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路上再无一人,行人商贩皆抱团看戏去了,看一出美人夺人妻的伦理大戏!
白衣女子美得慑人魂魄,一双翦水秋瞳蒙着雾气,面色惨白如纸。她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米黄色男装的“女子”,亦是美艳不可方物。
与她对面而立的男子身穿雍容的紫色长袍,举手抬足间贵气十足。男子容貌俊秀,细碎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眸。
凉风习习,这三人风姿卓越,旁人站在他们周边,毫无存在感。
只听那白衣女子声音凄楚的说“我视你如姐妹,你却趁我不在他身边将他抢走…如今更是装作不认识我…”
话及此处,女子嘤嘤哭泣,模样真是叫人看碎了心。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月凄美无动于衷道。又不是垃圾袋,装什么装!
女子将手捂在胸口,轻言道“我是月怜…”
“放你妈的屁!”月凄美怒极大喊,血液又冲回到嗓子眼。在月凄美面前说自己是月怜,这还真是史上第一人!
那女子身体轻晃,摇摇欲坠。轩辕泽大手扶在她腰间,支撑着她,又眼神犀利的看向月凄美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
他的语气,很冷;他的眼神,更冷;她的心,亦凉…
月凄美强忍着反胃的感觉说“月怜武功绝世,她若是月怜,你觉得你能用王子然挡那匕首?”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不要了的身份,也不能被别人利用了来接近轩辕泽。
“我从那崖上坠下,武功尽失…”女子(后文称之为月怜)气息微弱的辩驳。
“那…”月凄美还准备问她玉牌的归出,却被轩辕泽急急打断。
轩辕泽脱口而出道“够了!朕相信她是就够了!”
不知为何,他不想再听到月凄美的质问,而且,就在刚才,他好像听到怀中女子说“相信我”…
月凄美身体向前一倾,却无人相扶,她轻微的晃动几下保持着平衡。
眼前登对的男女像是毒药一般,入目化为鸩毒!
她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虚浮无力…
轩辕泽僵直着身体看她离开的背影,消瘦、寂寥…心如刀割般疼痛。
又一阵寒风,吹散相守的人,吹凉温热的心。
听到街上有人被杀死,衙役们快速赶来,便看到一个紫衣男子神情悲戚的对面而行。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哀痛欲绝的站在一个目光深邃的男子旁边。
白衣女子手上血迹斑斑,一把沾染了鲜血的匕首落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已然断气。
衙役们正准备去捉拿那个白衣女子,男子一个眼神扫去,衙役们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男子旁边的侍从在一个衙役旁边细语,隐隐听到他说“被刺死的是贡品皇妃,而刺人的是皇上的新宠…不必追究…”
新宠…旧爱…呵呵…
鲜血已经涌到口中,她却咬紧了牙关,不让它们喷出来。
天大地大,她该去哪?
在遇到他以前,她有一个家。遇到他以后,她把自己的家散了…如今,想要离开他,她却没了归宿…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周遭行人怪异的眼神,她看不到,议论的声音,她听不到。她只有一个信念,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们…
他说他相信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就是说,他不相信她…
苦苦向他寻求的信任,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别人。
黄叶飘零,在空中婆娑起舞,却还是落下了。
不愿落地,到底是执念,还是,痴念?
走到转角处,素手扶着高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胸前顿时畅快许多。只是旁边的人又围了起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随意的用袖子将红唇上的鲜血擦干,她踉跄着往前,把挡路的人推开不客气的说“滚开!”
一人遇难时,旁边总会有一群人看热闹。
那口鲜血吐出后,头部的沉重感也加重,她能看到的景物都是模糊旋转的,所听到的声音也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重音一般。
一个趔趄,她猛地往前倒,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有人伸手将她扶住。
她没有抬头,但也能猜测几分。扶她的应该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家境较好的女子。因为这女子所涂抹的脂粉味道不错,寻常人家的少女是买不起的。
凝神一看,红色绣鞋出现在她眼前,她咧嘴一笑,好像是为自己猜中了而感到高兴。
笑过之后,她一把将女子推开,没有半点留恋,也没有道句感谢。
女子伸手拉住她的外袍,使她微蹙秀美,粗声道“姑娘不觉得在大街上随意拉着一个男子的衣服有些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奴家可不这么觉得呢!”女子娇笑着答。
熟悉的声音让月凄美想不起这人是谁,回头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女子红衣似火,焚烧着微凉的秋。衣着较为暴露,薄得可怜的红纱根本不能抵挡寒风,女子却依旧笑容妩媚。
见月凄美在看自己,女子送去一个勾人的媚眼,惹得旁边的男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人群中响起惊呼声“是怡红楼的芸娘!”
