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抖,那张沾染了轩辕婷鲜血的纸飘摇的落地。
若烟偏过头一看,小脸也化为煞白,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
“明儿个泽要和月烨去狩猎,
天天在宫里呆着烦闷得狠,
我已经跟泽说好了,
要把你和王贵妃带去,
杀点野味尝尝鲜,
你准备准备。”
内容与以前的那张无异,但排布却不一样,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明天我要杀你”…
那一口血吐出来后,轩辕婷觉得舒畅很多,好像心中的郁结一下子被打开,身体也不再沉重。
“本来我是准备要用箭射你,但我箭术的确不佳,为了不伤及无辜…”说道这里,月凄美扫了一眼若烟和若微,两人皆是后退一步。
又继续道“但突如其来的那一箭把我吓到了,手一抖,箭就射出去了…谁知道会射到你…你人品不好…”
若是在以前,听到月凄美说“人品不好”这四个字,若烟和若微一定会接话帮着讽刺几句。此刻,她们只能紧紧闭嘴。
“可是…为什么要杀婷妃娘娘…”若微怯怯的问。
以前的小姐,虽然冷血,却不会随便的伤害别人。难道,进宫以后,她就变了吗?
“因为…她…伤害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呢!”月凄美笑着说,蓝眸冰冷一片,透露着残忍的笑意。
“谁伤害我的人,我月凄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无形中,狂肆之气围绕在她身边,那种自信的表情,让人移不开目光。
若微还想多说些什么,可若烟正瞪着她,她只好闭上嘴。
“轩辕婷,希望你能放聪明一些,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月凄美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说了这句便带着小峰子和若尘出去。
轩辕婷无力的倒在靠背上,明亮的大眼睛里绝望在蔓延…
“张太医到——”门口的小公公通报道。
她回光返照般的坐起来,满怀期翼的看着门口。
那个黑色的影子映在门槛上,逐渐向前。药箱里的东西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来人正是鬼医!
“微臣参见婷妃娘娘。”鬼医装模作样的参拜,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敬意,反而带着些嘲讽。
“小伟子你先出去,这里只留若烟和若微伺候就好。”轩辕婷娇声吩咐道,不过声音已不如曾经那样甜美。
不是她信任那两人,而是她和鬼医的奸、情只有她们知道。
小伟子一走出去,鬼医便不再伪装,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又怎么了?为什么刚才月凄美让人宣我来宁安阁?”
“铭…带我走好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死的…月凄美一定会杀了我的…”轩辕婷很崩溃的说,眼神急切,隐隐噙着泪花。
鬼医眼里闪过鄙夷之色,却尽量好声好气的安慰说“你说,我们能去哪?难道你认为轩辕泽会放任自己的皇妃和人私奔?”
“可是…”轩辕婷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月凄美要杀我的啊!这一次的事就是她故意的…”
她才不相信月凄美所说的并非故意,哪有那么巧合?
“你怎么知道她是故意的。”鬼医嗤之以鼻,只当轩辕婷畏惧月凄美至极,便污蔑她。
“真的!你要相信我!”轩辕婷急得不行,“那张纸呢?看到那张纸的时候我还吐血了,你看被子上有血,那张纸呢….”
四处寻找,却没看到那张带有血迹和墨痕的纸。轩辕婷哪里知道,月凄美早就把那张纸吸到掌心,她才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鬼医双手环起,看轩辕婷着急的模样,眼神更加嘲讽。
“的确有一张纸,小姐也确实是要杀婷妃,不过,那一箭却不是她故意射出的。”若烟看轩辕婷这样,忍不住开口为她说话。
回头打量若烟,看她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鬼医才怀疑的问“你就知道月凄美不是故意的?”
其实他也有几分相信,狩猎那天他也去了,月凄美的箭术…的确…不敢恭维。
这么有水准的一箭,应该不会是她能射出来的。
“小姐的箭术水平才没有那么好,能射到想射的东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要特意射到心脏旁边,她才没那么厉害。”若烟撇撇嘴说。
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她们总是取笑小姐不会射箭。情不自禁的微笑,洋溢的笑容带着幸福的味道,格外刺目。
“铭,不要听她的。月凄美就是故意那样射的,她说每次报复都会要能取走我的性命,却不会让我死。这丫头分明是月凄美派来的细作…”轩辕婷口不择言道。
鬼医狐疑的看着若烟,他亲眼看到这丫头在丞相府门口踌躇不定,遂上前与她搭讪。而且那日路过丞相府完全是他一时兴起,这丫头应该不会是细作。
“够了!”鬼医打断轩辕婷的话“你安心养伤,大概过几个月伤口就能长好,不要再多想些什么了。”
见他怒意明显,轩辕婷立刻温婉起来,找不到半点之前的影子。
她不安的看了鬼医一眼说“那月凄美要是再害我呢?”
