即使有大雾,那些灯也会把四周照亮,虽说能见度比平时差了些,也不至于什么人都看不清。我刚才问了一名施工队员,他告诉我这些灯的管理和维修都是由一名叫做张大光的人负责。
“你问过张大光了?”
“问过了,他承认是由他负责。当我问他当晚那些灯是否全部开启,尤其是灯光可以覆盖命案现场的三盏灯是不是全部亮起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记不清了’。回答这些问题时,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之后我又询问了他的同事,想了解一下张大光这个人。他们管他叫‘张大哥’,并表示此人虽不太爱说话,但是办事认真,仓库从没丢过东西,他乐于助人,还因为救了溺水儿童得到了施工单位三千元的奖金呢。不过有人透露张大光岁数不小了,却一直没有结婚。”
“哦,对了,那起爆炸案调查的进度如何了?”
“大火是从舞台后的幕布开始燃烧的,逃出来的人当中只有一人生还,其他全部救治无效。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火灾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啊,你要不要去看看。”
“暂时先不去了——我突然对那起‘东湖区跳湖事件’很感兴趣,叶兄有印象么?”
“你是说那名姓白的女孩儿?据说是身染性病,觉得无颜见人才沉湖自尽的。”
“叶兄的用词真是值得尊敬,您用了‘沉湖’。扯远了,我想知道那名姓白的女生的全名,还有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当年抬棺材的人您还认识么?”
“那名女孩儿叫白芷,长得真是好看,皮肤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白皙。我是在她去世之后看了遗照后特别有印象。至于抬棺人,我帮你找找。”叶行滨找到了一个专门办丧事的老板,让他找找干丧葬这个圈子里有没有认得当年给白芷办丧事的人。
“那老板说找到了给回话。”
杰弗里点点头,二人就此别过。
回到家,杰弗里见到Mr.猫坐在楼梯口,焦急地打着电话,好像电话无人接听。他嘟嘟囔囔,非常恼火。见到杰弗里回来了,立刻站起来对杰弗里发起牢骚:“你一天死哪去了?打你电话也关机!”
杰弗里这时才想起来,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手机没电了,他好好向Mr.猫解释了原因,可是Mr.猫却因此更加着急起来,他没等杰弗里把话说完又开始打电话,电话倒是通着,可惜就是没人接。
“米莉没有和你在一起?”
“哦,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她今天因为某件事情受到了惊吓晕过去了,在医院躺着呢,不过大夫说两三个小时就会好,然后可以回家了。我执意要陪她,可她拒绝了,并且说自己能行。她现在怎么了?”
“杰弗里,你要对我的模特负责,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离开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现在米莉一直联系不上,你说我该怎么办?她说她早上去找你玩,可你告诉我她晕倒了,并躺在医院里!”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米莉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她见到了一个姓‘白’的女孩儿,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吓成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晕倒的。既然你这么生气,我也帮你找她好了。”可是,当杰弗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米莉,就像是那晚的大雾一般虚幻缥缈。甚至连她的长相,面貌,她的声音和表情,她的动作都如水底的细沙一样不停地改变着,无从扑捉。杰弗里的电话簿里居然没有米莉的联系方式。
也许就是这个没打通的电话,将整个案件的发展导向了另一个方向。开始的时候,杰弗里并没有把它与案子结合起来,甚至那只是像打雪仗时雪球在后背上炸开的力量,连骨头都敲不碎。因为经常乘坐Mr.猫的车,他好久没有乘坐公交车了。坐公交车这种事情Mr.猫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可杰弗里却把这当成一次绝妙的人生体验。此次坐公交车另有目的,他发现了之前出现过的奇怪老妇人的行踪。
那名体型微胖的老妇人经常在名优百货站上车,到人民公园下车,中间有三站路。老人起早到超市去买菜对刚来到中国的杰弗里来说是件新奇的事情,可后来他也习惯了。他今天坐这趟公交车时没有发现那名老妇人,却听到了一件令他好奇的事情。
“你知道么,我现在想辞去医院血检的工作。”身后传来一名声线很尖细的说话声 。
“你们科室的工资挺高的啊,为啥要辞职?现在多少人想进医院?能干就干下去吧。”
“你不知道,这个月得AIDS的病人超过了三十人!”
“嘘,小点声,这种事情不要到处说。”另外一个女孩儿应该是那名医生的闺蜜,否则这种话题不能掏心窝子交谈。
“不说我心里憋得慌,虽然很注意个人卫生,可还是觉得挺恶心的,跟疫情一样成突发事态。今天院里组织学习工作,我们下周要去各地进行艾滋病预防控制的宣讲活动。”
“这是好事啊——需要我帮忙了尽管开口。”
“愁死我了,哎!”
杰弗里没有扭头去看后座的两个女孩子,但一个月三十多名的病例也太吓人了吧,当然这件事只是开端。
(5)
没有遇到那名老妇人,杰弗里又按照原路返回。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心神不宁,一想到白芷不明不白的死,却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他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警方一直找不出那名弃婴案的凶手。
白芷会和这个案子有关么?
叶行滨给答复是那两名抬棺人已经不知所踪,同行还得知白芷的葬礼非常草率地结束,连像样的殡葬酒席都没有,来宾只有五六个人,都是白芷在酒吧驻唱时的其中几名乐队成员。这个乐队自从白芷死后就解散了,有些人已经结婚生子,或干起了买卖,有的人出国深造,有的人隐姓埋名。
“那您觉得白芷的死与那起火灾有关系么?”
“现在那名唯一的幸存者虽然醒了,可是还暂时不能说话。我们也无法与之沟通。看来目前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叶行滨答道。
杰弗里不知道叶行滨所说的“我们”包不包括他这个外人。如果他说他不想再协助警方调查,叶行滨也不会不同意。不过自己已经卷进来,想抽身是不大可能了。也不知道Mr.猫找没找到米莉,突然下落不明的她是否也与这个案子有关。
医院的大夫说米莉离开医院前什么也没说,不过她本人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监控录像显示她一直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无法接听。Mr.猫告诉杰弗里米莉离开医院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门口搭乘了一辆出租车,朝相反方向走。医院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当时的画面。
“你记不记得去TONY BAR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说的?”
“她只是说想去个老地方坐一坐,因为是新模特,我见她条件各方面都不错,就答应了。为了留住新人嘛!”
“你没有问她老地方是什么?”
“她只是说曾经听过一首非常好听的歌,就是那里的一名驻吧歌手唱的。突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