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多月,仍没有什么事发生,只不过慕容风的信件是彻底断了。
正午时分,月凄美看着桌上的膳食,脸色阴沉。
用力的拍一下桌子,她起身说“为什么这些东西的味道闻起来不太正常!”
她可以粗茶淡饭,但不代表要忍受残羹剩饭,而且还是馊了的。
“不正常,不正常,”团子眼睛水光盈盈地附和,又抖了抖翅膀,好像是想说“看,我都瘦了!”
“他们太过分了。”若尘也指责道。
“那个…若尘啊!”月凄美表情怪异,“你有没有塞银子给御膳房的人?”
摇摇头,若尘怀疑地说“小姐,你不是说了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月凄美哀怨地摸摸若尘的头,解释道“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知道吗?我们花银子,去买好的食物,享受较高的物质待遇。这和歪风邪气没关系!你家小姐我有钱,不需要你这么跟我省哈!”
若尘点头表示了解。月凄美继续道“我出去逛一下,别跟着我。”
内心各种挣扎,若尘还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她家小姐强颜欢笑了这么些日,是该静一静。
走了好一会儿,月凄美才发现皇宫也有偏僻的地方。
枯叶在地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树的排布并不整齐,想来并非是有人刻意种下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她身上只着一件夏衫,有点冷的样子。
大树上一半的树叶都已经飘落,剩下的叶子也都已经逐渐枯黄,有了些秋的意境。
独自漫步在这并不空旷的地方有种很特别的感受,说不上是悲悯还是忧伤,月凄美很享受这种感觉。
前提是…一个人…
她停下脚步,冷声命令“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身后几十米的一棵树的树枝晃动几下。
“辰护法,你准备跟着我多久?”月凄美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大树,眼神凌厉充满防备。
黑衣人僵硬着从树上跳下来,脸上表情怪异,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自接到命令保护她以来,她所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这个女子,非池中之物。
“能告诉我,你是来监视我的?还是来…刺杀我的?”
冷风送来她飘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却能让人感受到少许的讽刺。
辰护法单膝跪下,没有波澜的回答说“皇后娘娘,在下是听从上面吩咐来保护您的。”
隔得很远,辰护法没有看到月凄美挑眉的动作,只听她语气平和的问“轩辕泽?在他昏迷以前?”
月凄美有自知之明,失去记忆的轩辕泽对她没有一丁点感情,所以不可能把自己的左膀右臂派来保护她。
闻言,辰护法的眼神警惕起来,几只飞镖落入手中,蓄势待发。
以他的轻功被一个不谙功夫的女子发现可能是巧合,但若是那个女子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身后的人是谁,那就很不简单了。
月凄美冷眼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警告道“给你三秒的时间,把手里的飞镖给我收起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辰护法睁大了眼睛,只看到她正怜爱的抚摸身旁一颗灌木的叶子,刚才的话好像是不经意说出。
她真的看到自己手里的飞镖了吗?应该不会的!她不谙武功可是由鬼医确定了的,不会有错。再说了,已刚才的情况,稍微聪慧一点的人都能猜出他会有所行动…但能确定是飞镖而不是别的武器,真的只是巧合?
“还真是执着呢!”月凄美轻笑。
稍纵即逝间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方向飞过来,杀手对于危险的感知往往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作出行动。
辰护法纵身闪躲,那东西从他眼前和身后擦过,疼痛感并不清晰,空气中已有血腥味在弥散。
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几片黄绿色的树叶插在身后几颗树的树干上,叶身一半都陷入树干,有一片树叶上的边缘是红色的…
如果那几片树叶全都打在自己的身上?如果那不是树叶而是飞镖或银针什么的?如果…
辰护法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更多的是,恐惧…
杀手,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职业。他遇到过高手,仅逊于轩辕泽和慕容风的高手,也在死亡线上徘徊过。
腥风血雨,他都见识过。
但没有任何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恐惧。而让他这么恐惧的,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在他看来不谙武功的,女子。
木讷的回头,那人负手而立,衣衫被风鼓起,气势之强大不逊于任何人。
手指一僵,夹在指缝的飞镖一同落地,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那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反而偏头看向地面的飞镖,很认真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月夜阁这么有钱,连飞镖都是金的。”
辰护法并没她那么好的心情,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看他一声不吭,月凄美正色道“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回去吧!”
