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后他们回到帝京,一进门管家就神色焦急的迎上来,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想必是轩辕泽给他使了眼色。
月凄美有些疑惑的目睹管家的变化,这到底是怎么了?但她也没有多想就回去自己的房间,
门一推开,她就呆立在门口。“团子!”月凄美愤怒的喊道。
这是人住的房间?到处都是鸟类的便便,还有灰色的羽毛、瓜子壳、花生壳、核桃壳…为什么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是谁给这货喂那么多东西的?
听到久违了的主人的声音,在屏风后面撒欢磕瓜子的一团滚了出来。“畜生!畜生!”团子很艰难的扑腾,飞不了二米高就掉到地上,嘴里却没有停下对月凄美的批判。
轩辕泽看了一眼这惨不忍睹的房间,摇头在月凄美耳边说“早说这个胖鸟嚣张了,干脆把它脖子拧了,炖来吃了补身子。”
事实证明,做一只聪明的鸟是可悲的,做一只聪明的、嘴巴很贱的鸟是很可悲的。“畜生!畜生!”团子大声骂,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轩辕泽。
“泽,我现在就想知道是谁允许它这么放肆的?”月凄美怔愣的问,显然还没回过神。
轩辕泽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忘了你临走以前是怎么说的?”
月凄美仔细的回想,单薄的身子凌乱在狂暴的风中。
“你们帮我照顾好这祖宗,要吃什么喂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还有,不要让它离开我的房间…”
“那为什么没人打扫我的房间…”不要让它这么充满异味可以么?
轩辕泽再次看了一眼她“你又忘了你是怎么教育我府里的丫鬟的?”
月凄美再次仔细的回想,脸上的表情足以用僵硬来形容。
“不要动我房间的东西,收拾什么的交给若尘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她很想抽自己两耳光,叫她嘴贱!
就在轩辕泽准备调戏她几句的时候,管家气喘吁吁的跑来“公子,黄总管来了。”
在他身后的黄鹏一身丹顶鹤朝服,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悲戚,在看到轩辕泽以后脚下的步子加快。
“殿下,您怎么才回啊!”黄鹏抱怨似的说,更深的则是无奈。
“去宫里说。”轩辕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月凄美说。
黄鹏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月凄美,再回头时就只能看到轩辕泽的背影,又疾步追上。
“怎么回事?”月凄美皱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
“这个…”管家有些为难,“皇上…架崩了…”
就像是一盆冰水从她头上灌下,月凄美觉得自己全身都变得冰凉。“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这么不正常?这么陌生?
“四日前…下午就…”管家把头垂得低低的说。
月凄美彻底顿住了,四日前…下午驾崩,消息大概在晚上就传过去了。那晚的信鸽怕是讲的这件事吧!
她都做了什么?她把他扔在房间里和别的男子在房顶说话,还在他生气的时候把他晾在不理会,她怎么这么恶劣?
泽,你怎么能容忍这样恶劣的我?
——
太子回朝的事在半个时辰内就传开了,想要巴结的大臣络绎不绝,管家奉命推辞了很多,但也有推辞不了的。比如,月廉。
月凄美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等轩辕泽,管家一脸为难的进来说“夫人…月将军来了,您看…”
“不是说了吗?所有来拜访的都以‘太子刚回京,想要休息几天’为由拒绝。”月凄美的心思不在这里,连管家说的是什么人都没听清。
额头上的汗水直滴,管家却不敢伸手去擦。“夫人,来人是月将军,他说他特地前来看望他的女儿。”
这一次月凄美听清了,心里气结,语气却好了很多,毕竟管家夹在中间也很无奈。“让他…”她很想说让他滚,可是不能,“让他先回去,改日我登门拜访。”反正今天不要见到他就是了。
“让谁先回去?”轩辕泽走进来,虽然没有面带笑容,但明显比在外面的时候温和一些。
月凄美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是月将军。”管家回答说。
轩辕泽点了点头,走到月凄美旁边坐下说“请他进来。”目光放到月凄美身上,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身宽体胖的月廉笑眯眯的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来,一路上四处张望。
“岳父大人怎么亲自来了,刚才美还说改日要登门拜访。”轩辕泽说,语气不算恭敬,也没有很冷淡。
月凄美则是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似乎没有看到月廉的到来。
“好女婿,你们此次出去玩得可还开心?”轩辕泽的礼貌让月廉有些飘飘然。
“称呼错了。”月凄美声音冷淡,玉指揭开茶盖,秀气的眉毛一拧,又把茶杯放下,碧色的茶水溅出。
月廉还以为是自己惹怒了她,忙跪下来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妃恕罪!”
