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浓浓的雾,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好像有什么人在跟她抢东西,她死死的抓着一块布料,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小姐,该起床了!”洪亮的声音从她床头响起,温暖的被子被掀开。
月凄美无辜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就看到在她床头双手叉腰的若烟。月凄美猛地抱住若烟的腰,小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不满地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昨天晚上睡觉冷死了。”
“噗嗤!小姐,我们的作用就是帮你暖被子啊?你前几天睡觉不冷吗?”若尘端着水进来说,顺手合上门。
前几天?月凄美偏着头回忆,前几天不冷,因为前几天是睡在轩辕泽的怀里…他怀里真心暖和啊!还有他昨天…
直到她偏过头,若烟才看到她唇上的血疤,心疼的说“小姐,你的嘴是怎么了?”
不提还好,一提月凄美就愤怒,没好气的回答“猪啃的!”
“猪啃的,猪啃的,猪啃的…”团子在鸟笼里不断重复这句话,搞得月凄美都不好意思了。
若尘一眼就看出了怎么回事,捂着嘴巴偷笑,自家小姐长大了呢!二皇子还真是狂野啊,和邓凯是一样的!
月凄美坐在铜镜前面,镜子里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两个丫鬟在她身后帮忙梳头。“两位姐姐,要是有一天你们不在我身边了,千万不要去青楼。”她一边玩弄着胸前一缕头发的发梢一边说。
若尘专心的帮她挽发,问道“怎么了?小姐不是说虽然不是人人平等,但要对每个人同样的尊重?”若烟则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很是期待的样子。
被若烟看得有些不自然,月凄美干咳两声问“若烟姐,你…这是要干嘛?”
若烟调皮的眨眼“听道理,只要你这副模样,就说明你要说深奥的话了!”
这…月凄美很无奈,不过事实的确如此。“我可不是歧视青楼女子,反而很敬佩!”
两个丫鬟都摸不着头脑,青楼女子…哪里值得敬佩了?
月凄美认真的说“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样样要精通,而且还要有一样擅长的东西,很多官宦家的女子都比不上她们。做得不好就不能养活自己,做得好了则落得个花魁的称号,又有多少男人敢娶?而且需要善解人意,懂得察言观色,这样才能讨得客人欢心…所以说,青楼女子不容易,你们都不适合!”
嫌弃她们,居然嫌弃她们!不过,小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青楼女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两个丫鬟都觉得听到了真理,以后做什么都别去做青楼女子,胜任不了。
几日以后的月夜阁。正在翻看账簿的红衣男子突然开口问“芸娘,做青楼女子很不容易吗?”
芸娘抬头惊愕的望着这个低头比对账簿的男子,他,是不是懂了她的心意?
“琴棋书画样样要精通,而且还要有一样擅长的东西。做得不好就不能养活自己,做得好了则落得个花魁的称号,又很难嫁出去?而且需要善解人意,懂得察言观色,这样才能讨得客人欢心…”轩辕泽重复月凄美那天说的话,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以前就没想过这些。
失望的低下头,这话肯定不是他说的。“是二皇妃说的吗?”芸娘轻声问。
轩辕泽在簿子上画了几个圈“是,怎么?”
“皇妃懂了我们这些风尘女子的苦楚,芸娘有些感动。”芸娘说着昧心的话。
“嗯,下去吧!”轩辕泽吩咐说。待她出去以后他放下了手里的毛笔,他是不是该像月凄美道歉,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当日下午轩辕泽站在她房间门口,若尘在门口拦住他。
“本宫要进去。”轩辕泽直视着若尘,上挑的丹凤眼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若尘的目光不躲不闪,劝说道“公子,小姐现在不想见你,你最好不要进去。你若是强行闯了进去,只会让小姐更加烦你。”
看出了若尘是真心劝慰他,轩辕泽也就放弃了强闯的念头,只是嘱咐说“那你告诉她,那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一起的事,我没有忘。”
房间里泻出琴声和歌声使轩辕泽抬起的脚落在原地,那是月凄美的声音
“今天午后你站在房间门口
我咬咬嘴唇还是决定要你走
你的强求和借口全都没有用
你早就应该自食这苦果
我的迁就你一直领悟不够
以为自己强大的不要理由
心开始颤抖你不懂我的难受
so我的表情已经冷漠
全是你的错
现在认错有没有用
我说你不要再来找我
你带我回忆曾经一起的时空
我只是劝你别再执着
全是你的错
现在认错有没有用
我说我喜欢如今的生活
你永远不懂我心里想的什么
我只能再说别再来认错认结果
…”
这是她的心声吗?轩辕泽一挥衣袖,他什么时候认错了,他只是…解释。
房内飞出一个灰色的东西,几日不见她已经把这只叫团子的鹦鹉喂胖了很多。团子歇在若尘的肩上,用难听的声音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它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轩辕泽惊讶的看着它,这东西真的如月凄美所说的很聪明?能看透他心里想的什么?