对了,能够这样将妩媚的神态凝于眉眼间的只有芸娘一人。
月凄美唇角勾起冷笑,长臂一伸,直接将芸娘揽在自己怀中前行。
在他人看来是她拥着芸娘往前走,实际上是芸娘在搀扶着她。
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月凄美把头埋在她的脖颈细声问“干嘛要帮我?”
芸娘的身体似有一僵,若无其事的将藕臂放在月凄美的腰间,承受了她一半的体重。
毫无悬念的,她以男装进了怡红楼。
看芸娘领着陌生男子进自己的房间,怡红楼里的其他人皆有些怔然。
帝京之内,谁人不知芸娘从不轻易委身于人,尤其是在她侍奉过当今圣上之后,更是拒不接客,如今她却主动领男子回来,着实让人一惊。
月凄美感受得到自己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床上,房内燃烧的檀香味道清雅,倒让她很快就睡下了。
因这香的味道,月凄美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凉夜如水。
她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恰好看到芸娘在烛火下忙碌。淡黄的光晕将她包围,以妩媚著称的芸娘竟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
不禁调侃道“若是让人知道了芸娘不仅是人间尤物,还是贤妻良母,恐怕这怡红楼的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芸娘回头轻笑,无意间流露的媚态让月凄美发怔。“若是让人知道,当今皇后正躺在我怡红楼,恐怕这怡红楼的楼梯要被人踩踏。”
月凄美摇摇头,这芸娘还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你怎的知道是我?”以自己现在的模样,男装要比女装好看多了,一般人都会把自己当男子,她是如何发现的?
“你忘了,我连你和月怜是同一人都能看出来,而且那可是两张不同的脸。如今你虽换了男装,但还没有易容。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我能记住。”芸娘笑答。
月怜…提及这个名字月凄美就头疼。她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芸娘,我在你这怡红楼住几日吧,等我找到住处再搬出去。”月凄美说。
芸娘露出惊讶的表情问“你和他吵架了?可不能犯傻,这里是青楼,你怎能住在这里。”
他…月凄美沉默不答,从眼中流露出一抹伤痛,又酣畅大笑道“我当你与其他人不同,没想到却是一样的迂腐。这青楼怎么了?你能住得,我就住不得了?”
芸娘察觉到她的异样,却只当她是和轩辕泽闹别扭了,遂调笑道“本来留你住下也不是不可,但若是被阁主知道了,他会拆了这怡红楼的。”
“他不会的…”月凄美闭上眼睛道。她努力使自己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却是真的做不到。
芸娘警惕的问“怎么了?阁主他…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压着心中的事太多了,月凄美也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便把轩辕泽失忆,还有那个月怜的事都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芸娘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月凄美,试图找到一丝的破绽,来证明月凄美是在说笑。
但看到月凄美痛苦的表情,那绝不是装得出来的,她素手紧握,又松开。
“你明明在这里,那么那个月怜又是哪来的?”芸娘颤声问。
月凄美揉揉太阳穴,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但能确定的是,她一定是吃了由我制出的易容丹。”
“易容丹?”
“就像现在,你面前的这张脸其实是易容出来的。”月凄美说。
芸娘瞪大了眼睛,这张脸是易容出来的?为何完全看不出来。而且她刚才有帮月凄美拭面,也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啊!
月凄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吃了一颗紫色的药丸,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芸娘所看到的脸就完全变了。
秀美的眉毛纤尘,蓝眸总能在无意中淌出一丝动人的忧伤,精致的鼻子,樱桃小口…
这张脸…和月怜的脸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距,便是那双眼睛的颜色。一双眼的颜色幽蓝,一双眼黑中带黄…