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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另一起谋杀

书名:夏始末的悲剧 作者:星目 更新时间:2019-07-22 16:33 字数:13317

    (1)

    百络得到唐赫的关照,第二天就去小超市上班了。我下午没课,特地去超市看了看他工作的情况。

    超市不大,除了家用电器和电子产品以外,其他的货物应有尽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刚进去的时候,门上挂着的卡通面具发出了“欢迎光临”的声音。百络正在清点货物,并把摆乱的货物规整到正确的位置。地上扔着刚刚卸货的外包装。见我进来了,他跟我打了个招呼,我也冲他摆摆手。

    “生意不错吧?”

    “还好,今天一上午卖了将近一百元的东西。”

    “老板呢?店里就你一个人?”我朝收银台那里望了望,发现店里除了百络没有别人。

    “回家看孩子写作业了,两点之后再过来。”

    就在这时,“欢迎光临”又响了起来,我和百络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去,那里站着一个穿海军服背吉他的女孩,她胖胖的身体一晃一晃地,这让她的两条小辫子也像风中的天线一样跟着晃起来。

    “吴幽丽?”

    “啊?范老师,您也在啊?”吴幽丽笑眯眯地看着我,她的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你怎么来这了?这应该不是你放学回家的路啊?”

    她把肩膀朝我这里一转,我看到她后背上的吉他。原来她是去少年宫排练节目了。可是少年宫离这里也还是有段路呢,真搞不明白她大老远跑到这里干嘛。

    “老板,请问这里有蛋黄派么?吐司面包也有么?”

    “有的,有的,不过我不是老板啊,老板出去了。面包都在货架上呢,你自己拿吧,我马上就过来。”

    “我说你是老板你就是老板,我要你给我拿!”吴幽丽像是五岁小孩儿一样噘着嘴,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百络放下手中的活,把蛋黄派和吐司面包取下来交给吴幽丽,吴幽丽喜笑颜开,把钱交到百络手里,一蹦三跳地跑开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百络看着走远的吴幽丽,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看着百络,他柔和的脸庞让我更加困惑,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是个杀人犯呢?有人想害这样的人而往他杯子里面放入了过量的避孕药,促使他肾上腺素陡增而犯下谋杀罪。这个下药的人也太没有良心了。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转身回到店里的百络自言自语。

    “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你指什么?”

    “我早就认识这个小姑娘了,不怎么爱学习,可是天性浪漫,弹吉他,爱看漫画……”

    我还没说完,百络就打断了我,他说:“我不是指这个,老板告诉我,说她每天都会来店里,早上,中午和晚上都会来,来了又走了,从来不买东西,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来买东西了。她早上买的就是她刚才正在吃的棒棒糖,你说有趣吧?”

    听完这些话,我越来越觉得百络是个神秘的人物,从那天和唐赫在茶馆认识了他之后,我就开始对他产生了好奇。另外,我想我是否有必要再去吴幽丽家走访一下。

    走出超市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学生打电话给我,她马上要本科毕业了,论文已经写到第五稿还是有很多问题,急着要见我。没办法,我只好赶回了学校。经过康复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大爷,他好像在跟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置气,两人中间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鸡蛋,蛋黄蛋清流得到处都是。我赶忙叫出租车停下。

    “王大爷!怎么回事?”我快步走过去,问道。

    “哼!你问他,我好好地走在路上被他抓住,我不认得他他就跟我乱发脾气,还用拐杖打碎了我买的鸡蛋。”

    “你这老头,瞎眼了么?我是你老邻居,上星期你还跟我下象棋,怎么这周就不认得我了?”

    “老邻居?不可能,我没有你这么个邻居!”王大爷生气地瞪着对面的老头,他的嘴角因为生气一翘一翘的。我真怀疑他散打的招式还在不在,会不会一个旋风腿把面前拄拐杖、有点驼背的老头踢飞。

    “我是老李啊,就住你楼下,我去美国一周,回来你就不认得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年轻人,我这有五十块钱,你拿着,给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补上那一兜子鸡蛋,剩下的零钱我不要了。”说完,姓李的大爷拄着拐一步三晃地离开了。

    “还说我不讲理,哼,我干嘛跟一个陌生人讲理?你是范老师吧,李老师的男朋友?走,陪我买鸡蛋。”

    等我给学生耐心讲完修改论文的事情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没有见女友了,正要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手机却先我一步响了起来——唐赫。

    我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唐赫用情绪低沉但略显愤怒的声音跟我说道:“又是一条人命,附小看门的王大爷死了,初步推断是谋杀。”

    我抓住手机愣了好一会儿。

    “喂,范青木,你在听么?”唐赫提高了嗓门叫我。

    他为什么叫我范青木,不是一直称我范老师么?

