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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全世界的灯都熄灭了
书名：终有绿洲摇曳沙漠 作者：葳蕤 更新时间：2019-07-22 16:57 字数：4326
“宁浩森跟季婉娈说起自己的初恋，那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痛，两个人只是因为误会而分开，一分开就是一年多了，可是宁浩森依旧放不下她。季婉娈听了，心里感觉酸酸的，不知道是为着自己暗恋的人而感到酸楚还是为了自己……”
“婉桐，你现在有空吗？”星璨给我打电话之前，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听到他这么问，我的心惊了一下，内心深处仿佛被一根刺刺痛了一下，有一刹那的疼。
“怎么了？”我一边回答他一边将一盆多肉移到窗台，我很喜欢多肉，可一直都养不好。
“浩楚哥出车祸了，在市医院抢救，不管你有没有空，你一定要过来一趟。”听到浩楚出车祸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我绝对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是一个做事如此沉稳的人，以前即使我坐在副驾驶上和他聊天，他都会把车开得很稳。
顾不得其他，我匆忙跑下楼打车去市医院。
“师傅，您可以开快一点吗？我有急事！”我在车上，不停的催促出租车师傅。
“小姑娘啊，我这已经开得很快了，再快就要超速了！”司机师傅慢悠悠的说，并不明白我急切的心情。
“求求您了，再快一点行吗？我赶时间！”我焦急的对师傅说。
“每个人都说自己赶时间，但没办法，还是要慢慢开，遵守交通规则，时间重要，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司机师傅倒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不再说话，我整个脑子都被章浩楚出车祸的消息占据了，要是浩楚再也醒不来怎么办，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跟他说，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和他一起分享。
要是浩楚失忆怎么办，他会不会就不认识我了？我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大巴掌，两个人都好好的活着的时候，我为什么如此折腾？我为什么如此怯懦？为什么不紧紧专注浩楚？
天空阴沉，雨又下下来了，淅淅沥沥，马路上的一切都透着寒气，我感觉自己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如果章浩楚出事儿的话，我以后应该如何好好的生活？我的世界不就是他么？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了，我还需要那些追求干什么？
赶到市医院的时候，星璨在急诊处等我，将我领到浩楚的病房外，那扇门紧闭着，正在手术中。门里是我深爱的人，此刻，我却不知道他究竟怎样。
浩楚的父母亲都赶过来了，很久没见到他们，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他们苍老了许多。我心里满是愧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浩楚才会出车祸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婉桐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浩楚怎么会出车祸呢？”阿姨走上前抓住我的手，焦急地问我。
“浩楚出了点小意外……”我小心翼翼的说。
“我们家浩楚开车一向很稳的”叔叔在一旁念叨着。
我看着叔叔阿姨着急的模样，那个正在抢救中的男人生死未卜，我六神无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医生终于出来了。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病人头部受了重伤，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可能会长期处于一种昏迷状态，醒过来后也可能会失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昏迷？失忆？我那么努力的走到他身边，他失忆之后就会将我全部忘记，关于我们曾经的一切，都只有我记得吗？
