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笑面可掬的人对望,激烈的火花在空中迸放。轩辕泽邪魅的一笑“我来了,不代表母后会亲自来这里给你道歉。”
月凄美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笑话,轩辕泽来了将都城,慕容风也罢朝来了将都城,帝京里的皇后孤立无援,她还不快快过来认错。
如今正是轩辕霁表现的时机,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那个皇位就落他头上了。
…
几天以后,几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尚士书院门口。一个穿着大红色华服的中年妇人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鲜艳的华服流光溢彩,妇人的头高傲的抬着,头发高耸的盘起,其上插有数十只金钗步摇。
在上好脂粉的装点下,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血色的蔻丹涂抹在指甲上,看起来有些渗人。
妇人用目光扫了一眼尚士学院的门口,眉宇间有几分不悦,她身边的随从忙跑去敲门。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汉,不过看了门口的阵仗以后,老汉立刻跑进去请院士。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院士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额头上的汗有黄豆那么大。
这院士早年去过帝京,曾远远地看过皇后,如今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双腿不住的打颤,一下子就跪倒地上。院士磕了个响头,激动的要说恭迎皇后之类的话。
李后看出了他的意图,不悦的皱眉道“本宫此次是微服私访,你就不必多礼了。”
“是…是…是…”院士结巴的应道,又从地上爬起来,把这一行人带到书院内。
李后到月凄美房间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轩辕泽他们都被支走了。而月凄美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只茶杯,恬淡的品着茶,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样子让李后看得气结,正准备训斥几句,又自觉的闭上嘴,把丫鬟们遣了出去。
李后端庄的走到月凄美面前,语气僵硬的说“好些日子不见,月儿变化可真大,这脸上的伤疤也被治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是月怜妹妹治好了我脸上的伤。”月凄美柔声回答,神态恬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称谓却已经换成了“皇后娘娘”。
“呵呵”李后干笑两声,就不再开口说话,房间里陷入岑静。她尴尬的坐到月凄美旁边的椅子上,脸色发紫。
比沉默,李后又怎么会是月凄美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有求于人的又不是月凄美,她泯了一口茶,露出陶醉的表情。
“月儿,你不回去帝京了吗?”李后内心斗争一番以后问。
见她终于说到正题上,月凄美放下手里的茶杯“娘娘急些什么?还有一天多时间呢!再过一天半,月凄美就全听娘娘安排了,不必急于一时。”
“你!”李后生气地握拳。
似乎没有察觉到李后的怒意,月凄美左手一招,一个灰色的球就扑腾到条几上。
她一边拨瓜子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娘娘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当的这一国之母?”
嘲讽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后,她拍案而起,涂抹着血色蔻丹的右手落在红漆梨花木几上“放肆!本宫是你的长辈!”
“娘娘的晚辈是月凄美,在下梅齐玥。若是说放肆,娘娘闯到在下的房间,无故的指责在下,到底是谁比较放肆?”月凄美轻笑着说,声音却是冰冷的。
不经意释放出的气势令李后一惊,声音自然的软了下来“月儿,这次就算是本宫的不是,你还是和泽儿一起回帝京吧!”
“娘娘是要草民在说一遍?在下梅齐玥!”月凄美低斥一声,团子受惊地看着她。
此时李后恨不得把眼前嚣张的女人碎尸万段,最终一咬银牙道“是娘的不对,娘误会你了。”
听了她这番心不甘情不愿的话,月凄美微微一笑地抓住她的手“娘,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就别这么见外了,明日启程?”