    “啊,是的,我在听。”

    “请您务必来一趟王大爷的住处,给您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派警车在您学校门口等你。”

    我刚要问为什么是警车停在学校门口,而不是让我自己打车过去,唐赫已经把电话挂了。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我,我此刻的心情真的是糟糕到了极点,要不是李朵诗把我拉进她所谓的小孩子探险游戏当中,寻找什么失踪的百小芳,也不至于如今要坐进脑袋上有转灯,配着嗡嗡鸣笛的“专车”里。

    两个我不认识的警察把我夹到中间,我的身体随着惯性稍微一晃,警车便朝着王大爷的住处前进了。

    “喂,到底是怎么搞的,你们干嘛抓我?”我对其中一个警察低吼。

    “据目击者举报,您是最后一名见到王大爷的人,你把王大爷送回家之后,有长达十分钟的时间没有出来。出来之后,王大爷就再也没出过门,下午四点有人报案,你说王大爷死在家中。”

    这是不可能的,我虽然在他家里待了十分钟,但出门之前王大爷还是乐呵呵的,还希望我和女友早点结婚,到时候吃我们的喜糖。我离开时是三点半左右,也就是说半个小时之中,有人就杀害了他。

    可恶的家伙,连老年人也不放过。

    “排除自杀可能了么?”

    “是的,林法医已经排除自杀可能了,死者一刀毙命。”

    后来我们保持沉默,车里的空调系统发出轻微的噪音,这也是我听到的唯一响动。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警方绝对不这么想。警车快速地转了个弯,然后减速,王大爷的住处就在眼前了。我飞速地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事情,从我和王大爷买鸡蛋开始,他跟我说了些什么。

    ——到现在都没有抓住凶手啊?哎,日子不好过了,学校有好多学生转学。

    ——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女朋友天天跟我抱怨,说学校万一关门,她该去哪里上班啊。

    ——我说啊,这个卓老师也真够过分的,死之前总得把他从我这儿借走的笔还给我吧!

    ——王大爷很缺笔么?为什么总惦记那支笔?

    ——你想不到吧,那支笔居然被我用了两年呢!

    ——两年?您是怎么用的啊!

    ——没有笔水的时候就换根笔芯啊,这样可以用很长时间。

    就在我还没有闹明白这样的对话有什么含义的时候,我已经面对着王大爷的尸体了,最令我吃惊的不是他的死相有多么恐怖,而是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根笔!

    (2)

    唐赫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其实我也没什么心思跟他来个微笑。我想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微笑,更可以跟他来个法国式的贴面礼。

    “你今天见到王大爷是在什么时候?”唐赫已经开始非常严肃地审问我。

    “大概两点多,我不确定。上午下了课,我先是去了百络的小超市,待了一会儿我收到了学生打来的电话,又回了学校,正准备回家呢就接到你们通知我王大爷遇害的电话。”

    “回学校之前你见到了王大爷,他当时在干嘛?”

    “和一个姓李的大爷在医院门口吵架,李大爷说王大爷不理他,打招呼也像没听见。于是李大爷用拐杖敲碎了王大爷手里的鸡蛋,两个人吵了起来,我刚好坐车经过,就去劝架。”我觉得自己是在说绕口令,突然发现世界上有这么多大爷。

    “后来李大爷说他给了你点钱,让你去医院对面的菜市场买点鸡蛋赔给王大爷,是这样么?”

    “是的,我买完鸡蛋把王大爷送回家,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李大爷说你在王大爷家待了十分钟之后才走的。并不是马上离开。”

    “是这样的,可是我并不确定是否待了有十分钟,为什么李大爷说我待了十分钟呢?难道李大爷有偷听?这么说来,是李大爷报的警了?”我恼怒起来,瞪大眼睛扫视这一屋子的人,我真想用眼光剜李大爷一刀,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怎么胡乱说话。然而我发现李大爷不在命案现场,估计是年纪大了,看这样的凶案场面不好。

    “李大爷说王大爷平时说话声很大,你们上楼进屋包括关门的声音他都听得到。后来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刚好十分钟。”

    又是掐分掐秒的时间,这太奇怪了。第一次让我感到奇怪的就是学校那停电的五分钟,当时王大爷在场,为什么这回的十分钟又这么准确?准确到再次把王大爷纳入到凶案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王大爷死了。

    “唐警官,我突然想问您一个问题。李大爷的记忆力怎么样?他有没有医院开出的老年痴呆症诊断书?”