冷眼旁观的轩辕泽不语,对于月廉刚才的那声“好女婿”,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月凄美的反应未免太大了,想来这父女的关系很差吧!
“若尘。”月凄美看了一眼茶杯说。
身后的若尘端起茶杯一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是,小姐!”说完她就退下去了。
然后月凄美再次无视月廉,偏头看着轩辕泽说“泽,我累了。”语气里很有撒娇的成分,幽蓝的眸子透着深深的疲惫。
轩辕泽温柔的拨了几下她的刘海说“那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回我的房间…”
暧昧的话给足了月廉想象的空间,看来自家女儿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得宠,他这个当爹的也能沾几分荣光。
月凄美瞪了一眼轩辕泽就走了出去,路过跪着的月廉时还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如果让月夫人看到如今满脸横肉,一心只为利益的月廉,她会作何感想?
岁月是把杀猪刀,能够在岁月的磨砺下保持本心,坚守信仰的,是人;而任其宰割,使自己面目全非的,是猪。
她走以后轩辕泽也没什么心思应付月廉,漫不经心的喝了几口茶,姿势优雅。
他不说话,月廉自然不敢开口,只得跪在地上,膝盖都有些麻了。轩辕泽这才缓缓开口“不知月将军此次前来可有大事?本宫刚回京,还想休息一下。”
“并...并无大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不再打扰殿下休息了。”月廉惶恐地说,然后走了出去。
轩辕泽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讽。记得鬼医曾经说月凄美脸上的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放任自己的女儿毁容而不请人治疗,还真是“慈父”啊!
此时若尘端着一杯茶进来,却看到空荡荡的前厅只剩轩辕泽一人。“你手里端着什么?”轩辕泽问。
若尘低眉道“茶。”
听了她的回答,轩辕泽若有所思地端起条几上月凄美放下的茶嗅了嗅,又嗅了一下若尘端着的茶,眉毛像两只毛毛虫拧在一起。
“我送去吧!”轩辕泽吩咐说。
若尘惊讶的看着他,在确信他不是说笑以后把条盘递给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要给小姐端茶倒水,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轩辕泽推开房门,恰巧看到月凄美在收拾东西。他把条盘搁到桌子上说“干嘛不让下人做?喝杯茶。”
一心一意清理东西的月凄美抬头,很自然的接过他倒的茶。“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若尘等会会过来的。我闲着无事,所以自己弄一下。”
她有些不情愿地揭开茶盖,又微微一笑,再一饮而尽。“怎么不让若尘送过来?”月凄美放下茶杯坐在他旁边问。
看一身华服的轩辕泽为她倒水,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少喝点甜的。”轩辕泽责备道。她怎么这么爱吃甜的东西,连喝茶都喝那种酸酸甜甜的红茶。
月凄美吐舌道“我就是不爱吃苦的东西而已...泽,我有话想问你。”
她突然认真的表情让轩辕泽也猜出几分,但他还是直视着月凄美。
“你父皇...驾崩了,那天的信鸽是不是传递这个消息。”月凄美鼓起勇气问。这不仅仅是提出一个问题,还代表着月凄美决定面对自己的过错。
轩辕泽邪魅的一笑,戏谑地看着她说“这重要吗?”
他这样的态度使月凄美更确定心中的想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怎么这么...”月凄美似是责备的说。
“这么?如何?”丹凤眼上挑,轩辕泽笑问。
“傻!”
他怎么这么傻,那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她。他若是说了,她一定不会让他误会她和慕容风的关系,增加他的烦恼。
轩辕泽失笑“告诉你又能如何?父皇活不过来。”你若真的在乎我,便不会放任我误会,若不在乎,能博取同情又如何?
“这不是同情!”月凄美读懂他笑容的含义,心知他是理解错了,“我不是同情你,死爹的人多了,你轩辕泽不值得我同情。我只是心疼,心疼没能和你一起度过你最痛苦的时刻。”
她的回答又一次让轩辕泽对她刮目相看。“你好像很讨厌月廉?”轩辕泽问,他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