“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家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浩楚。”章浩楚的父母并不知道我们分开了，而此刻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孩子，你也需要休息呀！”阿姨很好心的对我说。
“没事儿，我这几天没有课。”我只想好好的陪在浩楚身边。
“婉桐，我留下来陪你吧。”星璨对我说，但我明白他也很累，我不愿意麻烦其他人。
“星璨，谢谢你，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所有的人都走后，我并没有能和章浩楚待很久，他在重症监护室，我只能进去看他一会儿，出来后在门外的窗户看着他，我第一次觉得他离我那么遥远。
几天过去了，江城越来越冷了，浩楚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每天上课之后就去医院陪他。没课的时候，就去医院，坐在他身边，跟他絮絮低语，给他讲自己离开他之后的事情，或者就是坐着，看着他俊朗的面容。
前前后后有很多人来看望章浩楚，有人带来一束花，有人提来一篮水果，江城很难得的有了好阳光，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一转头，就看到浩楚睁开眼睛，对着我微笑。那一定是最美好的瞬间。
一个星期过去了，浩楚仍然没有醒来，有时候我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一动，但就是没有出现他能紧握住我的双手的奇迹。
“晴舟姐，我表哥恢复得挺好的……”伴随着星璨的声音，迎面走来一位成熟有韵味的女子，怎么说呢，对于那一类美女我是既喜欢又害怕，第一眼的喜欢来源于她们的美貌，害怕的是这样的女子大多骄傲，不易接近。
“你好，请问你是？”我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浩楚的好朋友。”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份量，我认识章浩楚到现在，从不知道他还有那么亲密的女性朋友。
“晴舟姐，有婉桐陪着我表哥，你去忙工作吧。”星璨在一旁跟李晴舟说。
李晴舟是章浩楚的初恋女朋友，当时22岁的李晴舟刚刚大学毕业就遇到了24岁的章浩楚。那时候李晴舟毕业之后天南海北去游玩，她家世背景好，从来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
在一次露营活动中，李晴舟与章浩楚结识，交谈后发现两个人都是江城人，话题顿时多了起来。两个人认识之后，常常结伴出去玩，久而久之，他们就在一起了。
两个人的感情不错，章家和李家又门当户对，章浩楚喜欢李晴舟身上那股说走就走的潇洒劲儿，不必过多的考虑其他的事情。
林婉桐很久以后才明白，说走就走的旅行是需要底气的，而这底气来自于物质上的富足。像林婉桐这样的女孩子，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哪里还有那份不顾一切闯世界的劲头？
李晴舟与章浩楚在一起一年后，李晴舟的父母安排她去美国学习两年，李晴舟想让章浩楚陪她一同去美国。
但章浩楚那时正在事业的起步阶段，正是需要专注于事业的时候，他不能也不愿离开，他不想断送自己的事业。美人固然重要，江山也不能不要。
“晴舟，，我在江城等你回来，你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章浩楚在李晴舟离开时，送了她一条施华洛世奇的白天鹅项链，并对她说了这番话。
“好的，等我回来。”那时候的李晴舟也天真的以为，两年一刹而过，两年后她回来，就可以和章浩楚结婚。
距离是最能考验爱情的，李晴舟刚去美国的时候，不太适应那里的环境，她常常给章浩楚打电话，发邮件，跟他诉说在异乡的辛苦，李晴舟特别希望有一天她早晨醒来能看到章浩楚跟她说，他来美国陪她念书。
但章浩楚总忙于事业，那个时候的章浩楚事业刚刚起步，每天早上7点来到公司，晚上12点才回家，哪里有时间顾得上李晴舟。
“浩楚，我们班今天来了个新同学，是个华人呢。”
“浩楚，我想吃中国菜了，想吃江城的小龙虾了。”
“浩楚，你来美国旅行吧，还可以顺便陪陪我。”
李晴舟孜孜不倦的给章浩楚发消息，一般都是李晴舟给章浩楚发很多条消息，过了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才得到章浩楚简短的回应。
偶尔一次不回消息没关系，反复多次，那个期待得到回复的人开始产生了怀疑，开始动摇自己的信念。李晴舟渐渐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北美洲的秋天到了，今年的秋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早，九月中旬，叶子已哗哗落下，天气开始变凉。
李晴舟想起了隔着太平洋的江城，那里，四季的分界并不大明显。自然的，江城的秋天没有北美洲这里的萧瑟，不知道章浩楚现在在做什么，李晴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少再想起和章浩楚在一起的时光了。