    “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请求您换个屋子进行审讯,比如最好去李大爷家,我想我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唐赫没说什么,他带着我和一个做记录的警员来到了李大爷家。李大爷的家位于王大爷家的正下方。他们住的楼已经有五十个年头了,隔音效果很不好,于是我们下楼的时候李大爷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与王大爷家相比,李大爷家的装修格外的现代化,这都得益于他在美国学习装修设计的女儿。就连冰箱都是双开门的西门子。

    客厅靠近玄关的地方养了一缸红色的叫不上名字的热带鱼,根本无法数清楚数量。它们在翻卷着气泡的鱼缸里安静地游动,形成了一片连着的红布。

    李大爷很伤感,眼角好像还挂着泪珠。

    “老王死得好冤啊,虽然平时脾气倔一些,但人还是很好的。他无子无女,平时无聊了就来找我下象棋。这下突然不在了,还有谁来陪我下棋啊!”

    “李大爷,您要是不介意,以后我来陪您下棋,我象棋下得很好哦!”说完,我把视线从鱼缸移到了李大爷身上。这时他才注意到我,然后瞪大双眼,非常愤怒地瞪着我。

    “李大爷先别急着生气,我想如果您记忆力不错的话,您还记得我们见面时穿我的是什么衣服?”

    唐赫看着我,他不太明白我这样问的原因。

    “你、你就穿着你现在穿的衣服。”李大爷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唐警官,我可以回家了么?”

    “慢着,你是说——”唐赫叫住我。

    “是的,我想您也看到了王老伯的致命伤是在心脏,当凶器进入心脏的时候会出现血喷,好像井喷一样,噗——”我学了一下喷血的声音。

    “可是如果你能有一个什么东西能遮住前身呢?”

    “那会是什么?”

    “比如雨伞?这样的案子我曾经侦破过,凶手为了不在身上留下血迹,用雨伞遮住前身。”

    “唐警长,虽然现在紫外线够强,但我相信包括您在内一个大老爷们很少会在夏天的阳光下打伞吧?”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好的遮蔽物,例如床单被罩,或者你可以脱光,这样的话,血就不会出现在你的衣物上。”

    “唐警长,您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我会在王大爷面前脱光衣服,然后刺杀一个大活人么?王大爷还没等我脱光,就用长拳把我打昏了。而且别忘了——心理痕迹!”

    “心理痕迹?!”

    “是的,你们警察办案会考虑犯罪分子的心理,可这样的心理大多数情况下指的是他的犯罪动机,而不是他犯案之后碰到与案件无关的事情时的心理,除非我是什么天才杀人魔,犯罪之后还能和妻子同床共枕安然入睡。因为是无关的事情,所以你们是看不见的。例如——”

    “例如什么?”

    “例如如果我是杀人犯,还有杀过人之后回家见我老婆,见我爸妈,见我老师时的心理变化。我想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躺下来端着红酒欣赏贝多芬交响乐,除非我是变态杀人狂。”

    “我不明白。”唐赫很困惑地看着我。

    “我是说,如果我杀了人,要在十分钟之内伪造现场,并且没有任何机会换掉我的衣服,或者假使我下了安眠药等王大爷睡着,再脱掉衣服,一刀捅死王大爷,再穿好衣服,这两种假设都不成立的。因为,我之后要见的是我的一个学生,她要在我的指导下完成毕业论文的修改工作。如果我对一条人命不负责任,我还有心思我起码得对我教的学生负责吗?”

    唐赫现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想放过我,因为他说李大爷确实听到了我离开时关门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听到王大爷出门的动静。

    “李大爷为什么那么肯定王大爷没出门呢?”

    “因为五点是老王头出来练太极剑的时间,每次他都准时出发,拎着播放太极剑配乐的小音箱,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出门。之后他就会赶往学校值个晚班,然后回家。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因为不去学校上班了,所以时间更加固定。我拿他当闹钟了,只要他一出门练剑,我就开始准备晚饭。”

    之后,李大爷把他发现事情不正常的过程讲了一遍。原来,李大爷觉得打碎王大爷的鸡蛋这件事是他不对,就把炒好的木耳送到老邻居家,可是怎么敲门都没有应答,前思后想报了警,谁知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这时,林麟从楼上跑了下来,他刚一进门就说道:“很奇怪,那只笔上只有王大爷本人的指纹!”