“皇后娘娘,在下是听从上面吩咐来保护您的。”辰护法重复道。
宛若清风拂面而来,一道阴影将他笼罩其中。
月凄美已经近到他眼前,她缓慢的眨一下眼睛问“你认为你能保护我?”
翩跹裙摆在他眼前绽开成一朵花,居高临下的语气带着少许嘲讽,辰护法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却仍倔强的说“在下只是听从吩咐而已,娘娘不要为难在下。”
月凄美吸一口气,淡淡地说“保护我这件事是在他昏迷以前说的,并不作数的。”
辰护法有些动摇,轩辕泽的变化他多少也能知道一些,但…
“这样吧,你去西苑冷宫,保护好那个院子就可以了。”月凄美好言好语的和他商量,但只要他不同意,她就会立刻翻脸。
在月凄美强势的压迫下,他最终妥协的点头。
月凄美满意的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后又猛然转过身命令说“关于我会武功的事,你不许告诉他。”
二人都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只是辰护法有些犹豫。虽然阁主曾吩咐过不需要把皇后娘娘的事回报,但此事非同小可…
“如果是月护法的命令,你也要犹豫吗?”月凄美语气骤冷,眼神也化作利箭。
辰护法抬头讷讷地看着她,什么叫做“月护法的命令”?
月凄美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牌,羊脂玉白如割脂,润如截肪。玉牌上雕刻有繁杂的花纹,玉的中央镂空刻有一个“月”字,的确是月护法的玉牌。
辰护法内心那叫一个纠结啊!月护法的地位只在阁主之下,他自然要听其命令。不过月怜已经匿迹于江湖,虽然那玉牌流落在外,虽然月夜阁的规矩是以玉牌证明身份,但他真的要听话吗?
“如果你不答应,就是违反了月夜阁的规定,会被逐出月夜阁。一个杀手脱离了组织…后果你懂的。”月凄美言笑晏晏,意味深长。
说完,她便脚步轻快的离开,丝毫都不在意辰护法是否答应。
望着前方逐渐远去的淡紫色背影,辰护法起身,犹豫一下,又深深的看着背影一眼,转身几个起跳,往着西苑冷宫的方向。
摆脱了辰护法,月凄美的心情不可谓不愉悦,毕竟,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她愈走愈远,好像距离宫墙已经不远了。心中也有了些疑惑,虽然这里是冷宫,但也不至于这么空旷啊!
左顾右盼,疑团不断增大,秀眉微蹙。
突然,脚下松软的土壤下陷。毫无准备的她“啊”的一声尖叫,只可惜这里太偏僻,辰护法又被她赶走,自是不会有人来救她。
洞口很深,在坠落的过程中她镇静下来,提起一口气,倚着洞壁上的石块上跳,几个跳跃便出了深洞回到地面。
站在洞口往内看,这洞深不可测,望不到底,而且这洞好像还是人为挖出来的。
试想一下,没有哪个傻子会在皇宫偏僻的地方挖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等人掉入陷阱。所以,月凄美断定这底下肯定别有洞天。
好奇心吓死猫。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月凄美纵身跳入洞中。
洞很深、很黑,站在洞内看天,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她点起一个火把,火焰扑腾一下又稳定下来。
洞底比较潮湿,洞壁上长了厚厚的苔藓,拿着火把四处移动,果然,洞底通向别的地方。
“该不会是什么关押人的密室吧?”月凄美自言自语道。
现代的宫廷电视剧小说里就经常有提到皇宫里错综复杂的密室暗道,月凄美耳濡目染也懂得了一些东西。
据说有些帝皇有不良癖好喜欢养娈童,也有些皇妃什么的会偷养小白脸,这些人就会被关在密室里…
皮鞭、辣椒水、蜡烛…很黄很暴力的片段在她脑海浮现,她打了个冷颤。
从底部的另一个洞口吹来一阵风,不同于外面的冷风,这风是热的,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月凄美把火把伸向洞中,见火把没有熄灭,便壮着胆子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