李晴舟去美国一年后向章浩楚提出了分手，章浩楚同意了，记得有人说过一段话：听说你在的城市下雨了，我很想问你有没有伞，但我放弃了，因为我害怕你说没有带，正如我爱你，却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
李晴舟和在美国认识的一个华裔男孩在一起了，那个男孩和章浩楚完全不同，男孩叫许权。许权是个放纵不羁爱自由的人，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和李晴舟爱玩儿的性格很搭呢。
章浩楚在国内的事业蒸蒸日上，认识的女孩很多，各种类型的女孩都有，但他从不轻易动心。有时并不是自己挑剔，而是爱过一次之后，很难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许自己的真命天女还没有到时候出现吧。
家中父母虽不催促自己考虑终身大事，但在家庭聚会中也偶有提及，提的次数多一些了，章浩楚也开始考虑父母亲的感受。
章浩楚29岁那年出门远行，在深山有一古寺，偶然拜访一位老僧。那僧人名号法空，法空喜欢喝茶，爱下棋。除了每天诵经念佛之外便是坐在寺庙中那棵老菩提树下喝喝茶，与寺中弟子下下棋，山中的生活很惬意。
章浩楚到达古寺时，夕阳在山的另一头沉下了身子，落日的余晖将大半天空染成了一幅画。
章浩楚与老僧有缘，他在古寺内那棵菩提树下和老僧交谈许久，陪老僧喝茶下棋，山中暮色四合，当一切都黯淡下来之后，空中的星河尤其耀眼。
“施主至今尚未成家吧？”老僧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中一闪一闪，仿佛堕落人间的星星。
“未遇到有缘人，尚单身。”章浩楚回答。
“贫僧猜测施主会在而立之年遇到你的真命天女。”老僧面容慈祥。
章浩楚在山中停留了一日，山中的空气真好，总有无名小花开，章浩楚反复咀嚼着老僧的话，笑了笑，走了。章浩楚回去之后继续工作着，他身边的同学、朋友每次聚会都出双入对了，但他似乎并不着急。
章浩楚并不羡慕出双入对的人们，他不会为了打发寂寞而跟任何人在一起，他每天上班，管理公司，安排自己去旅游，带父母外出游玩，读书，健身，以一种自律的态度生活。
一个人住在公寓里，自己每天会花时间给自己做饭，周末回父母家看望父母。
倘若没有遇到林婉桐，章浩楚也许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为了一个女孩而心疼，可那个女孩却推开了他。
“我先出去了。”我拿起包起身出病房。
“婉桐”星璨追出来，“婉桐，其实晴舟姐是我表哥的前女友。”
“我知道”，从她踏进门的那一刻起，我的直觉告诉了我答案。
“但他们很多年前就分手了。”星璨怕我多想。
“没事，你陪着他们吧，我先回去上课了。”我说着，跟星璨道别之后，深呼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迈开大步离开。所有的这些举动，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悲伤与敏感脆弱心而已，我太了解自己了。
今天又下雨了，北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过来，带来寒意，带来冷雨。马路上的人慌乱地奔跑，寻找温暖的可以避雨的地方。
我站在公交站台下，看着从自己眼前驶过的一辆辆车，心中感慨。
一无所有的时候，在异乡漂泊，也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在这座城市中，有一套房子，不需要很大，却是一个家。也希望能有一辆车子，不必是法拉利，保时捷，在马路上奔驰的时候能遮风避雨就好。
原来我们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如此简单，有温馨的住房，有一辆车，温饱不愁，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儿了。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呢？
“婉桐”在我发呆的时候，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我的思绪回到家第一次见到章浩楚的场景，四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我遇到了令我羁绊一生的人。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车上的人打开车门跟我说话，我反应过来这人不是章浩楚。
“谢谢你，恒书。”上车后，我边系安全带边向颜恒书致谢。
“没什么，我恰好经过这里，怎么，你来医院有什么事情吗？”
“来看望一个朋友。”我没有再说话，雨仍在下，这场雨将江城难得的阳光都带走了，整座城市陷入一种寒冷凄清的状态，我的状态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