    “怎么可能?”

    我和唐赫本以为凶手是怕那根笔成为抓住他的依据,所以才把笔还了回来,因此上面应该留有他的指纹。

    (3)

    我回想了一下,王大爷曾经不止一次地谈到卓伟拿走了他的笔,如果说凶手从门卫处拿走的笔正是王大爷手中出现那一只,而且也系卓伟所拿,上面应该还残留着他人的指纹的,可现在除了王大爷的指纹以外,其他人的指纹全都不见了。

    卓伟虽然刻板,道德缺失,可是态度一丝不苟,很少会马虎大意,应该不会拿走别人的东西不归还的。

    现场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唐赫右手摸索着下巴,他的目光盯着地板,陷入沉思。而我呢,除了李大爷家鱼缸里的那些火红色的鱼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以外,我的大脑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突然,水面上的气泡炸裂了,在安静得死寂一般的空气里发出“啪”的一声。

    “不对,肯定不对!”我突然发声,让唐赫身体一哆嗦。

    “哪里不对?”

    “首先,今天把王大爷送往住处的途中,我们聊了很多。把王大爷送到家之后,谈话内容都围绕着我和女友何时结婚的内容展开。因为我还要去见学生,所以对话都是在门口进行的。说再见的时候,我已经把门打开要离开了。这样的谈话怎么也不可能有十分钟。

    另外,是我把门轻轻带上的,我从来没有大声关门的习惯。设想在别人家,重重关门只能叫做摔门,那是不礼貌的行为。我和王大爷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发生争吵,干嘛用力关门?”

    唐赫没有表情,对我的分析不置可否。

    “可为什么李大爷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唐赫反问我。

    “今天王大爷一路上只对一个话题不停地絮叨,就是关于那支被拿走的笔,他跟我说,那支笔已经被他用了两年了,只要笔芯里的油墨用光,他就会再换一根新的笔芯。所以那支笔就像他的好朋友。他这么说是不是暗示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唐赫无奈地说道:“可就算王大爷知道了凶手是谁,他现在已经死了啊!”

    “我猜想凶手以为我和王大爷一起,他就会把谁是凶手的秘密告诉我,所以为了防止王大爷泄密,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谈话在这一刻停止了,我们共同陷入沉思,我猜唐赫和我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进入王大爷的屋子的。

    “重重的关门声——我一直想这个问题,可我想不出别的解释,通常情况下,只有——”

    “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大爷自己把凶手请了进去!凶手在行凶之后把门重重地摔上,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别人以为王大爷有事出门了。可是这样也同样会暴露他的行踪。”我说。

    写到这,我想任何一个迷醉于推理小说的朋友都会咒骂我——你还是不要写下去了,推理小说不都得写个密室杀人案来吊足我们的胃口么?可是现场的情况不可能成为密室杀人案件。因为王大爷住的屋子很简陋,连防盗门都没有。

    这个小区以前是一个机床厂的老家属院,楼的后面是一排和一楼高度平齐的小平房,用作储物间,里面除了一些散发着霉味的杂物以外,剩下的空间就放一点蜂窝煤,连地下室都没有。家属楼前面是一条六米宽的青石板路,路的右边,也就是家属楼的对面种着一排排间隔两米的杨树。王大爷的家后面就是小房,可他一个人住在七楼。除非凶手是个攀岩高手,否则想进入王老伯的房间是非常困难的事。再加上重重的关门声,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唯一能够解释清的是,在我离开王大爷家之后,又有一个人进了王大爷家,而且还是王大爷亲自开门让他进去的。

    我和唐赫爬上楼,再次来到凶案现场,林麟把一个透明的,可以装下两寸照片的证物袋举到唐赫面前:

    “这是从王老伯的指甲缝里采集到的衣物纤维,不是他本人的。估计是凶手身上的。一般情况下,只有出现打斗情况,比如王老伯揪住了对方的衣物,才会在自己的指甲缝里出现他人衣物的纤维。”

    “王大爷是散打冠军,凶手会不会被他伤到?”我突发奇想。

    唐赫是不会把我的疑问带入他的思考范围的,毕竟,我是一个搞写作的,我的思想再缜密,也会出现跳跃,甚至浮想联翩。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纤维么?”唐赫问。

    “像是丝光棉或者真丝,这种纤维的布料,像是来自睡衣。”

    “你这么肯定是睡衣?”