“如果道歉有用,要衙役干什么?”团子继续说。
原来只是学舌,轩辕泽深邃的眼睛从它身上扫过,它惊吓得扑腾扑腾飞了进去。
再见轩辕泽是几天以后,居然是宣帝的寿辰,月凄美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在去宫宴以前。王管家带来崭新的罗裙,是特地为宫宴准备的,轩辕泽却没有来。月凄美任由皇府的丫鬟装扮,心里空落落的。
“夫人,你可真美啊!”一个年级稍大的嬷嬷谄媚的说。
她身上穿着浅紫色的云锦,云锦料子轻薄,虽然罩了很多层,却不觉得压人。衣襟上以浅紫偏白的绣线绣着兰花,腰带比较宽,衬得她纤腰不堪一握,其上有一颗大的粉色珍珠,旁边点缀着数十颗小的白色珍珠。另有一个白色的狐皮坎肩,使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万分却不俗气。脚上穿着一双软底绣鞋,踏在地上轻巧无声。
柔软的长发被全部挽起,露出纤长的脖子。一根祥云紫玉簪侧插在发间,韵味十足。好看的眉毛下是一双幽蓝的眸子,一块浅紫色的面纱遮住眼睛一下的部位。
月凄美平淡的问“好了吗?”
“是,马车在外面等着,您可以出去了。”老嬷嬷低头说,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出了房门看到那个穿着浅紫色云锦的男子,月凄美有一瞬的微愣。他的长袍也是浅紫色的,衣襟上绣有竹子,宽大的袖口上用同色的绣线绣着龙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外面罩着一层薄丝蚕锦细纹纱衣,纱衣上也有月芽图案。一双鹿皮长靴穿在脚上,脖子上带着白狐围脖,光彩照人。两人穿得竟是情侣装,月凄美别开头,脸颊上染上红霞。
墨色的长发一半披散在肩头,另一半被随意的用一根祥云紫玉簪固定,两人的发簪也是一样的。即使去参加宫宴,他的头发都这么随意,月凄美都会怀疑那根玉簪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掉了。
轩辕泽看了她一眼就自己上了马车子,好像还在生气中。瞥了瞥嘴,月凄美也提着裙角上车,一个灰影从她房里扑腾扑腾的飞出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马车里比外面暖和得多,轩辕泽靠在一个角落,一直手衬着额头,眼睛紧闭,似乎是在假寐。
月凄美进来了,他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她肩上的那个东西上一顿,又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对于他的爱理不理,月凄美也无所谓。她坐在靠门帘的,开心的逗着团子。
“又胖了。”月凄美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回头疑惑的看着,他还是一副假寐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说。
二皇子在外漂泊数月才回来,宣帝心疼不已,所以特许二皇子与二皇妃可以乘轿到御花园,轩辕泽也一点都不客气的在进宫以后改乘轿子。
明黄色的轿子停在御花园内,大臣们停止攀交,都看着这个轿子。轿帘被掀起,浅紫色锦袍的男子走出来,妖冶的容颜令无数宫妃羞愧不已,一些未出阁的女子则翘首望之。
男子大手放在轿门口,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与之相握,紫衣女子也从轿子里走出来,幽蓝的眸子平静如深潭,被面纱遮住了的秀颜让人更想窥探一番。女子肩头落着一只灰色羽毛红色尾巴的胖鸟,比它家主子还活跃的东张西望。
“呦,原来是二哥来了,还带着这么一个俏丽的美人儿。听说二嫂也要来这,若是让她看到你沾花惹草,小心她吃了你!”一个红衣男子前来嘲讽道。男子身穿红衣锦袍,外罩黑丝薄纱,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月凄美。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当初轩辕泽出去找月凄美时对外散布消息,说二皇妃因不满二皇子久居青楼而离家出走,恰巧碰到了慕容丞相,丞相立刻传信给二皇子,故二皇子前往追妻。于是,帝京的人都传言二皇子娶了个野蛮的皇妃。
红衣男子身后是一身墨绿长衫的轩辕霁和一个身穿明黄色宫装的女子,女子也是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和轩辕泽有几分相似。
只消这一眼月凄美就知道了那个红衣男子就是轩辕王朝的四皇子轩辕汶,那个女子便是轩辕泽一母同胞的妹妹,轩辕雪。
轩辕泽和月凄美成亲那日,这三个人都没有到,当时轩辕汶和轩辕雪还有轩辕婷出使月焰,所以他们还没见过月凄美的样子。
轩辕霁是见过月凄美的,不过他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轩辕泽,似乎是想听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