“她不是说了会提醒你的吗?小心一点就好。”鬼医安慰道。不过这话在轩辕婷听来,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如果有,怎么会放任我处于危险之中;如果没有,又为什么碰我?”轩辕婷很直白的问。
眼神只带着单纯的质问,鬼医不由得有些躲闪。温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要瞎想,为了以后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就受些委屈吧!”
突然的亲昵让轩辕婷有些晃神,再清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寻不到他的身影。
——
御花园里,月凄美率先停下脚步。
心不在焉的若尘直接撞到她的背上,有些慌张的说“小姐,您没事吧?”
月凄美叹息一声,早就猜到她知道真相后会是这幅模样,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宁安阁。
“我没事,小峰子,你先回椒房殿,我有话要对若尘说。”她笑着说。
素手漫不经心的在枝头的桃花上触碰,月凄美冷静的说“若尘,你等下会椒房殿以后收拾东西,待会就出宫。”
“小姐,您是有什么要买吗?让小峰子去就好。”若尘佯装不懂道。
月凄美有些生气的把树枝弹了一下,树枝上上下下的摇晃。“四人里面,最是聪颖的就是你了,不要装不懂。”
“可是小姐,您现在怀有身孕,若尘不忍心看您独自在这宫中。”若尘急切的说。
“上一次你中毒了,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月凄美也提高声音。
“以前答应让你在宫中陪我,是因为我认为你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如今看来,你尚且需要我的保护。
“我已经把亨运钱庄作为你的嫁妆送给邓凯了,他是个老实的人,也确确实实是真心待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出宫后就把婚事办了吧…”
看她心意已决,若尘冷声说“我不嫁,若尘要跟着小姐。”
刚才在宁安阁的时候她就哭过了,现在两个眼眶和鼻尖都通红,说起话来带着重重的鼻音。
月凄美背对着她,手指收紧,树枝不堪折磨,“咔哧”一声,断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若想跟着我,就乖乖出宫,我不要不听话的丫鬟。”
这个傻丫头,未来的路还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她能救她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救她。
“小姐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投奔若烟!”若尘坚决的说。只要能待在宫中,跟着谁她都不在乎。
“你!”月凄美忍不住转身,红红的眼眶看得若尘心碎。
顶着月凄美那伤痛的目光,若尘直挺着背站在原地。“小姐…等小公子出声了,若尘再走,好不好?”若尘试探道。
花瓣簌簌落下,空气中的花香更加浓郁。一主一仆久久的对视,谁也不肯对让分毫。
最终,月凄美叹息一声“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再找任何借口。”
见她妥协,若尘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她会反悔。
——
入夜,朦胧的夜色岑静得渗人。
天上时而有鸟飞过,发出阴森的鸣声。
天牢里一个房间灯火通明,当值的狱卒谄媚的站在男子身侧。
玄色的龙袍显得严厉,妖冶的容颜面无表情,冷峻得让人不敢直视。墨色的青丝随意用簪子扎起,给他增添慵懒的气质。
明明是发型不搭外貌,外貌不配衣服,衣服不配气质,却偏偏在他身上得以融合。
他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在岑静的夜里更显清晰。
一个外表猥、琐的灰衣男子被狱卒提溜着到这里,几日的关押让他看起来颓废得很,一双yin光四射的眼睛却更加猥、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坐着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刺杀皇后?”坐着的男子淡淡的问,语气平淡无起伏,眼睛却幽深如夜幕。
猥、琐的男子一笑,故作狂妄的说“我是月夜阁的辰护法,江湖上的事,皇上还是少管为妙。”
听到“月夜阁”这三个字,狱卒们都有些闻风丧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这种反应,自称是辰护法的男子不禁有些得意。嚣张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轩辕泽,似乎看到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几分诡异。
脖子上一凉,这男子低下头,只看到鲜血一滴一滴下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和下雨时无异,只是节奏缓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