    “虽然,”林麟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只是猜测,但是这种材质的纤维和百小芳的睡衣布料是一模一样的。我哥哥是纺织大学毕业的,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一手,一般材质的衣服逃不过我的眼睛。”

    “和百小芳的睡衣衣料是一个材质?可是,你不会是说凶手穿着睡衣行凶吧?”

    林麟摇摇头:“还有一个令人费解的事情,王大爷手里的笔支本没有笔芯,我猜不透他握着一根没有笔芯的笔是什么意思。”

    听到林麟的话,我们大家吃了一惊,我和唐赫迅速凑过去观察王老伯的右手,果然,笔管里没有笔芯,而且他的手指握笔保持写字状态——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现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凶手是故意让周围的人听到重重的摔门声,他的用意何在?王老伯一路上不停地提到那支笔的事情,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意识到危险的靠近?可他在暗示什么呢?我带着烦躁的心情,闭着眼,让车窗外路灯折射的灯光按照十米一晃的速率闪烁在我的眼睑上。

    我开始厌倦这个城市,厌倦它的一无是处。

    (4)

    小升初考试终于在六月中下旬拉开帷幕,我女朋友因为是六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所以不能监考本班学生,而是被调到了五班监考,监考的科目是语文。学生们刷刷的答卷声就像是用大扫帚把秋叶扫成一堆的声音。不过答卷子可要比扫叶子困难多了,孩子们望着最后那道作文题发愁——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会做什么?

    这是本市进行语文教学改革之后的作文写作新题型,往年的考题经常是给一幅公园的图片,让学生写去公园游玩的经历,陈芝麻烂谷子的题目令学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发挥,于是,为了挖掘学生们的想象力,此次改革后的作文题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李朵诗在监考过程中偶尔把头扭向窗外,她突然之间变得忧心忡忡,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在操场上,背后背着吉他,腰间插着一本漫画书。她往学校的草坪上一坐,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去糖纸之后将棒棒糖放进嘴里,然后把糖纸叠成小飞机,往空中一掷。放下漫画书之后,她弹起了吉他。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it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悠扬伤感的歌声对面,是影响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伴随着虚构时光倒流的作文之后,一些人进了重点初中,一些人进了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学校,他们的人生就此被贴上了各式各样如糖纸般花花绿绿形态各异的标签。他们都在被动选择——求求你要我吧,你要我了起码我有个机会上学。

    人都只能被动选择么?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lays it cool,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你知道那些愚蠢的人——”吴幽丽被叫到办公室,李朵诗问她为什么要提前交卷,吴幽丽这样对我女朋友说。

    “他们只是在被动地选择自己以后的方向,而我不会!”

    “你、你要是这么说,那么你还能上初中么?”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小学毕业之后就不再上学了!”

    “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那你的前途呢?你都不考虑一下么?”

    “前途么?死了的人有前途可言么?”

    我女友愣愣地盯着吴幽丽,这句话让女友就像被铅球砸了脚一样,因钻心的疼痛身体突然缩一下,她像受伤的猫一样“喵”地一下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哭声。

    她哭哭啼啼地在电话里对我抱怨,说现在的孩子说话专门揭别人伤疤。她抱怨的内容无非是学生百小芳不幸身亡,同事也被凶手杀了,她自己也不好受,教导主任批评她没管好本班学生,还受了处分。翻过来倒过去就是这些内容,而我的脑子里却想着这次的作文题目——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弟弟,他天真可爱的面容,他疯跑了一身汗之后就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全身散发着小太阳的味道,我在给他搓背时,淋浴下他不停地唱着刚刚学的《粉刷匠》。是啊,那只是如果,时光一去不复返。

    而我,此时已经挂了电话,因为我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警方还没有把注意力转向这一领域。一支没有笔芯的笔就已经让他们费解老半天了。

    我想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当我推开眼前这扇办公室的大门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已经站在了办公桌前。今天早上结束了研究生最后一场答辩之后,我来到了康复医院。

    吴医生刚刚喝完胡辣汤,并将油条塞进嘴里。听到我的敲门声,她示意我进来。

    “你好,吴医生,我是——”

    “范老师,您好,我早就认识你了,是为了王大爷的事来的吧!我相信你会来的。”

    这么奇怪的剧情只有在我的小说里才会出现。我的嘴张成O形,吴医生笑着继续说道:

    “王大爷来我这里接受心理疏导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一个热心的小伙子。我无法把你的名字和真人对上号,直到那天王大爷在医院门口和别人发生口角,而你陪他去买鸡蛋,我就猜到了那应该是你。”

    听到医生说我是一个热心的小伙子之后,我真的很惭愧,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居然被别人评为热心人。

    “吴大夫刚才说王大爷来这里接受心理疏导,是因为他得了什么特殊的心理疾病么?是老年痴呆或者老年抑郁症么?”

