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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喜欢么？
书名：谁说你只是骑士 作者：青林竹杏 更新时间：2019-07-22 16:20 字数：2479
“跟你一样，搬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喜欢丽谷园周围的环境，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从这个楼层的阳台上往外看，恰好可以俯瞰着大半个城市。”只是那么一抬眼，越过窗台的视线已飘上了城市的夜空。半合的眼眸深处不经意流泻出黑钻般夺目的光彩，叙述的同时黎彻似陷入了某种臆想之中，“白天容易心浮气躁，但即便遇到再怎样不如意的事，只要晚上回到这里，一切的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散呢。”
只是这样的理由么？
原来不期然地同住一个小区、一个楼层、并且楼上楼下的邻里关系，仅仅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在亿万的人群中恰好被归为了同类人的巧合。然而，他的回答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最后那个问题呢？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从认识他开始，除了名程家的人以外，从未见过他的亲戚，他总不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所谓好奇心杀死猫，说了这么多，安丫头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的话，对我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虽然那个问题有些像是随口问出，但她内心却无比清楚那是经过了多久时间的酝酿才有勇气说出，一直以来同窗兼比邻而居的四年生活，加上在同学们眼里的“形影不离”，使得她和他看起来十分“亲密”，连她自己都相信彼此之间应该已到了可以袒露心声的地步，不料得到的却是他冷淡、甚或带些警告口吻的答案，那样的答案绝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
——如果他真是一个冷漠的人，又怎会亲昵地称呼她安丫头，并且还会为她考虑安全问题？可为什么……他又那样拒绝她的靠近？而他以为那样她就会望而却步了吗？天性里的骄矜与聪慧纷纷抬头，令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犀利而又敏锐，像要从他深黑莫测的眼睛里触摸那里面隐藏的灵魂一样，“是因为那个人……才有所顾忌么？即便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出一些真相。一方面作为那个人的替身报答名程家族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又很在乎……可以深造的机会，所以才不甘心让珍贵的大学四年像普通人一样的平庸、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地学习、让自己不断变得更加优秀，对不对？别人眼里只看得到‘天才’，也只会趋之若鹜地将‘天才’的称号安放在并不相配的人头上，却看不到‘天才’背后所付出的真实代价。那代价就是——”
“仅止于此，不要再说了。”黎彻适时地出声。
“作为一个无人知晓的替身而活——”安冉却似没有听到他阻止的话，仍是一字字倔强地说下去，“甚至还要承受欺骗师友、连名字也不能被人知晓的痛苦。黎彻你告诉我，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为什么还要如此顾忌那个人？如果对你所做的一切，他有一点感激的话，又怎么会因你而找我的麻烦？”
她一向是安静而又恬淡、心性骄傲的女孩子，轻易不会被激怒到那样愤愤不平的程度，对于她那似压抑了很久终于倾心吐出的一番话，黎彻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从来不需要任何同情怜悯、强大而坚硬的内心深处似有根细小的弦被轻轻触动，这么多年来，除了巅峰之上的老爷子，很少有人这样在乎他呢……怔怔盯着她泛着红润光泽的小小唇瓣不停龛动着，他不自禁地站起来，微微有些失神，白皙的手掌撑在玻璃的茶几上，俯身缓缓靠近她越来越清晰的脸，斜斜而落的刘海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润而清楚，长长的睫毛扇子般灵动而秀气，小而挺翘的鼻翼因为激动而轻轻龛动着，双颊更是因为波动的情绪而生动、明艳……他忍不住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他听见自己喉咙深处有清晰的吞咽声，心脏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清晰有力地跳动，像是礼堂上宣誓的钟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
细碎的雨珠擦过玻璃窗户，夜空广袤无垠。
隐约有自广场上传来的爆竹声，也不知是哪一户人家正在办着喜事，砰地一声，烟花升空时炸开了璀璨夺目的光芒，五彩缤纷的颜色映照在玻璃上，也映入两个人怔然对视的眼眸深处。
“黎彻——”被他那样深深地凝望着，安冉全身僵住。
天地间的一切退去，只剩下他越来越清晰的五官，眉目如画，而那双星辰般明亮的黑眸正紧紧攫住她的眼眸，令她连呼吸也似停止了。
“说那些话，是在替我抱不平么？”倏然一笑，黎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傻丫头，如果一开始就不想上大学的话，任何人都无法强迫我呢。当别人的替身，虽然滋味不太好受，但我也并非没有收获啊。除了学业有所精进以外，我还收获了更多宝贵的东西。比起你所说的那些痛苦，我所得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所期望的。那样不就已足够了么？”
“那样……就足够了？”黎彻你还真是容易满足的人呢。她心里叹息着，同时升起一丝莫名的羞恼——他难道不知道刚才他的那个举动害得她差点窒息么？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时他却已经从容地恢复了平和的微笑，并且他还叫她什么？傻丫头？！还真是符合“黎彻式”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呢，不过，她也不会示弱，立刻机灵地反问，“我倒是想听听，在这四年里，你都收获了些什么？那些东西对你来说，真的可以胜过你所付出的么？”
“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畅游的快乐，能够日以继夜钻研学术而不用怕被人嘲笑的幸福，以及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单纯而珍贵的友情。啊，最重要的是——”他将按在她发上的手收了回来，却没有起身，仍是盯着她的眼眸，微笑，“身边还有一个贴心的安丫头。这些加起来，应该足够抵消掉那个人对我的亏欠吧？”
“可是黎彻——”
下一秒，她尚未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完，唇便被吻住了。
脑子轰然空白，眼眸完全地张开，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将他推开，所有的思维只停留在那温热的唇瓣、以及对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什么？！他之前突然俯身过来，并不是恶作剧地吓她么？
“再啰嗦的话，今晚我就不放你走了哦。”看也不看面前的女孩子，黎彻很快地放开了她，背转身朝浴室走也不忘恶作剧地继续吓吓她，“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在踏出她的视线范围后，他飞快地拧开了浴室的花洒，任由水珠串串自脸颊滑落，将残存的热度洗去，也稍微压制一下失序的心跳，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无法排遣开因她而激荡起来的那些繁杂的心绪，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是……喜欢么？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不会……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阻止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事，但不安而忐忑的感觉，糅杂着青涩的喜悦，仍是久久无法散去。直到咔嗒一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地靠回冰凉的墙壁，神智似清明了些，转头望向窗外，他轻抚了下唇畔，不自觉微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