这么快的变脸速度让李后咋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眼睛直直地望着月凄美,后者回以羞涩的笑容,她这才清醒过来“那就听月儿的。”
宣帝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后李氏遭暗杀,幸得民间男子梅齐玥相救,遂将其认作义子。同日安乐皇子(二皇子轩辕泽)受命前往边境剿灭叛贼。
——(语出自《轩辕野史》)
宣帝二十三年十二月末,李后义子梅齐玥于将都城尚士学院读书期间遭人刺杀,低调下葬。另安成皇子(大皇子轩辕霁)替其弟将叛贼尽数伏法。
——(语出自《轩辕野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历史沉入时间的长河,埋在红墙绿瓦之下。
——
新年将至,再加上大皇子成功剿灭叛匪,帝京里是喜气洋洋的一片。每个走在街上的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迎接新的一年。
回了帝京以后轩辕泽就陷入忙碌之中,想来他弃下三军将士的行为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而月凄美也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靠近轩辕泽,甚至是慕容风,自在将都城那一吻以后,她便再没见过他了。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前段时间是她太任性了,把月夜阁的事都交给了夜还有那几个丫鬟,不难想象,那几个人一定经常狠狠的臭骂她。
月夜阁的中堂里传来争执的声音,月怜推门的动作顿在那里,黑色偏黄的眼里闪过冰冷的寒光,带着嗜血的味道。
“凭什么相信他?以他的武功,还敢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妒意不加掩饰。
“就是!他总是带着面具,我们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还有他主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敢勾引阁主,成…”何体统…不过剩下的三个字再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血腥味从门缝里飘出,刺激着月怜躁动不安的血液。
“臭小子!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看我取你的狗命!”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说了这句话。
门被猛的踹开,寒冷的空气钻进来,空气里还有“啪——啪——啪!”的鼓掌声。房内的人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
白衣女子素面朝天,绝色容颜上染着如寒冰般的戾气,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殷红的小嘴缓缓张开“是哪只狗想取夜的命?站出来让本姑娘瞧瞧。”
刚才还争执激烈的人此刻都安静下来,在他们的包围圈中间,一身玄衣的少年看着她。
纯白面具下那张稚嫩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手里的匕首正滴着鲜血,听得到鲜血落地的声音。
月怜柔柔的一笑向他走去,前门挡路的人自觉让开道。纤细的手抚上冰凉的面具,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对不起,你…受委屈了。”
“回来就好。”因为吃了变声丸,夜的声音听起来老沉一些。
这一刻,月怜好害怕。如果…她现在还没有回来,如果…她刚才晚来一步,如果…她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有16岁,却不得不做这么多事,承担这么多属于她的责任。除了危险,她什么都没有给他。
她要当天下第一神偷,他便帮她去偷东西;她要当月夜阁的护法,他便替她常驻于月夜阁;她要当武林盟主,他便帮她处理江湖上的大小事务…
月怜心疼了,心疼这个为她承担太多的“弟弟”。她许偌他一起闯荡江湖,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江湖里漂泊。
确定他没事以后,月怜冰冷的看了一眼众人冷哼“没用的东西!”
“你!”尽管有人愤愤不平,可还是不敢随便说话。
仔细的看看他们,月怜有些奇怪,这些人,她从来都没见过。不过…月夜阁的人,她也就知道芸娘(情敌),鬼医(对手),璇玑老人(同行),乞儿(整蛊对象),还有就是跟在轩辕泽后面的星护法和辰护法。这些人是哪来的?
“月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夜刚才却…”角落里传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
月怜偏头一看,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月怜娇笑“鬼医的话本姑娘不这么认为,既然知道是疯狗,主子还不好好的拴着,说明那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不教育,我帮着教育,免得放出去咬了人,丢主子的脸。”
“怎么了?”轩辕泽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看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后不可察觉的皱眉。
听着他的声音,月怜觉得心微微疼痛,冷眼看着他说“阁主来得刚好,这些人不服我月怜,却又不敢当面与我对峙,背地里说我坏话,欺负我的人,这算是什么?”
她的人?深邃的眼睛一黯,轩辕泽看了一眼被护在她身后的夜,又看看其他人,心下明了。
“我留在月夜阁,并不是畏惧月夜阁的势力,也不是借住月夜阁来提高我自己的地位。从今往后,月怜与月夜阁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以后月夜阁下的订单,一律佣金双倍。”说着她就牵起夜的手往外走。
路过轩辕泽时脚步停住“夜留在月夜阁,听你们说那些话,不是因为怕你们,只是我吩咐他留在月夜阁而已。若再让我听说有人嚼舌根,休怪我无情。”
待这二人走了以后,轩辕泽才扫视房内众人,深邃的目光落在鬼医身上“她只是走了,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