    “恰恰不是这种常见的心理疾病,而是——脸盲症。”

    “脸盲症?”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它让我想起另一个常听到的“夜盲症”。

    “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脸盲症就是患者对熟人健忘,但是为了记住别人,又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会凭借自己的记忆力记住与他交往过的人的声线特点,穿衣风格,发型,还有行为方式等等一系列特征,否则他们就认不出别人了。其实他们活得也很痛苦,毕竟记忆这东西会减退的,尤其是对老年人而言。王大爷在工作岗位上一干这么久,不希望别人说他已经上了年纪,已经是一无是处的人,所以顶着被发现其实是‘脸盲症’患者的压力,每天来我们这里接受心理疏导。”

    “脸盲症无法治愈么?”

    “目前为止尚没有解决办法,而且脸盲症还有遗传因素的影响,即使是后天原因造成,也会有很多致病原因。如果你今天突然因为嗓子发炎而声音变得沙哑,并且换了衣服,剪了头发,再去跟王大爷说话,他可能就会花很长时间才能把你认出来。”

    跟吴医生告别之后,一个人走在路上,我紧紧握着皮包,这个皮包里装着王大爷生前在门卫工作时记下的所有登记簿,此刻,它们在我的手里沉甸甸的。刺眼的阳光平行射进我的眼里,我的眼刺痛地流下眼泪,身旁的冷饮店门口响动着炒酸奶机器的嗡嗡声,往前十米的下水道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在这样的城市里,走在街道上,嘴唇不停地噏动,我快要哭了出来。

    在这个光线都射不进的公文皮包里,登记薄的每一页都记录着王大爷一笔一画写下的字迹:范青木的个子在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寸头,不戴眼镜,大学教师,偶尔会穿军绿色的短袖衬衫,下面一条亚麻色的长裤,说话声音很随和;唐赫,刑警大队副队长,四十岁出头,眼睛锐利,高鼻梁,不爱笑,做事雷厉风行,声音如洪钟般有力……他认认真真地把每个经过他眼前的人的外在特征写下来,生怕下回闹出笑话被人们发现他有“脸盲症”。

    “王大爷在工作岗位上一干这么久,不希望别人说他已经上了年纪,已经是一无是处的人。”

    刚才吴医生的话在我耳边再次响起。

    我忍住了哭声,我想,无论这个城市多么糟糕,总会有为了证明自己价值的人努力地生活,坚强地生活,不想被人说成一无是处的人。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推测的话——我突然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卓伟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来上班?难道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王大爷得“脸盲症”的秘密?这一发现让我的身体在三十七度的高温天气里打了一个冷颤。

    然而,我又马上推翻了这个令我汗毛都竖起来的假设,因为我清楚地记得王大爷说案发当晚,卓伟进校的时候是在登记簿上签了字的,如果王大爷认识卓伟,是不会让他再签字的,毕竟都是老熟人了。

    可这样推断又不对了,既然是老熟人为什么要签字?太矛盾了。

    就在我思考这么恼人的问题时,我又看到了吴幽丽,她正远远地盯着百络,百络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朝超市的方向走去。我跟他打招呼:“嗨,百络,刚去进货了么?”

    “没有,收银机出故障了,我拿去修理,刚刚回来!”

    “这样啊,能去你店里坐坐么?”

    “没问题,过来吧,老板去学校接孩子放学了。小姑娘,快跟上!”百络对身后的吴幽丽说。

    我和吴幽丽一前一后地跟着百络,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感觉,百络和吴幽丽之间有着一层隐秘的关系,否则她不会一直跟着百络,可这层关系是什么呢?

    我们来到小超市,百络熟练地把收银机安装好:“我在监狱的时候选了一门课程,就是电子仪器方面的,组装电脑,修理电表,我一学就会,这也得益于我以前是物理老师,电路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把它看做是人的血管,四通八达就像电路一样,哪个地方要是阻塞了,就不通电了。”

    我突然一惊:“百兄以前是物理老师?”

    见说漏了嘴,他马上不吭声了,试了一下启动,收银机“嘀”地响了一声,启动了。他笑着问吴幽丽今天要买点什么,吴幽丽指了指收银机旁大蘑菇底座上插着的棒棒糖,说“这个!”

    “小姑娘,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看你都快成小胖熊了!”

    百络把棒棒糖从大蘑菇上取下来,交给吴幽丽。她高兴地扭着胖乎乎的身体跑出了超市。刚出去五六米远,突然转过身对我说:“范老师,我哥让我通知你这周末到我家做客,一定要来啊!”

    我冲她挥挥手,然后扭头看着认真查货的百络。

    “百兄,我有一件事情问您,希望您不要介意——您的妻子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百络像没听见一样把一个掉在货架后面的桶装白象方便面放回原处,转身走向我的时候,他弯下腰检查货架最下层的豆干,接着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人都已经不在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再怎么也回不来了。”

    他抬起头,看到我注视着他,就对我笑了笑。

    (5)

    据说警方那边也得知了王大爷是“脸盲症”患者的消息,可是警方还是没有明白,王大爷握着没有笔芯的签字笔是在暗示什么。

    “没有笔芯的签字笔暗示着什么呢?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啊,范老师,您怎么想?”

    林麟陪着我坐在少年宫一层大厅的最后一排,他小声地问我。马上就要轮到吴幽丽上台表演了,显然他的注意力不在节目上面。他的腿上放着一个顶端有着绿色金属夹的木质垫板,那上面夹着案件记录。他哗啦哗啦地翻着,懊恼的时候喝一口灌装咖啡,咽咖啡的声音已经招来旁边观众愤怒的眼光。

    “没有笔芯不就说明里面的墨用完了,该换新的了。”我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

    “你、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主持人报幕:“请欣赏由师范附小六年级三班吴幽丽带来的独唱《小小少年》。”

    我立刻坐直了身子,林麟也在我的带动下勉强把脸转向舞台。吴幽丽胖墩墩的身上穿了一件海魂衫,抱着吉他坐在了酒吧椅一样的凳子上,架着吉他的那条腿踩着凳子下面的金属圈,她调整了下嘴前的麦克风角度。我立刻听到有的家长窃窃私语:“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会弹吉他了,真厉害。”

    吴幽丽先弹了一段带和弦的过门,在十秒之后,开始了《小小少年》的前奏,台下的掌声并没有扰乱吴幽丽的情绪,她很平稳地演奏着。我曾听过用口琴和手风琴演奏的《小小少年》,却第一次听到吉他演奏的版本。吴幽丽不仅吉他弹得好,歌喉也非常甜美,她居然能让自己的音色介于男生原版和女生自身的嗓音之间,真是耳目一新。最后一段是用波兰语唱的。

    表演结束以后,观众们还处于陶醉之中,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台下才跟着起了掌声。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走上舞台,把鲜花递到了吴幽丽的怀中,我在追光灯的灯光下辨认出那是吴幽丽的哥哥吴立达,他把美丽的太阳花交给吴幽丽。吴幽丽和哥哥向台下观众鞠躬,然后哥哥拉着妹妹的手下台,可是吴幽丽却用了点力气,甩开了吴立达的手。

    这个动作被我及时捕捉到了,不知林麟看到没有,或者其他观众也只是在心中稍微揣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吧。我扭头看了林麟一眼,他又在研究那些案件记录了。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等着欣赏下一个节目,求求老天,在这种可以欣赏演出的时候,请让那些什么案子睡在我的大脑皮层最深处吧。

    “你说笔里面没有笔芯是因为旧的用完了,该换新的了,是这样么?”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我扭头看了看表情凝固着的林麟。

    “太好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记不记得王老伯说卓伟去学校要找东西,可是他去找什么我们一点都不清楚?卓伟找的就是一支笔,因为卓伟用笔在百小芳的脸上画了些难看的线条,所以他要找到这根笔,处理掉之后就不会有人把他与百小芳的死联系在一起了。”林麟虽然说得很小声,可我不能肯定周围的人听不到我俩的谈话。

    我立刻起身把他拉出演出大厅。大厅外已经空无一人,被水晶灯照得金碧辉煌的等候区里,两个男人正在讨论充满血腥气味的谋杀案。

    “因为王大爷有脸盲症,没认出卓伟来。所以,见到刚刚理了新发型的卓伟,只有让他签字之后才能放他进学校。之后,他在找笔的时候接到了电话,于是把笔别进了上衣兜,然后去见凶手,可是,他在没有堤防的情况下被杀害了,瞬间的恐惧让他产生了肌肉痉挛,直接进入尸僵状态。而凶手拿走了那支笔。”

    “可是为什么王大爷手里会拿着那支笔呢?而且你在尸检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了么,那件套在尸体身上的T恤并没有口袋。”听完林麟的分析后,我有些质疑。

    “兴许他拿走了门卫的笔,却发现笔快没水了,这就是为什么王大爷要拿一支空的笔暗示我们。”

    “你是说,王大爷要暗示我们——他那晚看到的进入学校的人就是凶手?”

    我底气不足地说出了长久埋藏在我心里的疑惑,连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说是我潜意识作怪?

    可我还是觉得林麟的推论有问题,如果王大爷认出了凶手不是卓伟,那么就不会让他签字,会挺身而出制止凶手进入,而且卓伟的笔是不离身的,怎么可能那天忘记将笔别在胸前。更何况,王大爷拿着一支空笔管真的是要暗示他看到了凶手么?

    林麟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调查了一下百络的妻子杨涵雪的情况。杨涵雪在与百络认识时是二十八岁,与三十三岁的百络的相识是由于一次偶然事故。百络曾经想自杀却被杨涵雪的父亲救了,本是为了报恩,却在杨家见到了杨涵雪。就这样他与杨涵雪结识。她超凡脱俗的魅力,立刻吸引了百络的目光,二人堕入爱河之后,很快就结婚了,可不知为何,他们约定不要孩子,百小芳是他们领养的孩子!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听到了头顶上悬着的水晶灯上每一个玻璃珠子轻轻碰撞发出的声音,它们仿佛把我大脑里推理的齿轮咔咔奏响的声音外化出来。

    “也就是说,避孕药根本就是百络自愿服下的?”

    “很有可能,或者说,百络是真的为了杀害妻子才以避孕药过量为借口。可是他杀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后来发现了水杯里的避孕药么?你们没有对百络做什么检查以证明他真的服用了避孕药?”

    “发现避孕药的时候已经是案发第二天的晚上了,因为案件中没有毒发身亡事件发生,一开始并没有对现场的杯子进行化验。说起来也是一时疏忽。”

    “话说回来,你们调查百络和他妻子,与这起卓伟被杀的命案有什么关联呢?”

    “是唐赫让我查的,具体原因,他没有告诉我。”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一次青林回到家的时候浑身臭烘烘的,有一种踩了大便的味道,我问他怎么弄的,他就是不肯告诉我,这会不会也与案情有关呢。

    “你听说过厕所里墙上画漫画的事情么?”我突然问林麟。

    “没有,不过厕所里画了什么,写了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难道不知道?”林麟一副讥诮的表情。

    “我不是指那些画在公厕里的污秽东西,我是说小学的厕所墙壁上。”

    “没听说,和案子有关么?”

    “也许吧,我还在调查。”

    就在这时,我看到吴幽丽和吴立达从演出大厅的大门走了出来,他们冲我摆摆手。吴幽丽兴奋地扑到我的怀里,她告诉我刚刚颁奖典礼上她获得了二等奖。为了表示祝贺,我请他们俩到附近的沂蒙小厨吃一顿。

    步行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店门口,吴幽丽像个小天使一样“飞”进了店里,胖墩墩的身体如此灵活。她找到了个沙发软座,像好多年没坐过这么软的座位一样,用力把身子陷进去,之后立刻招呼我们过去。她像主人一样翻着菜谱,然后对服务员说她要这个那个,不一会儿就点了五道菜。吴立达在一旁笑话妹妹是个吃货。

    “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贪吃鬼,哈哈!”吴立达指着刚端上来的凉菜醋泡花生说。我想他话里的意思是吴幽丽喜欢吃醋泡花生吧,可吴幽丽却翻着菜谱,头也不抬地说:

    “我小时候喜欢吃什么,你怎么知道?”

    瞬间,气氛降到了冰点以下,我赶忙打圆场:“你们点了我最爱吃的醋泡花生,是为我点的吧?”

    没人说话,我没将惊讶显现在脸上,心里却波涛汹涌。难道吴幽丽平时是这样对吴立达说话的?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吴立达的亲妹妹?

    “对了,范老师,今晚有没有空到酒吧坐坐,有我的专场演出啊!”吴立达突然对我说,我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突然发出的邀请让我措手不及,把一颗花生掉进了领窝里。

    “好、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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